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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孩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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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了先生一眼,终于流露出惊恐的神色,胸膛急促起伏了几下,颤声道:“林总和你们有深仇大恨,可我只不过是他包养的情人,他做的事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你们要怎么样才肯放了我?”
“放了你就没意思了,我们抓你的情人可费了不少功夫,没有人当观众怎么行?”
“看看你叱咤风云的林总,”邢骞掐着我的下巴,逼我看向先生“现在他的命都在我的手里,你没有什么感想吗?”
我的眼睛一红,无措慌乱地哀求邢骞:“求求你,放了我……你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你们要钱吗?我都给你们,还是别的,只要我有都行!”
邢骞打量面前的男人,又打量林岱的神色,林岱神色冷漠,冷眼旁观。
看来这个男人和林岱的关系就是普通的情人关系,邢骞似乎是觉得有点无趣:“我还没把你怎么着,你就吓破了胆?我还以为你跟林墨有点什么相似之处呢,看来是我看错了。”
林墨?这个名字如此陌生,但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也不能去细想。
“你倒不如求求你的情人能不能顺带把你的命一起赎了?”邢骞看向林岱,“只是不知道你说完了撇清关系的话,他还愿不愿意大发慈悲。”
“林总,救我,林总!!!”我连忙看向先生,急不可耐地哀求。
“林——”
邢骞挑拨完我,看我这么配合,似乎又觉得烦:“把他嘴堵上。”
我眼睛一眨,唔唔地哭起来。
“算了,给他们一口水就行,不用喂饭,我看他俩都挺有精神的。”
我才刚抿了一口水就又被丢回黑漆漆的车厢,等车厢门被完全关上,我才把手里紧紧攥着的一小块碎石别进袜子。
接下来的日子我一直都在车上,每天只能下车一趟喝一些水,被喂很少食物,似乎是为了防止我们上厕所,所以水和食物都很少。
我猜测我们大概是往南方一直在跑,路上还换了几次车,人也换了几波,除了邢骞之外,其他的人都换来换去,说的话也不是普通话。
每次下车的时候,我偶尔能看见先生,邢骞似乎对他有很深的忌惮,先生的衣服和鞋子全部都被他换掉了,比起我偶尔还会有一两块压缩饼干,他几乎没吃过什么东西,所以在这几天时间里,他急剧消瘦下来。
我没有机会和先生说话,但我在耐心等待机会。
我不知道我们要去哪里,但毫无疑问,要去的地方一定不是什么好地方。
一天半夜,车子停在了一处比较荒芜的村落,车门被打开,我又被扯出车子,但因为长时间不摄入食物,我感觉浑身无力,刚一下车就跪倒在地,旁边看守我的男人扶了我一把,把我扯起来往那家泥筑老房子里押,先生也被扯了下来,就在我的身后。
邢骞走到老房子的一件卧室里,打开了灯,黄色又模糊的灯光照亮了周围,我在灯泡上看见斑驳的灰垢,褪色的蓝色窗棂上的玻璃也是脏兮兮的,似乎从这个房子建成后就没有被擦过,应该是被废弃的农村房子。
我和先生被扔到他的身前,我软倒在地,先生也被押着跪在地上,他垂眸看我,神色平静,那些温和的情绪仿佛都从他的身上被擦掉了,虽然身处这样狼狈的境地,我没办法窥见任何他的慌张与绝望,我不知道先生在想什么,也记得他在邢骞面前对我冷漠的神色,旁边的一个男人把我拉起来,但我根本支撑不住身躯。
“五哥,好像饿过头了……”
“给他碗粥喝。”
邢骞抽着烟,坐在椅子上看着我和先生不知道在想什么。
“想活吗?”邢骞突然问我。
“想。”我的回答毫不犹豫。
“那我问你几个问题,你要老实答了。”
我点点头,表示出自己求生的渴望。
“你们几个把林岱关到厨房去,打扫一遍,别留下什么东西,看紧了。”
“周乐?”邢骞拿着我的身份证看了看,“你跟林岱多长时间了?”
“不到半年……”我哑声回答,因为缺水所以嗓音十分艰涩。
“林岱平时都和你聊些什么?”
“先……他不太和我聊天,就算聊天也是一些家常话。”
“看来你们关系一般,我还以为他在外地还特意见了你一面,你应该是什么宝贝呢,原来不过也是他的消遣,他还真是死性不改,即使金盆洗手了还是那么爱拿人做消遣。”
“林总只是偶尔到我那里去,他养了很多个情人,只喜欢听话的,但都是玩物,说扔就扔了。”
“所以你也不知道他有个孩子,对吗?”
我震惊地看着邢骞,缓了一下才道:“不知道。”
邢骞皱着眉头,深吸了一口烟:“藏得挺深。”
先生有孩子?我看先生的样子从不觉得他牵挂过谁,更别提孩子了,甚至先生平时闲聊,也从来没有露出一星半点相关的话,真的还是假的?
不知道邢骞抽的什么烟,特别呛人,我忍不住咳了几声,因为没吃饱,我连咳嗽的时候胸口都很难使劲。
“周乐,虽然对你不抱什么期望,不过你要是能问出孩子在哪儿 ,我就放了你。”邢骞看着我,“像我们这种人,活一天就是逍遥一天,逍遥一天就急着享一天福,觉得你没用杀掉你也不是什么麻烦的事,”
“是林总的孩子吗?”我神色犹豫地问。
“当然是他的,”邢骞笑了笑,“但那孩子属于我们邢家,他不配养。”
“真的会放了我?”我怀疑地问。
“你觉得你现在适合和我讲价吗?”
“好,但你们要把我和林总关到一起,并且要注意保护我的安全……但之前林总就没和我说过半点相关的话,我要是问不出来……”我吞了了吞口水,“我希望你也能放我一命,要我做什么都行,哪怕这辈子都回不去也可以,只要能饶了我!”
嗯……邢骞耸肩,他的眉间有不浅的皱纹,可能是因为总是发怒皱眉的原因,所以不笑的时候便显得格外地凶,他看着我:“求生欲很强嘛,那就得看你表现了。”
时隔这么多天,我终于喝到了一碗温暖的粥,也喝够了能解渴的水,但因为饿了太长时间,所以喝的时候喝不快,我端着碗喝得很慢,两个人腰间别着枪的人守在我旁边看着我,厨房周围大约有四五个人,把我和先生看得很严。
喝完粥,我就被推进了柴房,可能是因为我表现出倒戈的态度,所以我虽然被绑着手,脚上却没有被绑。
那几个男人是轮流守夜的,门外被落了锁,
我打量着厨房,意识到逃走太不现实了,因为厨房的后窗也有两个男人在看着,前门也有,除非我们能悄无声息地瞬间干倒四个人,但他们都配枪并且体型壮硕,我和先生俩个人都饿了这么久哪里能有一搏之力呢?
先生靠在墙角,一言不发地似乎是睡着了,我知道那个邢骞虽然说只要我问出孩子的下落就会放我走,但谁也说不准他到底说得算不算数,而且那个也不可能是他的主要目的,他这么奔波可能是有别的目的,看样子他也不敢叫先生死,只敢饿着或者叫人揍几下,他有提到什么三哥之类的,可能他只是个跑腿的,真正要和先生谈判的人不在这里。
虽然说这里是厨房但其实什么也没有,只有被砌好的灶台,我今晚倒是难得喝到了碗粥,先生喝到粥了吗?
先生倚靠在墙角一言不发,甚至连脸都没有抬起来,似乎是太过疲惫,我虽然在邢骞面前演得对先生毫无感情,但其实我心疼得要命,走到门边喊那些个看门的人:“我想要水。”
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虐待人质,奔波也就算了,吃也吃不饱,水也不给喝,似乎就怕人过得好了,有精神了,既然还想要把人送到目的地,路上何必这么虐待。
“给他吧……五哥说他想要吃的和水就可以给他点,但要看着他别给了林岱。”
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有多忌惮先生,我喝了一大口水,就立刻转身配合他们把我的手绑上,他们看我挺识趣,也不多话,直接就又把我的手紧紧绑上,又把门关上,然后在门外闲聊。
我垂着头,见他们把门关好了,才走到先生身边,轻轻用头蹭了下他的头,先生有些艰难地睁眼,我透过月光看到他的唇角,干涸的死皮像是皲裂的皮肤和久旱的大地,他的脸色透着病态的蜡黄和深深的无力,但眼里依旧无波无澜,平静得如同深海。
我的眼睛瞬间便觉得无法自控地酸涩无比,我只见过先生雍容华贵和风采动人的模样,从不曾见过他这副模样,见了只觉得心痛又恨自己无能无力。
“连累你了。”他温和地看着我,又看了看门外,想要说些什么,最终什么忙都没有说,可能是怕引起外面那些人的注意。
我知道先生只是在那邢骞面前演他对我毫不在意,我知晓先生的为人,既有情又无情,虽然我对他来说可能仍旧不是那么重要,但也不是他会漠视生命的人,他只是怕那些人刻意折磨我罢了。
我蹲下身,先生瞧见我鼓鼓的腮帮子有些迷惑。
我只好倾身用下巴示意他的嘴唇,又用肩膀点了点自己的嘴唇,然后往他的方向靠,先生似乎领会到了,他竟然笑了笑,我从来没见过先生这么笑,有点让人觉得奇怪,平时的笑虽然是温和的,但总有点让人觉得冷淡的客套,和内心岿然难动的意兴阑珊,偶尔展颜一笑也是如同被猫猫狗狗逗笑了一般的那种,少有如见这种笑,弧度微小得像一缕水纹,却有点不可名状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