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君》长空无双

26、收服器灵

　　魔魂本来是说着玩笑，当然也是真觉得那个类似于“器灵”的邪祟有意思，不过闵岚还真动心了这点是真没想到。

　　直到闵岚抓住它的翅膀硬要它带着一道走时，它还反应不过来，连那家伙好像摆弄玩具一样面无表情地拨弹自己的翅膀，它都顾不上破口大骂，仍在寻思自己到底哪句话触动了她，以至于这货作出此种丧心病狂之事，但想想，她本就是一个丧病之人，脑回路永远没人搞得懂，瞅见那东西有趣就去凑凑热闹，这也说不准。

　　最后还是放弃思考，不过，若那邪祟真的是像端木家“青鸟”一样是能幻化万形的器灵，那就相当于是神器，要是能得到，不管怎么说都是赚了。

　　只能讲连闵岚这样的人也逃脱不了神器的诱惑——魔魂一边不屑地讥讽，一边兴致勃勃带着人就去了。

　　魔都特事处有很多层，虽说符合公家的门面，但比起别的国家机关来并不气派，甚至可以说是低调得很。

　　地上的两层楼建筑是对外的接待处，打的旗号还是“特事特办中心”，但即便大门敞开，也不对公众开放，接待的所有案子都是从其他单位“转过来”的，是别处解决不了又符合特事局业务范围的才会接收，真正的魔都特事处建在地下，人员成分复杂，别说是玄门在特事局中占了一定的份额，就连暗界也有不少势力湉着脸指望能沾点国运，因而进入其中，所以硬要说起来，这个官方组织的整体实力并不弱。

　　光是罩在特事处外的防护屏障，就不知道叠了多少层，还不止防止外敌入侵的功能，更有防止内部什么诡秘之物逃窜出去的作用。

　　魔魂眼珠子滴溜溜地在转，它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就指望着闵岚能倒大霉，对着那么厚的防护屏障都丝毫不闪不避——这种东西拦不住它，与空间有关的法阵对于它来说就形同虚设，更别提它之前进过特事处，观摩过里头鸡飞狗跳的场景，它又不打算吞吃那个邪祟，于是一边看热闹一边闲着没事干就解析了那些屏障，自然而然留下一个后门，所以这会儿窜进去都不带拐弯的，直捣黄龙！

　　反正是去抢东西嘛，什么方式出场都没法改变这么个实质，那不如直接送老赵一程，方便她撞墙！

　　不管怎么说，邪祟当然是人人得而诛之，但要是“器灵”，就算是无主的，进了特事局也就顺带着打上了公家的标签，人家抓不抓得着是其次，重点那玩意儿的性质已经是官方所有，你个外来者来抢一把，抢不着还好，真抢走了那特事局还要不要面子？

　　到闵岚手上的东西是绝不可能再丢出去了的，这狗比穷且抠门，要真走了狗屎运得到那玩意儿，她就算不杠上国家，也得跟特事局不死不休了。

　　多棒~

　　*

　　建在地下的特事处岂止是混乱，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听调不听宣的人、孤僻不理世俗的人、东来的大神西来的大佛，接到消息后都跑出来了。

　　魔魂能轻而易举窥探到的事，也总有人能觉察到不对劲，这个玩意儿看似邪祟，身上却无妖物邪物的影子，更像是一种“灵”，虽说是以“红色高跟鞋”的样子出现，但这个红鞋子显然并非它的本体，更类似于一种幻化出来的物象——这种无主的灵物自然是能者居之，因为太过稀奇，把神出鬼没的成员都给吸引过来也是难免。

　　甚至不少特事处新丁大概在这个时候才知道，原来自家单位里居然还窝着这样几尊能人。

　　因为那灵物的移动速度太快，几乎跟瞬移似的，滑不溜秋，难以捕捉，身上还没有任何气息，能完美沉入阴影，毫无存在感，就算往它身上打上独门标记，想要借此找到它的位置，下一秒那标记又会给散掉，即便它热衷于恶作剧吓人，出现次数并不少，但这么些人愣是拿它无可奈何。

　　闵岚忽然出现的时候，还没人意识到不对。

　　这道身影来得太过于悄无声息，也没惊动任何警报，鸡飞狗跳的场景已经教人应接不暇，更难以发现其中微妙的异样，长久不在特事处现身的生面孔本来就多，再多一个也没引起什么注意。

　　魔魂悄悄地飞离闵岚身侧，习惯性挑了一个视野好的位置蹲着，准备看这场好戏。

　　闵岚立在原地，皱着眉先平复了一下腹腔中涌上来的负面反应，魔魂的移动方式不管经过多少次还是叫人难以适应，压制膨胀的脑袋，咽下翻腾的血气，随后她才长长吁了口气，抬起头观察环境。

　　特事处虽说是官方组织，也算是暗界的一部分，她这双眼睛一扫，就有大量信息涌入她的脑海。

　　介于虚与实、真与假之间的各种画面与片段如雪花般扑面而来，她已经习惯于分辨梳理，因此并不觉得难受，大部分被她的潜意识收揽，剩余信息被瞬间解读，然后很快就反馈给她重要情报。

　　她肯定了魔魂的判断，这玩意儿还真不是邪祟或者说妖物，但要说“器灵”也欠缺了些，总归要捕捉到东西分析下成分，才能确定它究竟是什么玩意儿。

　　叫她燃起兴趣的反应，是毫不犹豫摸出了腰后的桃木剑，剑尖都已经朝着天了，想想觉着不对，又放了回去，摸摸口袋捞出把符纸，正要挑拣又歪头思忖了下，觉得还是不行，最后摸出的是那方鸡血石的小印。

　　闵岚伸出一根小指头，血液从毛孔中析出，弹了滴血落到印面，上面的篆字“混元”为血润泽，很快就流转出一道带着血色的沉暗的光。

　　魔魂伸长脖子往下看，心中大焦，不知道这家伙又在这印上加持了什么咒术——总归她会的东西非常杂，很多秘术还极其古老，断代都至少上千年的——问题还不是天水赵氏的传承，就连端木家那等本来就擅长符法咒术的世家大概都没见过这种秘术，也不怪魔魂都觉得奇异了。

　　它是觉得，这些玩意儿可能是闵岚从阴间学到的，应该是它还没跟着闵岚之前的事儿了。

　　不然不能解释她会强到这么离谱。

　　毕竟古往今来，在生与死的边缘挣脱所得到的收获总会远超常人，她那还是栽下恶鬼森狱硬生生再爬上来的，一定获得了阳间已经断代的传承，不然不能解释她会强到这么离谱。

　　就见她将印面朝下，状似轻描淡写地在虚空中作了一个敲击的动作——明明眼前全是空气，也无屏障，也无咒术，就是最寻常的空间而已，也不知道这一刹那印章是敲在什么东西上，总之，下一个瞬息，饶是魔魂都觉得自己脖子像是被扼紧，好像有四面八方的森冷气息流窜过来，凝聚成一股震慑的力量，将它牢牢禁锢在原地，不得动弹。

　　魔魂的身体构造本就特殊，它本能地觉得这一印是针对异物的，不管是它这样的阴气与魔念还是灵物，又或者别的什么。

　　然后眼角的余光瞄见整个特事处好像都静止了那么一会儿，那么多人都茫然立在那不知所措，因为这些人的法器有那么瞬间失控，仿佛与其主断开了连接，太过于震惊，所以这些人一时都没反应过来。

　　它马上就意识到，闵岚那一印下去，还不光是它们，连法器都收到了影响……

　　卧槽，这到底是什么逆天的咒？！

　　闵岚随手收起印，紧接着掐了一个复杂的法诀，这回魔魂感觉到的不是震慑的力量了，而是一种直接性当头砸下的威压，叫人的脑袋都一晕，霎时间什么思绪都清空的威压，等它回过神来的时候，就见原地已经失去闵岚的身影，她不知引动了什么，空气到处都在进行一种无声无形的爆破，眼睛并不能看到虚空中发生的一切，但是能清晰感觉到周遭的空气一下子贫乏起来，连呼吸都有些为难。

　　整个特事局都震惊了，好不容易挣脱出来，全在左右扫视，想找出来究竟是谁在放大招！

　　最先发现闵岚存在的是个穿运动服的和尚，光光的脑门上还烙着戒疤，穿得倒是时髦得很，那视线钉在她身上，先是意外，然后是震惊。

　　闵岚穿的还是昨晚上那身松松垮垮的睡衣，长到及地的头发垂落在背后，虽不凌乱，却也显得散漫，苍白的面容是一副百无聊赖的神情，很有几分颓废与厌世的气质，她的手指上捏着一个奇怪的东西，翻来覆去地在看——运动服和尚这会儿惊的还不是她抓着什么，而是这张脸。

　　“赵师？！”到底是没忍住，诧异出声。

　　天水赵氏，暗界鼎鼎有名的传承，玄门在西北那一带的领袖，当然，这是过去的尊崇，近来以来赵氏已经很没落了，硬撑着的也就是祖上那点荫蔽与已经没法再发扬的底蕴，当然，在“六界魔窟”之后，已经不再是“天水赵氏”这么个说法，而是“天水赵师”！

　　赵氏当代家主，西北玄门的掌门人，是个可怕又强到逆天的存在，这个“赵师”指的就是赵铭斓，此人在暗界的大名……说是如雷贯耳都是美化的说法，准确来讲，理应是叫人闻风丧胆。

　　而这么个人，如今身在眼前！

　　运动服和尚首先怀疑她也是特事局之人，只不过自己不知道她是何时加入的，随即又推翻这种怀疑，赵家的家主绝不可能涉及国运，暗界某些家族古老又守旧，它们光是存在就是天道定立的规则，并不赖国运盛衰，所以说，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位究竟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又是怎么入内的？

　　然后他才注意到她手里的东西……

　　听到那一声“赵师”的人并不少，齐刷刷的眼神瞬间就循着和尚的视线射向了闵岚的方向。

　　一片狼藉的厅堂中，各路人马其实不少，大多数人都显得很茫然，小部分常在特事处内活动的工作人员倒是马上汗涔涔，意识到这张陌生脸孔并不是编内人员，那她身在此地牵扯到的事儿就多了——而那些听懂“赵师”这个称呼意义的人都是很快变了脸色，连自己的法器重又回归自己掌控都顾不上查探，先是齐齐后退一步，随即才是竭力保持自己呼吸的畅通，拼命压制沸腾起来的血气，厅堂内竟然被一种诡异的平静所笼罩。

　　“前辈！”这个时候打破平静的是计宣，他当然觉察到气氛不对劲，也惊奇于对方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但即便如此，也真不想因此而得罪她，硬着头皮往前走出一步，眼角的余光顺带着扫了一圈，扫到高处那只并未掩藏踪迹的乌鸦的时候，几不可见地松了口气，“您怎会在此？”

　　闵岚这会儿还没空理他，她捏着手中一团奇怪的东西专注地看，这玩意儿在她指缝间不停地流窜，似乎想要逃出去，但偏偏纤纤十指转动之间，正像是恰恰封住这玩意儿逃窜的去路，任是它左拉右扯，都没办法离开她手掌的控制范围。

　　它看上去像是红色的，又或许是其他颜色？

　　实在是挺奇怪，这种色彩竟然没办法准确地分辨，感觉像是有七彩的流光积蕴而成，给人的印象却是“红”，但要说是哪一种红，却又着实难以用言语来形容。

　　形状犹如流动的液体，但又不会散落，就仿佛水晶泥一般，可以撕扯出各种形状——不过看它在闵岚手中的模样，都不能说它是有个人意识，还是说只是一团只有本能反应的死物。

　　对于闵岚来说，捕捉灵体还不简单，先用印封住空间，然后用咒析出此间的特异物，这玩意儿自然而然就落到了她的手上。

　　这会儿翻来覆去查探，初步感知，觉得魔魂还是挺敏锐的，这个确实是“灵”，还有着十分奇异的特质，不过它不是器灵，并非自某种器物诞生的灵体，与其说它是与本体割裂，还不如说它本身就是独立的。

　　就像是一缕风忽然有了意识，一片云忽然有了生命，这个灵大概原本也是那么虚无缥缈的事物，却不知得到了什么机缘，竟然有了有形的存在，然而它的本质叫它千变万化，又叫它

　　有意思。

　　查探告一段落，才后知后觉计宣的问题。

　　她抬起头，瞥了对方一眼——仅仅只是投注的那么一眼，就引起了不少人过激的反应——释放出激动、警惕甚至是敌意的情绪。

　　闵岚的视线瞄过魔魂，毫无波动，面对计宣紧张的表情，也仅是慢慢一句，肆无忌惮：“抢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