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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我以我血荐轩辕 ...

  •   原来,一些西方的传教士打着上帝子民的旗号,在广东作恶多端,百姓为之深恶痛绝,偏偏他们还不知道收敛,到处惹事生非,搜刮民脂民膏。虽有两广总督邓廷桢多次出面调停,但双方的矛盾仍然越来越深。
      另外,由于林则徐的禁烟活动深入人心——他每日不顾七十五岁高龄,到处奔波,查禁烟贩,收缴鸦片——鸦片商们无利可图,但碍于叶赫家大力支持禁烟,百姓们同仇敌忾抵制大烟而敢怒不敢言,只能在巡查的间隙少许卖出些鸦片混混日子。他们之所以还留在中国,无非是看重这里贩卖鸦片没有生命危险罢了。
      最近鸦片商们得到消息,据说英国已经开始做出对中国动手的准备,不由个个以手加额,弹冠相庆,无限憧憬着鸦片贸易合法化的那一天,因此都摩拳擦掌地要为大英帝国出一份力,尽一份孝心。于是两大恶势力联手作恶,公然强抢民女,私闯民宅,较之以前嚣张了十倍不止。
      邓廷桢不知缘由,只是觉得那鸦片贩子平日如白兔般见人就跑,如今却突然变身为恶狼,其中定有蹊跷,却又看不出究竟。惟有交待百姓不得生事,以免授人以柄。

      邓廷桢在百姓中威信极高,有他发话,百姓也只得隐忍不发。

      没想到一日,一名传教士穿戴的洋人当街调戏一位良家妇女,动作猥亵下流,撕扯间更把女子的衣衫拉得不能蔽体,看到破烂衣衫下若隐若现的肌肤,他言语间愈发兴奋,看神情更有就地解决的冲动,这女子倒也烈性,不堪受辱,当即就咬了舌头。一时间群情激愤,百姓再不管什么不要惹事恐防圈套的提醒,一涌而上,竟生生将这畜牲踩死了。
      百姓们见他咽气,还不解恨,反而呼朋引伴,招来更多的人。要知道洋人向来跋扈,哪家没有受过他们的恶气?于是纷纷拔脚相助,等到同党们收到消息,前去赶人收尸时,那畜牲已经均匀地贴在了地面上,皮肤崩裂,只可勉强包住他被踩得如肉糜般细腻的肌肉,乍一看如融化了般,整个人宽了一倍不止。

      这下正中西方畜牲下怀,他们以定要严惩杀人犯,严惩同党为名,在总督府集会静坐——说是静坐,其实期间大吃大喝,把个总督府当成了自家的后花园。百姓心中愤恨,也每日自发于总督府前集结,对洋人们怒目而视。明澜到达广东时,两批人已僵持了十日之久。

      那天叶赫家船队靠岸,准备登陆时,明澜注意到岸上有位体态清隽的老人,看模样怕是七十有余了,带着几名仆从站在码头上,一脸的焦急。老人看到自己登岸,明显地松了口气,快步上前,拉住明澜的双手:“铭公子!老夫等你等得好苦啊!”
      此人正是两广总督邓廷桢。

      明澜听了邓廷桢简要地说明事情经过后,便认定这些败类是听说了英法联军即将到来的消息,有了这根导火线,相信联军很快就会来了。当即吩咐不要卸货,留下一船军火作为广州的武装,并加急找来叶赫家优秀的船工,又加装了改装大炮所必需的工具,带了足够的粮食淡水,便要北上去天津。
      明澜记得,英法联军来示威时,最是偏爱天津白河口——离北京最近,对皇族的威慑力最大。因此她决意去那里布防守候,相信必定不会扑空。
      临走时,明澜拉着邓廷桢的手,看着这位垂暮的老人,她心里一酸:“邓伯伯!求您务必拖延,给我们多些时间准备!”话刚出口,明澜便有些难过,这些手无寸铁的百姓又能干些什么呢?没成想邓廷桢却一脸浩然正气,反握住明澜的手道:“铭公子放心,有铭公子留下的十几门重炮加持,邓某定与广州共存亡!”
      林则徐傲然站在邓廷桢身后,豪气干云:“铭公子,我们这两把老骨头,还能尽力拖得一段时日的,剩下的,就全靠公子你了!”

      明澜眼眶一酸,急忙回身匆匆上船,站在甲板上与邓廷桢等人挥手告别。心中五味杂陈:
      自己赶往天津白河口,只不过是可能有失,虽已作好慷慨赴死的心理准备,但仗着自家商船和火器,好歹还有一线生机,可邓大人与林大人在广州无险可守,仅凭十几门未改装的大炮,又怎么可能敌得过英法联军的船坚炮利?邓大人他们留在此地,是必死无疑啊!
      想到这里,明澜不由热泪滚滚,面向邓廷桢等,无声拜倒,郑重地磕了三个头。邓廷桢坦然受之,口中高呼:“铭公子走好,邓某恐怕无福再为铭公子接风啦!”岸上闻者,无不落泪!

      叶赫家的商船都是依照当时先进的战船改进而来,船速极快,不到三日的功夫,已于天津白河口登岸。明澜在途中听安先生介绍说当今圣上咸丰帝体虚多病,常年携后宫于承德避暑山庄静养,京城大小事务一并移交恭亲王奕忻全权处理,只有军机处的折子要在恭亲王写明处理意见后转送到避暑山庄。恭亲王为了避嫌,只在天津卫设立了行馆,每日在行馆内处理各地送来的奏折,并不进入紫禁城。
      因此船一靠岸,明澜便着安先生送上拜贴,自己则调动叶赫家在天津卫所开商铺中的大半工匠,以及随行的一干人员,日夜轮班改进军火。
      第二日,恭亲王便着亲随赤虎来请明澜过府一叙,明澜习惯性地示意安先生随行,赤虎却十分客气地侧身挡住了安先生的脚步:“王爷有令,只请铭公子一人,还请先生莫怪!”
      明澜无奈地回身,示意安先生不必担心,便跟着赤虎去了。

      赤虎将明澜引至厅堂,微施一礼便退下了,只留她一人等候恭亲王。
      厅内空无一人,安静得能听到自己心脏嗵嗵的声音。明澜站了许久,也不见有人进来看座端茶,心知恭亲王是存心给她个下马威——毕竟他并不知道消息可靠与否,要是有人以此为幌子,在他眼皮底下玩弄违禁物品,偏巧那人又是家大业大,父亲又跟一些大臣有那么一些说不出的千丝万缕的联系,那就真是居心叵测了。
      约摸又过了一刻钟,玉兰以前大概也是个久不运动的主儿,再加上明澜连日来奔波劳累,船上伙食中又鲜见蔬菜等绿色植物,数月下来,便多少有些营养不良。所以她此时竟有些撑不住了,只觉膝盖疼痛酸胀,周围的空气似乎凝滞了一般,眼前金星乱冒,身子摇摇晃晃,险险便要跌倒。
      恍惚间她觉得一双大手钳住了自己的双肩,那手的主人力气极大,似乎毫不费力地就将自己半抱着扶到身旁的太师椅上休息。明澜双耳嗡嗡作响,眼前发黑,看不清楚来人,只得含混地说一句“多谢”,双手按压太阳穴,尽力让自己快些清醒过来。
      明澜眼角瞥到来人腰间似乎缠了根象征王爷身份的黄带子,猜想扶自己坐下的人八成就是恭亲王奕忻了,于是在堪堪缓过气后就连忙站起身来。因为起得急了,眼前不禁又是一黑,她便顺势跪下,按照满人的规矩,行了个极标准的大礼,口呼“王爷吉祥”。她的头深深的低着,无法看到他的表情,只听到奕忻轻哼一声:“免了,起来回话吧!”声音圆润低沉,富有磁性,起承转合间犹如醇厚的美酒般令人陶醉,明澜不由得恍了下神,暗叹这把声音还真是美妙到了极点,若是放到现代的演艺圈中,即使他相貌并不出众,也必定会大红大紫。
      但她很快清醒了过来,暗骂自己发花痴不分场合,生死攸关之时还有工夫想东想西。忙收敛心神,缓缓起身,恭敬的垂手而立,将早已想好的说辞道出:
      “王爷明鉴!铭澜此次前来叨扰王爷,实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在下月前随家中船队赴英吉利与洋人贸易时,惊闻洋人已有远征大清之意,近日洋人群聚广东闹事,已挑起事端,在下相信英法联军不日定将前来挑衅!我叶赫家愿以商船火器,助大清一臂之力!”
      明澜微微抬头,双眼向上偷瞄着恭亲王,小心观察他的反应。
      奕忻浓眉一挑,丹凤眼眯了眯,冷冷地睨着她:“铭公子如何保证消息属实可靠?况且,就算叶赫家倾力襄助,又怎敌得过合两国之力前来的虎狼之师呢?”
      “请王爷明察。我叶赫家与英吉利各商人往来贸易已久,说到人脉,多少还是有些的。铭澜当然知道此事事关重大,不敢妄为,在回国之前,在下已托人打听过数次了,消息绝对可靠。另外,英吉利与法兰西距大清路途遥远,因此依在下猜测,英法两国此次很有可能仅仅派少数战船前来探路,妄图兵不血刃,就可从大清得到利益。然而即使这次规模较小,却必须重创之,好令洋人不得再生挑衅之心。否则那些洋人贪得无厌,为了从大清索取更多利益,今后必然会接二连三骚扰我大清,届时我大清再想反抗,恐怕也已有心无力了!”
      “放肆!”奕忻暗暗心惊,不由出口喝止。
      明澜见他动容,心知必须一鼓作气,便狠了狠心,迈步上前,继续下猛药:“王爷恕罪,且容在下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大清若是亡了国,在下尚可举家外迁,虽然一定比不得现时的风光,却也可保证全家衣食无忧。然而倘若真有那时,伟大尊贵的爱新觉罗家族,该如何自处?”
      “住口!”奕忻一声暴喝,明澜虽然不甘愿,但也知不能再拂他的逆鳞,只得双膝触地,跪下保命。
      奕忻气得浑身发抖,额上青筋直跳。却也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家伙,言语虽然放肆,道理却是有的,但他仍对主动送上门的叶赫家心存疑虑,可是如果“他”所说属实,却是容不得他为了单纯的怀疑而耽搁宝贵的时间。心念一转之间,便决定再问“他”一句。
      奕忻踱到她身前,缓缓俯下身子,双眼紧盯着明澜的双眸,似乎要看穿她有无欺瞒:“你真的肯以叶赫的身家,以你的性命,助大清抵抗外侮?”
      明澜脊背忽地挺直,目光炯炯地直视着他的褐色眼珠,一字一顿:
      “我以我血,荐轩辕!”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我以我血荐轩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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