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都在讨好我》冬熊抱梅

3、第三章

　　第三章

　　谢清安以为的暴怒并没有出现，至少仅仅只是听声音，沈朝闻的情绪依旧是那样的平淡。而他依旧也是没表情的，继续往床边走过来，然后视若无睹谢清安的僵硬，在床边坐下拖鞋。

　　“我是被扔下来的。”

　　谢清安半僵着身体，都已经做好了得不到答案的准备，结果等到沈朝闻在床上躺下来后，他竟然自顾自的又回答了？

　　不过被扔下来？

　　那他是……有仇家吗？

　　如果没有修真资质的人，被从中三界扔到了下三界，怕是永远都回不去。
　　谢清安是根本就没打算回去，可按照正常人的思路来，下三界比之中三界灵气匮乏，也没有修真长生的天然条件，就算是不修真的普通人，只要生在中三界，活在中三界，也能比下三界的人活得更久。

　　谢清安抿着唇，看着那个完全把自己当做空气，已经躺下身，还扯了一半被子过去给自己盖着就要睡觉的沈朝闻。
　　他身上的迷题不比自己少，而且他说的也不一定是真话。

　　谢清安安慰着自己，然后睁着眼到了后半夜。

　　他不能再这么待下去了，因为他完全的不确定身后的人什么时候会追过来。

　　于是到了后半夜里，谢清安偷偷摸摸的，借着屋外洒进来的月光，跨过沈朝闻，然后下了床。

　　他不确定沈朝闻醒了还是没醒，但目前他没办法再待下去了。

　　他需要尽快的离开这里。

　　床头放着碎金子的包裹半开着，谢清安留了一半，其他的他带走了。算是办法雨竹把自己救了下来的恩情。

　　他穿着单薄的一层衣服，出了门便忍不住的打了个哆嗦。厚重的长发沉甸甸的拉拽着，可他实在是没时间捣腾它们了。

　　不能走太远，雨竹他们住着的屋子属于在山林之中，而这又不是没有危险的现代，在这个世界树木茂盛的地方，往往都伴随着毒蛇猛兽。

　　但谢清安还是想当然了。因为在这里想要夜里赶路太难了。

　　山中的夜，是完全看不到路的。只要云层稍稍的遮挡住月亮，那么你就是真的伸手不见五指了，黑暗似乎吞噬了一切，包括自身。

　　谢清安折了一根树枝，然后硬是在寒风里等到了天色微亮。

　　屋子里的被子里是很暖和，可那也会让他忍不住懒惰的拖延。而那样的后果，是他无法承受的。

　　谢清安抱着自己手臂，忍耐着冷，忍耐着疼，借着微亮的天光，向已经走出了路径的方向走去。

　　山路难走，而这个鞋的鞋底又薄，走了没一会儿，谢清安就已经能感觉到脚底板的疼痛了。

　　他顺着这条路走，下到了半山腰，然后靠近了一条溪流。

　　谢清安停了下来，天色正好也已经半亮了。

　　他走到溪水边上，然后抓着头发不上它们滑到水里，看了看自己的模样……

　　谢清安捏了捏脸上的肉，又看了看清澈的溪流底下那些石块……

　　这张脸还是越少人看到越好。

　　谢清安拽下了脖子上的珠子，然后用指甲尖扣开那珠壳，露出了里面的塑骨丹。
　　一颗能够维持的时间是十年，而这十年里，他注定要为了炼制他的材料奋斗。

　　谢清安一口吞下了塑骨丹。

　　他是提前了解过这个东西的作用和后果的。

　　想要改头换面，当然也不是容易的事情。

　　只是他太高估自己了。

　　他这一世虽然一直都活得憋屈，可到底也没怎么受过苦，像是疼到这样五脏六腑似乎都移位了的程度，以往就算中毒了的后遗症，也没有到这样的地步。
　　谢清安最初，还能咬紧牙，蜷缩在溪边潮湿的泥土地上不吭声，到了后来，他攥紧拳头的手指也松开了，紧紧咬合的牙齿也只能张大了嘴巴，努力呼吸。只身上的肌肉时不时抽动一下。

　　疼到极致的时候，也只能喉咙里发出“嚯嚯”的粗喘声。
　　像是用钝了的锯子在努力的割拉树干一样。

　　在浑身无力的当口，谢清安的身体倾斜着扑通一声滑进了水里。

　　而他只有一丝清明的意识迷糊的想着，他该不会最后乌龙的溺死了吧……溪水灌进了剧烈呼吸着的他的鼻腔里。

　　“唰……”

　　谢清安被抓着腰从浅到只有半人高的溪流里拽了出来。

　　沈朝闻低着头，皱着眉看着谢清安。

　　他把谢清安放在了更远离溪边的一棵树下。然后找来了枯树枝，在谢清安身边生起了火。

　　这期间，谢清安的身体或是蜷缩成一团，或是舒展开来无法动弹。

　　而在这个期间，若是换另一个人来看谢清安，怕是会大喊着妖怪而仓促逃跑。

　　因为此时此刻的他，身上沾着水和泥，身体皮肤下宛若有什么游虫在窜动着，特别是那原本规整的五官，此时此刻已经没一个处在原位了。

　　谢清安疼的昏昏沉沉，然后等到沈朝闻又一次抱了一堆枯树枝过来的时候，他张了张嘴，从泛着血腥味的喉咙口挤出几个字来。

　　“帮、我……”

　　沈朝闻动作一顿，回头看了眼谢清安。

　　粗布麻衣也遮掩不住沈朝闻通身的气质，他在谢清安身旁蹲下，动作不见急促，举手抬足之间自有一番风度。

　　“把……五官，归位。”

　　说完这句话，谢清安再也难张开嘴了。

　　他全身的力气都用来把这几个字吐清楚了。

　　沈朝闻静静的看了一会儿谢清安，然后伸出手，试着在谢清安脸上摆弄了起来。
　　最初，他捏一会儿，还会低下头静静的看一会儿自己的手指，似乎是在回味这其中特殊的体验。

　　后来，沈朝闻终于给谢清安把五官移回原位了，但这副模样，和之前的谢清安却完全不同。

　　游虫窜动着会改变身体各处的细节，而人的脸部，仅仅只是微小的变动就能产生变化，更何况动手的是对谢清安并不熟悉的沈朝闻。

　　沈朝闻试图让谢清安的样貌还原，而谢清安的模样他也还没有忘得那么快。

　　可记得样貌是一回事，亲自动手就算是另一回事了。

　　等到沈朝闻思考着打算继续调整之际，那些游虫就已经安分了下来。

　　沈朝闻再去推谢清安的脸，已经没有任何改变了。

　　……

　　谢清安醒过来的时候，太阳正在日头上。

　　他身上黏糊糊的，衣服穿在身上，面朝上的已经干了，可压在身体下面的，还是湿的。

　　谢清安撑着手臂坐起身，沈朝闻在自己身边用树枝串着一条鱼，在篝火上烤。

　　谢清安摇了摇有些昏沉的脑袋，然后干涩着喉咙说道:“谢谢你。”

　　沈朝闻抬眼看了看谢清安，然后点头收下了道谢。
　　却没有多问一句话。

　　谢清安抿着嘴，支撑着沉重的身体到了溪边，借着水，大概看清楚了自己现在的样貌。

　　还算正常。
　　普普通通的，虽然对于他来说这张脸很陌生，但是却是他想要的。

　　谢清安用手捧着水洗干净了脸和手。

　　他挑挑选选地捡起了河边一块被水流冲刷得锋利的扁平石块。

　　然后若无其事的走到沈朝闻身后，用那石块锋利的边缘抵上沈朝闻的脖子上。

　　“你到底是谁？”谢清安用力的抓紧了石块，似乎这样他就能显得更可怕一些。

　　沈朝闻低垂着眼看着谢清安用力到发抖的手指，然后声音平淡地说道:“我救了你，你要杀我？”

　　谢清安呼吸一顿，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可以假装忽视，可是沈朝闻直面的点出了这件事，谢清安就很难不去想它。
　　他做不到恩将仇报。
　　也下不了手去杀人。

　　但是如果他把自己的行踪暴露出去了，死的就是他了。

　　谢清安握着那块石块抵着沈朝闻的脖子更近了，似乎是在无声的告诉沈朝闻他的决心。

　　“我不记得我是谁，只知道我是被扔下来的。”

　　沈朝闻轻轻松松的就抬手从谢清安手里抽出了石块，然后自顾自的继续烤鱼，然后说:“你可以问她。”

　　她？雨竹？

　　谢清安故意说道:“我会去求证的。如果你骗了我，你会死的很惨，我有千万种办法让你死。”这种话，如果他还没从谢家逃出来，确实是真的。

　　沈朝闻无所谓的点了点头。
　　对谢清安如何并不在意。

　　谢清安在沈朝闻对面坐了下来，犹豫着要不要问他是不是一晚上没睡，就一直跟在他后面。
　　可这样的话，自己之前放的狠话可信度就降低了。

　　在谢清安犹豫的期间，沈朝闻就已经低着头，将他自己烤好的鱼吃下了肚子。

　　当然没有谢清安的份。

　　等到吃完了鱼，沈朝闻就站起了身，转身离开。

　　谢清安愣了一下，跟着也站起了身，“你去哪里。”

　　“回去。”沈朝闻脚下不停。

　　谢清安在原地站着不动。

　　不行，他必须看着沈朝闻，至少不能让他说出去有关自己的事情。只要他有要说的打算，他就……

　　谢清安呼吸一顿，强撑着酸软的身体跟在了沈朝闻身后。

　　太阳明晃晃的挂在天上，谢清安没走几步就觉得头晕眼花，还觉得热。
　　于是他“噗通”一下，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走在前面的沈朝闻脚步一停，回过头来就看见了又晕了的谢清安。

　　这人……怎么动不动就晕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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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大概……是我写过最憋屈的一个主角了。
再等等，会崛起的，嗯。
推荐一下隔壁一起开的文《游戏角色成了我的马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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