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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逃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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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道奥斯雅海峡,顺着斯宾海一路南下,阿尔娜女王号在经过八十二天的航行后缓缓驶入白螺湾。
“果玛!”
最先欢呼的一定是年轻人,他们的眼睛总是满怀着希望和未来。年轻人们伸长了脖子,想要探出身子去看,然而过高的栏杆挡住了他们,每年都有人因为过于激动掉到海里,直到像阿尔娜女王号这样常往来果玛港的船提高了栏杆高度,但是即使如此也无法挡住他们心中的快乐,他们欢呼着,摘下帽子在空中挥舞着,热情地向这位穿着白裙的女士致意。即使从没有来过果玛港的人也一定听说过坐落在果玛港最南边的那座灯塔,外来人来到涅亚第一个见到的一定是果玛灯塔。
“那座灯塔,我在梦中见过她”,人们这么说着。这座灯塔虽然只有短短三十多年的历史,但在涅亚开放后一举超过拉尔曼之钟,成为外来人眼中涅亚的象征。
杰克像其他人那样围在栏杆边,这艘船上载着一千多个乘客,大约有九成的人是为了今晚的面包而来,但杰克不是。在船经过果玛灯塔时,杰克摘下帽子夸张地向它行了个礼,用萨米特语说了一句话,“我已经准备好恋爱了!”
萨米特人用这句话表示要开始新的生活。听懂了他的话的人对他友善地微笑,杰克同样对他们行了个礼。
杰克在房间里找到了卡洛斯。
“刚刚经过果玛灯塔了,上面的人都很兴奋呢,你不上去看看吗?这可是值得纪念的时刻。”
被他叫做卡洛斯的人披着灰色的斗篷,坐在床沿看着窗户发呆,看到他的声音转过头来。
“我已经见过了。”
“是吗?你来过这里?”杰克问道。
卡洛斯没有回答,杰克也没有在意,他走出房间来到甲板上,望着翻涌着白沫的海水。
杰克过去一次没有见过海,他在远离海的格雷格里长大,在此之前他从来没有想过要见一见海,就像是三个月之前他从来没有想过会离开萨米特。
三个月前,杰克正坐在格雷格里的一家咖啡馆里,刚端上来的利口他还没来得及喝一口,面前就先坐下了一个年轻人。
“哎!无论你想说什么,先让我喝完。”
杰克抢在面前的人开口前先说道,他花了半个小时边看报纸边喝完了酒。老实说,这咖啡馆的酒实在是非常一般,今天的报纸上只有花边新闻和一则讣告:玛格丽特·沃特斯夫人于十八日逝世,享年四十七岁,今日清晨于海尔顿公墓下葬。
他仔仔细细地读完了这份报纸上的每一则新闻,包括夹杂在缝隙中的广告,最后在那则讣告上停留了几秒,咽下杯子中的最后一口酒,将报纸折起来放在桌子上。
“你可以回去了,你想要的东西我给不起。”
“为什么这么说?”年轻人问。
“如果不是有所图,没有人会这么有耐心的。”
“我不是来找你要东西的,我是来邀请你的。”
“邀请?”
“和我一起走吧,离开格雷格里,去涅亚如何?那是个和萨米特完全不同的国家,和萨米特隔着一整个斯宾海。”
“好。”杰克忍不住笑了起来,“好啊,我们去涅亚吧。”
有一种冲动驱使着杰克,让他因为这仅仅几句话就抛下一切,做出了这个决定。
他们就这样一路坐火车来到了南部的菲拉伦,顺便一提,杰克这辈子没过过这么难熬的一个星期,车厢里热得像是个烤炉。菲拉伦南临斯宾海,想要去涅亚的话从这里乘船是最方便的。
前往涅亚的船并不好找,有太多想要去涅亚碰碰运气的人了,有的人买不起船票,就在船上当水手,还有些人胆子大,偷偷藏在船上,反正船一离岸,哪怕被发现了也不好把他扔下去。
杰克在菲拉伦的酒馆里听水手们讲不少这样的事,对于杰克来说,这些东西新奇又有趣,是很少离开格雷格里的他难以想象的生活。
这些水手们相当健谈,只要给他们点一杯酒就能听他们滔滔不绝地说起海上的见闻和故事,不过据说其实大多都是吹牛,或者从其他人口中听来的,当做了自己的经历。
他们在菲拉伦的旅店住了半个月,一直都没能等到船。杰克离开时带了不少钱,但毕竟他们现在没有收入,为了节省钱,他们挑了一间便宜的旅店,屋子有些老旧,窗户不是很严实,晚上睡觉有些冷,不过住得也算是舒适。店主是个烤的一手好饼干的老妇人,丈夫很早就去世了,和儿子一起经营这家店。
老妇人在知道他们正在找船去涅亚后,每次杰克出门回来时都要问他找没找到船,而杰克总是给她否定的答案。
因为一直没有能带上他们的船,杰克还考虑过凭着自己一手医术到船上去当船医,好在他们最终还是等到了,便是这艘阿尔娜女王号。
船上的生活相当枯燥,没有什么娱乐,音乐很快就听腻了,扑克牌也玩够了,上船前听从旅馆的老妇人的建议买的书已经读了三遍,卡洛斯又是个不爱说话的家伙,杰克只能对着海发呆,又或者到甲板上去,和遇到的人聊天。
更糟糕的是,厨子每个星期总要有一天喝个酩酊大醉,做出来的东西让人咽都咽不下去。
但与此同时,涅亚,杰克心中对涅亚的好奇和期待一天天高了起来。这个与坐落于另一片大陆上的国家,到底是什么样的呢?
杰克对涅亚的全部了解都自于书本和他的涅亚语老师诺米,他是一个涅亚人,偶尔会给他讲述故乡的事。
据说涅亚是由人与妖精一同创建的国家,第一任国王在妖精的帮助下推翻了纳里亚,建立了如今的涅亚。
据说涅亚的每一任国王都会佩戴遮挡面部的面纱。
据说在涅亚,人们不信任任何神明,唯一的信仰只有手中的金钱,即使是萨米特人和巴里亚人,在涅亚也要握手言和。
当然,最后一个在信仰光之主,正在与巴里亚因为信仰而进行战争的萨米特可不是能拿到台面上说的话,诺米不小心说漏嘴后几次要求他保密。
几天前杰克就从水手的口中听说了船将要靠岸,于是他每一天都要去甲板上待上一整天,终于见到了果玛灯塔。
那白色的灯塔其实没有他想象中的那样美,但仍然让他兴奋,正如他在甲板上曾说出的那句萨米特谚语——
我已经准备好恋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