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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18章 ...

  •   第十八章

      阿楚已经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

      如果只是在梦里,怎么会这样真实?如果是在现实,又怎么只是个看客般的存在?

      阿楚走在一片茫茫大雾里,终于被檐上的风铃声动,牵引着走出了这一片朦胧世界。

      薄雾散开,是一处乡下小屋,四周林木环绕,院前是悉心打理的花草,姹紫嫣红点缀,生机盎然。

      屋檐上,一串风铃垂下,随风摆动,带起一阵清越的声响。

      阿楚站在庭院之中,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小屋子,久久未能动作。

      这是,她小时候和萧大哥他们一起待过的地方。

      阿楚顿了顿,终于抬起了脚步,往屋子走去。

      推开房门,里面还保留着以往的陈设,阳光透过碧纱窗翻飞而入,落在靠在窗前的花梨大理石书案上,熠熠生光。

      绕过牡丹丝帛刺绣屏风,女子秀丽的剪影渐渐地落入了她的眼底。

      淡淡的光晕将她的侧影笼罩,婉约而又美好,她眼睫低垂,看着手中的刺绣,唇角抿出一丝浅淡的笑意。

      是阿紫姐。

      阿楚定定地看着她,只觉得眼前的人再美好不过。

      阿紫姐是美人,她一直都知道。

      然而到最后,阿紫姐为什么会变成那般模样?

      回想起阿紫姐如今不见原本面貌的狰狞模样,阿楚险些没能控制得住自己的情绪,只捂了嘴,才没让那一声哽咽从喉间溢出。

      而后面发生的一切,很快将答案给揭晓。

      房门外一阵响动,紧接着,便有水泼出的声音,这异常的响动让魏紫不得不注意,她放下了手中的刺绣,连忙起身,往门口走去。

      她想要出门看看情况,可无论怎样,门也不能被拉开。

      魏紫不由得疑惑了,继续在门上下功夫。

      等她终于回过神来的时候,身后已经燃起了熊熊大火。

      空气炙热异常,浓烟渐起,使得她睁不开眼。

      阿楚在一旁看着魏紫的困境,想要出手相助,可伸手过去,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手从魏紫的身体里面穿过。

      她帮不了任何的忙。

      阿楚绝望地发现了这一个残忍的事实。

      她只是一个过客,只能在一边眼睁睁看着,却无能为力。

      屋内的火势越来越大,魏紫处在一片火海之中,寻不到方向。

      终于,她跌跌撞撞地跑到了窗前。

      透过那一层碧纱,魏紫看着窗外的情景,眼底满是绝望。

      因为窗外,是她此时最想见的那个人。

      阿楚也看见了,看见了她的萧大哥。

      他负手而立,身影修长且挺拔,立于大臣与宫人之首,面色清冷。

      萧大哥他,就这么冷漠地看着阿紫姐,毫无动作。

      火舌已然舔舐到了阿紫姐的身后,眼见得阿紫姐就要被火灼伤,可萧镌他依旧是一动不动。

      顿时间,阿楚就明白了。

      这把火,是萧大哥放的。

      只有萧大哥才有资格去放这一把火,也只有是他放的,他才会对这茫茫火海无动于衷,才会这样冷漠地旁观。

      魏紫自然也明白。

      她静静地扒在窗前,定定地看向他的方向。

      哪怕是在人海之中,他的存在也是不容忽视,高高在上,不可侵犯。

      她的眼角是火光烈烈,她的眼中,是他的决绝无情。

      “萧镌,”她高喊出声,嘴角勾出了一抹凄凉的笑意,“你到底还是不信我。”身后的火光映衬,格外凄厉。

      一字字入耳,连阿楚都觉得字字穿心,悲恸异常。

      然而萧镌却只是微微低了眼眸,不去看眼前的这情景。

      他伸手,抚平广袖上的褶子,薄唇翕动,落下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

      “我永远,都相信阿紫。”

      永远……都相信阿紫。

      阿楚不明白,既然相信,又何必要下杀手。

      她看着眼前冷静异常的萧大哥,心底生了几分悲凉。

      她没有想到,她所认识的,所崇拜、所敬仰的萧大哥,会是这般模样。

      自私,冷酷,残忍,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

      阿楚一时接受不了,闭了闭眼,才没能让泪水溢出。

      待她平定情绪、再次睁开眼时,眼前又是另外的情景。

      人山人海的街市,唢呐声响,十里红妆。

      阿楚站在人群之中,听着人们的絮絮碎语。

      “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王丞相家的小姐呀?”

      “据说是小时候身子弱,才被送出去的。如今这王丞相成了开国功臣,女儿自然就该被送回来,嫁给皇上。这其间的弯弯绕绕,咱们这些平民老百姓也妄加猜测不了。”其中一人拍着提问人的肩膀,语重心长道。

      阿楚闻言,良久也没有任何的动作。

      她果然是看错萧大哥了。

      萧大哥是一个好大哥,但绝不是阿紫姐的好夫君。

      阿紫姐沦落到那样惨淡的地步,全拜萧大哥所赐。

      阿楚咬了咬下唇,折身离去,身后的欢庆之声也越来越远,直到最后,十里红妆又化作了一片茫茫大雾。

      眼前被白雾所迷,辨不清方向,阿楚就漫无目的地走在其中,脑子里面一片混乱。

      原来,这就是阿紫姐在那一晚没能来得及给她讲述的过往。

      如此悲哀,如此沉痛,如此……绝望。

      阿楚只要一闭了眼睛,仿佛就能看到阿紫在火海中的那荏弱一笑,风一吹,就被压下来的火舌悉数吞噬。

      怎么办?

      一边是她的救命恩人,她的萧大哥。

      一边是因萧大哥而历经炼狱的阿紫姐。

      她究竟该站在哪一边呢?

      阿楚越想着,越觉得难熬,捂了脸,缓缓蹲下身。

      一时间,她的脑海中闪过无数的片段,全是关于他们过往的种种。

      行于街市的欢笑,逃亡的以命相顾……林林总总,都是美好。

      然后到最后,画面又停留在了方才的火海之中。

      阿紫姐……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她该怎么办?

      是要帮助阿紫姐,对她敬重的萧大哥下手么?

      阿楚紧咬了下唇,可再怎么用力,她也感受不到丝毫的疼痛。

      茫茫的大雾覆盖而下,显得她的身影无比渺小,又无比无助。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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