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衍山秘境二 ...
-
听完了凶尸们的诡异言语，众人都陷入了沉思，没有说话，一片死寂。
而秦君商，已经耐不住寂寞地主动出来占据有利地位了。
他立即厉声道：“诸位难道没有听清吗？若不是在下投石问路，如何能问出眼下这一步要遵守的规则？如今规则已经很清楚了，便是走路姿态要遵循君子礼节，不难做到吧？”
说完，他还用鹰隼一般的严厉目光环视众人，道：“虽然诸位并不全是我们封家的弟子，但我封家必定会协助诸位维持秩序，绝不允许出现互相推搡践踏的行为！”
海明月听得都快笑出来了。
你也配提维持秩序？
原书里面，秦君商在衍山秘境里面就是如此表现，每当出现了新的鬼怪，他便首先挑几个替死鬼出来挡墙，美其名曰投石问路，把规则给试出来，然后开始假惺惺地维持秩序，借着鬼怪的力量来给自己增加权力。
他这一招尽管卑鄙无耻，但还确实很管用。
毕竟，修道者们虽然有道法在身，但精神境界上也并不比凡人强出多少，都有贪嗔痴等念头，也都会贪生怕死，有时候甚至还会很感谢秦君商出手牺牲了一些小角色，来为更多人争取了生存空间。
况且，秦君商向来狡诈，每次拿来牺牲的，都是一些无关紧要，没人庇护的真正小角色，甚至是被众人嫌弃的拖后腿的弱者。这样的“秩序“还真会被大部分人所接受。
比如现在，已经有不少门派立即出来打圆场了。
“算了算了，既然刚才那两位已经死了，我们更不应该自相残杀，还是应该先度过眼下的难关才是。”
“哪怕要追究这位封家修士，也要等到下一波鬼怪出现之后再说。“
……
若说算计世道人心，秦君商从来没有落空过。
于是，除了茳家之外，其他门派都开始迅速进入了遵守现有秩序的状态，他们知道凶尸是打不死的，凶尸身上的力量归根到底是来自于这整个秘境的最高守则，因此这个时候假如傲慢自大地去攻击凶尸，是很不明智的，乖乖遵守秩序才能保证平安。
毕竟，大家来秘境是为了拿仙草秘宝的，而不是为了和秘境里的鬼怪战斗的。
修道者们纷纷站直了身体，整理衣袍，将长剑或是背在身上，或是挂在腰间，全都摆出一副风度翩翩的君子仪态，昂首挺胸向前一步一步迈去。
“公子，我们也要跟上吗？”一名茳家修士低声问茳公子。
“若是不快点跟上，我们就落后了。”
“公子方才和封家三小姐斗了嘴，此刻恐怕抹不下面子吧？”
“……”茳公子也犹豫不决，不由得回头求助叶离：“先生以为呢？”
他对自己这位凡人老师颇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佩服，下意识就觉得先生说得一定是对的。
“跟上自然是要跟上的，只是何必像他们一样惺惺作态，丑态百出。”叶离哂道：“方才众人不过是像平常一样前行，并未被凶尸攻击。”
“先生高见！”茳公子恍然大悟。
海明月随着叶离一起往前走去，环顾四周，果然只有他们茳家正常得格格不入，那些跟随着秦君商的修道者们由于过分拘泥于所谓的姿态，反而十分尴尬僵硬，几乎都要不会走路了。
凶尸们倒是对所有修道者的君子仪态都十分满意，不再发出任何奇怪的声音，而是用它们摇摇欲坠的眼睛珠子滴溜溜乱转地观察着所有人，随时打算抓一个不小心摔倒的出来。
明明是性命攸关的场合，海明月却眼睁睁地看着叶离的手指动了动，一条黑色的细长小蛇从他的衣袖中游走了出来，游到了草丛中，借着夜色的掩映一路游到了凶尸的身上！
不仅游了过去，小黑蛇甚至已经堂而皇之地选中了一个站在中间的看起来最吓人的凶尸，沿着它的腿一路往上游走，最后竟然死死地缠住了它的脖子！
随后，小黑蛇身子收紧，将那凶尸勒得直翻白眼。
“夫君这是在做什么……”海明月有些哭笑不得。
别的修道者都畏惧凶尸如虎，乖乖地照着凶尸的指示去做，甚至连多看那凶尸几眼都不敢，他倒好，这么夸张地直接欺负凶尸。
“奇怪，根本勒不死。”叶离皱着眉道。
凶尸被他这一下又一下地勒得又是翻白眼又是手舞足蹈，看起来如同提线木偶一般，在夜色中很有几分诡异的喜感。
就连修道者们也觉得有些不对劲，纷纷朝那凶尸看去，但又看不出端倪，那小黑蛇已经被叶离给隐形了，在众人看来，好像是那凶尸在发疯，不知道会不会对哪个修道者下手，不由得越发紧张，冷汗都湿透了后背，原本迈着的君子步伐也逐渐不稳了。
把凶尸折腾得像破布娃娃一样之后，叶离才终于承认事实，这玩意是杀不死的。
“凶尸们的力量来源就是这个秘境本身，秘境不坍塌，它们是永远不会死的。”海明月说，这是她结合原书内容作出的判断，八，九不离十。
“……麻烦。”叶离十分嫌弃地收回了小黑蛇，直接几步走上前去。
“……你要做什么？”海明月伸手去拉他，却没有拉住，不得已跟在他身后一起往凶尸那边走去。
凶尸们诡异恐怖的模样，她看一眼都觉得恶心，但看到叶离就这样无比淡定地走过去了，她又是好奇，又是要维持自己夫唱妇随的人设，还是不得不义无反顾了。
她走到距离几个凶尸三丈远的时候，叶离已经悠闲地站在了凶尸面前了。
“我还当是谁，仔细看看，竟然是老熟人。”叶离细细看着凶尸那破烂污黑的衣着，甚至还拱了拱手，与凶尸见了一个君子之礼：“这不是多年前，某几个修仙门派的青年才俊吗？与我交过手的。”
“青年才俊……”海明月望着凶尸那惨不忍睹的脸庞，试图从上面找出曾经青年才俊的痕迹，却根本找不出。
“后来他们去探访衍山秘境，便再也没出来，同行者都说是死在秘境里了，没想到却是这样不生不死的状态。”叶离做了一个递上拜帖的动作，关切问道：“老熟人，可还认得我吗？”
这位刚刚被他勒成跳舞娃娃的“老朋友”脖子咔咔咔地扭过来，用被掐得越发凸出下垂的眼睛珠子盯着他，看了半晌，才又咧开嘴露出尖牙笑道：“枭枭枭枭枭……既然已经来到这衍山秘境，又何谈什么旧相识？生前之事，在下已经视为过眼烟云而已……”
“好一个过眼烟云，老熟人行事豁达，令人佩服。”叶离居然还能和他寒暄：“但看在我等如此遵循君子之道的份上，老熟人也需得给我等一些指点吧？”
“枭枭枭枭枭……指点不敢当，接下来有武艺试炼与文才考验，望诸位君子不要松懈，全力应对，否则，便是死路一条，枭枭枭枭枭……”
“多谢。”叶离道了谢，又问：“方才见老熟人身体有些不适，在下有些忧心，敢问如今是否大好了？”
你还好意思问！那不是被你勒的吗！没勒死你还好失望的！
“唔……”凶尸转了转眼珠子，陷入了深深的思考，怎么想也想不明白自己刚才是被什么莫名其妙的力量攻击了。
叶离就任由它在这里想着，打算告辞了，先是行了一礼，目光一瞥看到了海明月，便拉过海明月对那凶尸道：“如此，在下就携内子告辞了。”
也不至于礼数这么周全吧……
海明月从来没有见过夫君这么会来事的样子，急忙也挤出一个程式化的笑容点了点头，然后才如蒙大赦一般挽着夫君离开。
他们这一整套社交悍匪一般的操作，令在场所有人都惊得合不拢嘴。
这这这……这是在做什么？
大家全都吓得心惊胆战，大气不敢喘，看都不敢看一眼的恐怖凶尸，这两个凡人却在和凶尸交谈甚欢？虽然听不清都说了什么，居然是一副他乡遇故知的样子？
若是他们知道先前那凶尸还被勒得七荤八素，恐怕会更加吃惊。
“先……先生。”茳公子惊得和凶尸一样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连连追问：“先生究竟与那凶尸说了什么？”
“没什么，不过是一些君子之交罢了。”叶离答道。
“可是……”茳公子再一次想问，不怕吗？结果意识到自己已经问了太多次这个问题了。
叶先生是真的什么都不怕，凡间的状元竟是如此了不起，自己以前还是太低估凡间了。
“那凶尸告诉我，接下来会有武学试炼与文才考验，诸位做好准备。”叶离道。
“武学试炼会是什么样的……”茳公子打了个寒颤。
说话间，他们已经走出了那几位凶尸控制的范围，走到了另一片空地上，人群越走越散，稀稀落落地铺开来，到了这里，便不必再遵循刚才的走路礼节了，众人一时都松了一口气。
然而，地上生长的奇花异草很快就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这里有仙草，上好的仙草！
只是……不知道能不能挖。
若是挖了，会不会又跳出一个什么凶尸把人咬死？
果然，不远处秦君商又在故技重施，指着一位散修下令道：“你，现在挖一棵仙草。”
“我……”那散修吓得一张脸煞白，摆着手连连后退：“不不不，我不行的，我，我根本就不会挖仙草……”
“笑话，若不让你去挖，又让谁去？难道要让我家蝶妹去挖吗？那就要问问封家的高手们同意不同意了。”秦君商目光冷漠，步步紧逼：“识相的就赶紧挖，别逼着我们下狠手！”
那散修还要逃，却被后面几个修士推了回来。
众人已经被秦君商那一套理论说服了，反正只要牺牲几个没关系没势力的散修就可以探路，自己家族里的人都可以保全，有何不可？这些散修也是活该，谁叫他们利欲熏心，非要搭别人的便车进这个秘境呢？
那散修被逼无奈，只得战战兢兢地拿出了自己的篮子与小药锄，从地上挖出了一棵上好的仙草，放进了篮子里面。
与此同时，一个庞大的黑色身影不知道从哪里跳了出来，猛地冲向这个挖仙草的散修！
那东西身形庞大，如同一只黑熊一般，牙齿与爪子都极为锋利，一冲之下，足以令所有人都吓破胆。
是噩兽！
噩兽是传说中的妖兽，最喜欢吃人，更爱吃修仙者，它们隐藏在生长仙草的地方，用仙草诱惑凡人或是修仙者前来，待到仙草被拔出时，便会现身攻击，它们攻击力颇强，幸而它的防御力并不是很强，修仙者只要使用剑便可以将它斩杀，只不过它们实在是过于凶猛，若是胆量稍微差一点，都不敢与它们相斗。
眼看那被逼着挖仙草的散修即将命丧于噩兽的利齿之下，一支闪着光的利箭飞来，立即将那噩兽刺穿！
噩兽哀嚎一声，倒在地上化作了一团黑烟。
这一支箭，自然是从茳家高手这边发出来的，射箭的是茳家此次数一数二的高手，但他并不是很高兴，反而心里暗暗抱怨道：“都说我家公子妇人之仁，现在一看果真如此，那散修与我们素昧平生，公子偏偏派我出手救他，真是不值。”
茳公子眼看把人救下了，这才松了一口气，他与那位封家表哥赌气也好，妇人之仁也罢，总归就是不愿意看到草菅人命。
那散修自以为死到临头，却突然被救了，立即煞白着脸瘫倒在地，待到能动弹了，便急急忙忙地离开了封家人聚集的地方，向着茳家这边跑去，跑过来就拜了几拜，连连感谢恩公的大恩大德。
“罢了罢了，别谢我，谢我们家公子吧，若不是公子下令，我才不会救你。”那高手不耐烦道。
不料，过了一会儿，只见那棵被挖出来的仙草自动飞向了空中，落到了那使用弓箭的高手的手里。
看完了整个过程，众人也大致揣摩出了这挖仙草的规矩——原来挖仙草与传说中的武艺试炼是一回事，只不过，需要多方配合，派一个人负责挖仙草，其他人负责杀死冲出来的噩兽！一棵仙草一只噩兽，等到杀死了噩兽，仙草便会自动飞出来，归那个杀死噩兽的人所有。
“这规矩总算稍微有点情义了，总算不是让我们自相残杀！”茳公子松了一口气，立即开始分配人手，但是……要派谁来挖仙草呢？谁愿意当这个活靶子，还拿不到仙草？
“让在下来试一试如何？”叶离站在他背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怎么行？挖仙草太过于危险，怎么能让先生以身犯险……”茳公子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
他想到自家老师什么都不会害怕的表现，觉得自己这话着实有点多余了。
“那，那我保护师娘，其余高手听我号令，持剑持弓，随时诛杀噩兽！”茳公子十分有气势地下了命令，再转过身一看，只见叶离已经漫不经心地拔出了一棵仙草，握在手里左看右看。
茳公子：……
这也太快了吧，完全不准备的吗？
噩兽果然又出现了，发出一声令人震耳欲聋的嘶吼，张牙舞爪地扑向叶离！
叶离却只顾看着手中的仙草，动都没有动，只听咔嚓一声，一把长剑飞来，将那噩兽的头颅削掉大半！噩兽哀嚎一声，化为黑烟消散。
武学试炼便是杀噩兽，比海明月先前想象的要简单很多，不一会儿，茳家拿到的仙草便已经堆积如山，然而唯独茳公子还没有拿到自己的仙草。
“公子，何必这么拼呢？我们挖到的仙草必然不敢独享，都是只保留一半，另一半上交给您的。”
“是啊公子，您就等着让我们来弄仙草就好了……”
茳家高手们拿到的仙草颇多，一个个心情大好，对茳公子也比以前多了点亲切，不由得都和他开起了玩笑。
“不行，我，我可是将来的家主，若是连一只噩兽都杀不了……”茳公子咬紧了牙，握着手中的长剑，死死盯着叶离的身影，憋足了劲想要斩杀一只噩兽。
“那下一只，诸位便都不必出手，让公子来杀便是了。”叶离淡淡道，好像在说一件极其平常的事情。
“万万不可，我若是出手慢了，先生就会有危险！”茳公子忙道。
在海明月看来，自家夫君现在只有掉马的危险，别的危险是绝对不会有的。
“……也罢，那你便继续试炼下去吧。”叶离倒也不强求，仍旧一棵接一棵地采摘仙草。
海明月一晃神，觉得自家夫君漫不经心的样子，像极了那种会在办公室里养花，然后还把所有的花都养死了，只好一棵棵拔出来扔掉，这种可恶的霸道总裁。
那可是价值连城的仙草，在他手中起初还有点新鲜感，还能仔细研究一番，现在直接当杂草一样了。
饶是知道不可能有危险，她仍然要做出一副担忧的样子，双手合十默默为夫君念经祈祷。
等到她念经念了八百遍之后，才听到茳家众位高手发出一声欢呼。
“公子威武！”
“家主若是看到了，定然会十分欣慰！”
她睁开眼睛，只见茳公子瞪大了双眼，双腿扎稳了马步，双手紧紧握着一把长剑，竭尽全力刺穿了一只噩兽，噩兽渐渐消散。叶离手里那枚仙草，破天荒的头一次飞到了茳公子手中。
叶离赞许地点了点头，夸道：“公子的剑法果然又精进了。”
茳公子被他这么一夸，脸刷地红了：“多谢先生，还是先生对我好。父亲，父亲他就从来没有夸过我……”
作者有话说
第70章 衍山秘境二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