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平安京的滑头鬼》宇文蓟

2、第一回 初见

　　断壁残垣。

　　被刚刚的战斗所摧残的阶梯格外残破，木板的切面参差不齐，向着最中央的战场探出它们各自尖锐的刺角。

　　砖块相互间早已被分割，又因那过于强大的畏，大多数砖块也被碾压成了粉末状……但此刻没有人去关心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勉强还站在这里的他们目光紧紧地锁在战场的最中心位置，不断坠落的石块以及它们所带来的粉尘将战场遮盖得严严实实，这时的死寂与之前震耳欲聋形成了极大的反差，偏让人心生不安。

　　“陆生大人……”雪女冰丽紧攥着双手，眼睛甚至不敢眨动，呼吸也变得轻微而小心翼翼。

　　虽然她相信那个人，但是担心却不是一个‘相信’便能打发得了的，且不止是她，大家都是如此。

　　曾与他们喝下妖铭酒的他是他们承认的头领，如今更是他们的精神支柱，他们最后的希望。

　　“陆生……”铸铎紧攥着镰刀，因之前的战斗他现在已经无力做出更多的动作，和其他人一样，他现在除了将希望寄托于奴良陆生外同样别无他法。

　　“请让开，母亲。”鵺近乎冰冷的声音中尽是肃杀之气，随着粉尘被突如其来的风刃劈开，战场的情况也逐渐明晰起来。

　　“绝不退让……”少女模样的她挡在倒于废墟之中的奴良陆生前面，内心虽然焦虑于陆生的伤势，但面上却依旧带着从容的笑容“妾身可是这个孩子的母亲啊！”

　　陆生的呼吸虚弱到即使是妖怪那卓越的耳力都难以辨析的地步，原本内心仍有些迟疑的羽衣狐此刻更是坚定了自己的所想——不论如何，她都要为鲤伴大人保护好陆生，保护好她的这个儿子！

　　“哼，既然如此的话——”鵺眯起眼睛，淡金色的长发顺着夹杂了妖气与血腥味的风拂起，拂散了他内心莫名升起的烦躁“那你们就一起去死吧！”

　　尘沙肆扬，鵺脸上的表情却越发冷硬，刚刚那一击足以要了他们的性命。

　　可尘沙散去，原本应该半死不活躺在地上、甚至死掉的奴良陆生却又恢复了妖怪的形态，身上的妖力也一下子增长了数倍有余。

　　只见他的脸颊被黑色妖纹霸占，肩膀上趴着一只雪白色的九尾狐，这正是羽衣狐的本体——

　　“母亲……原来如此，”鵺勾起唇角，眸中一片冰冷，他高举起一只手“一起化作灰烬吧——永劫轮回！”

　　“——”

　　嘶……

　　盘腿坐在一棵说不上名字来的粗壮树干上，棕发男孩苦恼的挠了挠自己的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不久前才意识到自己好像穿越了的奴良陆生——奴良组的准三代目此刻心情格外的复杂。

　　他记得在来到这里前，他刚打完一场胜仗正欲和大家一起庆祝一番，怎么一眨眼就来到这种地方了！？

　　“这难道是什么妖怪的伎俩？”

　　应该不是吧，自己也没有感受到什么妖气。

　　“不想了……”他叹了口气，从两米高的树上跳了下来，穿着草履的他未曾在落地时发出丝毫声响。

　　他不久前初临这个世界时，黑夜还未降临，荒凉凄冷的山林内空寂无人，但杂乱的妖气却是无时无刻都存在着，甚至这里的妖气能使得他即使在夜晚未来临前也能保持妖化的状态。

　　寻着小溪找到一处人类聚集地的他，仍记得自己在看到那些面黄肌瘦、衣衫褴褛，且一个个都身着明显不符合‘时代潮流’的服饰……

　　这是古代的服饰风格，他在一眨眼的功夫就来到了古代——

　　当然，他断不会如此武断，仅是看这些衣服就断定什么。

　　他很认真的收集了一番情报，至于结果……

　　被讨厌了？

　　不、这个形容不太对，准确的说是吓到那些人了。

　　他在刚进入那几个人类的视野之中时，那些人就被他吓得‘屁滚尿流’，顺便一提，这是夜晚的自己赐给他们做出的那一系列动作的形容词。

　　这种情况下当然什么都没问出来，他只好利用平时自己吃霸王餐时的能力走进了村落之中，窃听他们的谈话。

　　——总之，最后的结果验证了他的猜想，他来到了平安时代！

　　“夜晚是你的时间吧？你不出来吗？”他对着水面中自己的倒影自言自语道，倒影之中，重叠在他棕色短发之上的是银白色与黑色相叠的长发。

　　啊，刚才那些人的反应伤透了我的心……

　　“随你吧。”

　　如果有危险的话我会出来的，平时还是以人类面貌出现比较安全些吧。

　　奴良陆生将眼镜摘下放入浴衣内，顺便将弥弥切丸也隐藏在了印有‘畏’的羽织之下。

　　因为他自身的特殊性，人类形态的他没有任何妖怪的气息，即使是嗅觉再怎么出众的妖怪，它们所嗅到得也只可能是蹭在身上的其他妖怪的气息。

　　月色稀薄，林内深处影影绰绰，又有诡异的薄雾弥漫，将林中深处笼罩在一片雾霭之中。

　　“我们突然消失，不知道家里那群家伙要慌成什么样子了。”

　　想到鸦天狗那老泪纵横的模样与其他人翻天覆地、可能连家里的花瓶都要探进头找自己踪影的妖怪们，他脸上的笑容渐渐变得苦涩。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啊，起码给他们捎句话报个平安也好。

　　现在应该不过六、七点钟吧，但村落也好像随着夜幕的降临而陷入了一片死寂。

　　村庄内没有人点燃烛火，一栋栋破旧的房屋内也没有任何声息，显然不打算接待任何客人。

　　既然如此，他也就无法再去叨扰了。

　　“去找下一个村子吧……”他无奈的叹了口气，准备向下一个村落走去。

　　对于属性为学霸的第三代妖怪头目来说，尽管他的历史学得再怎么好，但国中的历史教科书上很少会对一个时代详细介绍，书本上的内容也大多都是平安时代的一些制度改革什么的。

　　是以，他来到这个时代后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步行了两个小时有余，他才看到了田地以及远处村落的踪影。

　　“太好了。”揉了揉已经饿得咕咕叫的肚子，他不由得加快了步伐。

　　有烛光！陆生棕色的眼睛微微发光，又加快了些步伐。

　　“请问有人在吗？”挑选了一处飘着饭香、又离着自己最近的一家，他敲门问道。

　　“是谁？”良久，里面才传来了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

　　“我……”陆生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五短身材’，轻咳一声继续道“我与家人走散了，想在此借宿一晚。”

　　还未等这一家人有什么回话，周围的房屋内都传出了躁动声，奴良陆生耐心的等了许久，终于看到斜后方的一栋相比其它房屋更为高大与完好些的屋子的大门打开了。

　　身着狩衣的银发青年与红黑交间、扎着马尾的男子走了出来，但两人的衣着与面容都与这个环境极其不搭。

　　似乎是窥见了这两人都出了门，周围的村民才一个个的从各自的房间内走了出来。

　　气氛稍微有些微妙，他习惯性的想推眼镜，却反应过来自己为了更好的融入这些人中，早已将眼镜收了起来。

　　“我是来借住于此的。”

　　“阴阳师大人……”村民中，看起来最是德高望重的老人看了一眼银发青年，征求着他的意见。

　　青年点了点头，向前一步问道“小友是从哪而来的？”

　　“那边。”陆生指着自己的来路说道。

　　“既然如此，村长，让他和我们一同在这里休息吧。”青年对着老人说道。

　　老人连忙点头道“好、好！麻烦阴阳师大人了！”

　　“谢谢！”陆生强颜欢笑道，阴阳师……他笑容的背后默默地流下了眼泪。

　　竟然是阴阳师——夜晚的自己啊，今晚你就别出来了。

　　跟着两人走进屋子内后，陆生一眼就看到了桌子上摆放着的酒与晚餐，银发青年邀请道“小友应该还未用餐吧？一起吧。”

　　另一个青年从橱柜中又拿出了一副碗筷。

　　“实在是太感谢了！”

　　“我的名字是安倍晴明，那位是源博雅。”

　　“噗——咳咳！”陆生僵硬的抬起脖子，看着银白发青年，怀着最后的幻想询问道“你、您说什么？”

　　“哦呀，看来小友你知道我们呀。”

　　“……哈哈哈，只、只是有所听闻而已。”他干笑道。

　　他一个妖怪组长，穿越到平安时期的第一天就遇到了阴阳师，而且还是历史上最有名的阴阳师，这实在是太……

　　“啊，我叫奴良陆生。”

　　“用餐吧。”源博雅盘腿坐了下来，示意道。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天大地大，填饱肚子才是最重要的吧。

　　源博雅打量着他的面容与身材，有些迟疑道“你多大了？”

　　“14岁。”

　　“还是小孩子啊，那就算了。”他将酒向旁边一放，转而为他倒了一杯清水“夜晚魑魅众多，你胆子倒是不小。”

　　“留在原地要更可怕些。”陆生干笑道。

　　“那边不是还有一个村庄吗？”安倍晴明询问道，他们也是从那个方向来到这里的，沿途也看到了那里的村庄。

　　“我到那里的时候他们已经熄灯休息了，所以我便没有叨扰。”

　　闻言，源博雅笑道“你算幸运，如果这次我们不在这里留宿的话，恐怕这里你也住不进来。”

　　“嗯，谢谢你们。”

　　“这一带近期妖怪诸多，他们不敢接触陌生人很正常。”安倍晴明看向窗外的月色说道。

　　毕竟这个时代由不得那些普通人向路人施以善心啊。

---

作者有话要说：　　2020.2.24日，校正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