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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有钱能使鬼推磨 ...

  •   深冬,夜里的王都比上白天那是要冷上一倍的,邢司的大牢在一座荒地上建的。

      大牢这种地方,王朝高级官员除非入狱,很少会有人来。那一地的枯枝烂叶,以及冬日枯黄的杂草都无人清理。

      是夜,大牢来了一位着黑衣的女子,身后还带着个女奴。

      最近牢中关了不少重要的人,看守的卫士不敢马虎,也不敢随意。

      “大牢重地,闲杂人…”

      女奴过去递了一个厚重的袋子,守门的左右看了看,又瞪了瞪,接过袋子掂量了一会儿。

      “探谁?”

      “前内史,吴世基。”

      原本要将袋子收入囊中的卫士,一听女子报的名字,忙的将袋子拿了出来送回女奴手中。

      虽是夜里,但是牢中有油灯,黑衣女子的相貌也能看的出一二。

      他再次擦亮眼睛一看,是与南师长有几分相似。

      将军的姐姐,卫士不敢贪。

      “既是贵人,不早些言明,我等不识得大体,该死,该死。夫人里边请,吴史就在内。”

      说着那人就取下一盏灯引路,“牢中阴暗,旁边又是沼地湿气极重,路滑,夫人且小心点。”

      牢内的地是石头一块块镶在泥地中的,又脏又滑,阴暗的火光下,那泥泞上布满了错乱的脚印。

      —嗒-嗒—嗒—

      “到了,就是这儿。”卫士指的一处被木头围住的牢中。

      吴世基头发散披着,他本就是一个极其爱干净整理之人,所以看上去不乱。

      盘跪在一张小长桌上,桌上点着油灯。而一旁就是稻草铺成的床,是他睡觉的地方,还有一只倒放的杯子。

      南仪左右看着,这地泥泞,四处散发着腐臭以及发霉的味道,实在恶臭。

      今日吴世基的罪已经定下来了,告示已经贴满了王都上下。

      当然都由天子认可了才能如此。

      南仪看着夫君,竟然说不出一句话来,所有悲伤都化在了心里。

      “不可太久。”卫士小声道了一句就离开了。

      女奴也自动退开远处去了。

      “我已经随了你们的愿,还想如何?”

      缓缓睁眼时,才发现这一身黑衣的人原来是妻子。

      吴世基激动的从地上爬起,“仪儿?”

      “夫君。”

      吴世基本想上前,可又看了看如今自己身处的地方,和一身污秽的自己。

      吴世基紧了紧手冷下脸,将身子背对着站立,“你不该来。”

      “为什么,我不是你的结发之妻吗?”

      吴世基紧皱眉头,一咬牙,“是我行事不慎,害了你们。”

      “这分明是賊人用心,与你有什么干系。”南仪靠前,双手紧握着两根原木,想让自己离他近一点。

      “你懂什么!”吴世基侧回头,但还没回过去看一眼时就又转回去了,他不敢去看她。

      “我不懂!是,我只是个妇人,不识字,不会言官语,甚至府上的下人们也会在私下中议论。”

      不,你不是,不要这样说,仪儿的贤良,谁又可知,南家风光也从未以此自傲,吴世基在心中回应着她。

      “可是我也知道,这儿不过是因他们要断仲儿!”

      “住口!”吴世基大声道,这是他第一次哄如此大声,在她前面。

      吴世基闭着眼道:“事情如何也都与你无关了,我已经将休书托人送去府上了。”

      其实早在那日父亲找他时就将休书写好了。

      “从今往后,我再与你无关系。”

      “休…休书?你要休了我?”南仪颤道,手松了圆木,后退了两步。

      瞪红着眼道,“君不仁,臣何须从,人不义,我何须从。”

      牢中再次安静,吴世基看着她离去的背影。

      —啪— 整个人一颤跪扶到小桌上了。

      还将那油灯触倒,滚烫的油流到了他手边,吴世基竟也没有知觉。

      灯座滚落下去与一旁的陶杯相撞。

      就在他倒地的的一瞬。

      泥土不平整的墙上挥洒了一片血红,像染了色一样。

      油灯灭了,墙上方小窗口照射进来的一束月光,刚刚好洒在他的眼睛处。

      白色,黑色,红色,以及最明显的,紫色…

      南仪强忍着泪带着女奴离去了,最后卫士还是得到了那一笔可低他一年劳作的钱币。

      “夫人,咱们为何不去找南将军,他是师长,一定有办法救公子的。”

      南仪大笑,“他话里的意思,还不够明白吗!”

      “夫人?”

      女奴看着这个夫人从出来时就变了模样,像疯了一般。

      “谁都救不了他,是他一心效忠的王,要他死…”南仪停下回头,摇着女奴的双臂,用力道。

      女奴从没见过这样的夫人,服侍她多年,女奴一直都觉得她是最温柔和善的女主人,弟弟是大商的师长,身份又高贵。

      如今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一样,有点让女奴害怕。

      “夫…夫人…”

      “要他死啊…”南仪放慢了动作,变得呆滞起来。

      “谁也救不了,救不了…”又呆滞了起来,走路一愣一愣的。

      “夫人,您不要吓我,公子他…”

      南仪回了吴府,也没有去找南仲。

      此时,谁都知道,不能找南仲,找了也没用。

      将军府内,南仲暗中召集了一些心腹,都是以前跟在自己身旁的生死弟兄,回朝后他都一一提携留在身边。

      “你们十几位,都是仲最看重的兄弟,如今仲有难。”

      “这些年都是将军照顾咱们,将军有难,我们定当誓死追随。”

      “好,两日后的城北,会架台问斩,到时候会有军队保护,但是那些人未上过战场,草木之兵,以诸位身手…”

      —碰— 大门被外力重重踢开,一阵寒风席卷屋内,将摆好的算筹吹乱。

      “你是失了心疯?”

      众人回头见,来人不是旁人,“嫂子!”

      “家主,家主是主夫人她…”守门的人进来神色慌张的想要为自己轻易放人进来解释一番。

      “都出去。”南仲脸色大变。

      吱~哒!

      门被轻轻的关上,而南仲则站在桌边还在摆弄着兽皮地图上的算筹。

      子淑过去一把将桌子掀翻。

      “你疯了?”南仲站直身子不满道。

      ——啪——

      这一记耳光下去,南仲左半边脸都红了。

      “你才疯了,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我做什么!你管得着吗!”南仲回哄道,涨红着脸。

      “你做什么,你不考虑你南府的几百人,你不考虑我虞侯府的安危。”子淑再提了些力气道:“南仲,你不要忘了,我嫁了你,是你的妻!”

      “我的妻?”南仲看着子淑指着自己。

      “若你真拿我当丈夫,就不要阻止我!”

      “那好!”子淑转过身捡起地上的兽皮地图。

      “若你成功救了他,那他之后呢?”

      “我会送他去西岐。”

      “西岐能容他?”

      “这块玉,能让他们平安留在西岐。”南仲拿出那块玉。

      子淑记得很清楚,大婚那日他醉酒拿着这块玉哭了一夜。

      西岐有谁在,她自然也明白。

      不知道为何,子淑心中有一丝不悦,是那块玉,还是玉背后的人。她不知道。

      “那再往后呢?”

      “往后…”

      “我来告诉你,往后他就只能苟且偷生的活着,隐姓埋名,过着不是自己的生活!一辈子活在阴影里!”

      南仲一愣,本想反驳什么,可是又说不出口。

      “我再问你,那吴府呢,那你呢,我呢,虞侯府呢。”

      “南仲,这是君王所管的案子,这不是私人的事情,是天,是君王的旨意,你劫下吴世基,就等于谋逆。”

      “君王没有父子,没有兄弟,你南仲只是他的臣,侯府也只是他的下臣。”

      子淑用尽力气道:“你是要公府,将军府,侯府为你陪葬,还是要整个大商血流成河!”

      这一声声撕哄,都是子淑怕这个血性方刚的男儿真会做傻事。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做,可是他是我姐夫,仲只剩姐姐,朝中也只姐夫会真心替仲说话。”南仲开始慌张,语无伦次。

      子淑看着这个年纪比她大的人此时的模样,一时间哭笑不得。

      伸手抚了刚才她因生气下的狠手,那差不多消失的红印所在的脸颊。

      南仲蜷在地上抱着自己的腿,这时候吴修不在,子干他也不能去找,没了主意。

      人最无助最茫然的时候会有一种不一样的眼神,他好像看不清旁人,辨别不出旁人。

      子淑将他抱住,南仲的泪也湿了她的衣襟。

      “你还有我!”

      “姐姐一定会怪罪仲,都是仲不好…”

      “不怪你,不怪你,都是那些人该死,该死!”子淑怜惜的眼神里透着一丝阴凉。

      “青衣。”子淑朝门外喊道。

      “主人。”一个青色紧身束袖的女子轻推门而入。

      “着人烧着热水与碳火,一会儿备好热水。”

      女子抱拳,抬头直视了一眼,“是。”

      帝乙为商第三十任君主,至今商历经将近五百年之久,随着农耕社会的发展,不仅有了乐,有了书。也有了东西的买卖,奴隶买卖更是普遍。

      而更繁华的王都民间也有着小商铺,停歇的小茶楼,更有隐于市间的风流之地。

      一般人知晓,官家睁眼闭眼,也就纵容着。

      “哟,是崇小公子来了。快些喊姑娘们出来,小于啊,去告诉兰姑娘,让人家准备准备。”搔首弄姿掐着嗓子说这话的是个中年女人。

      据说她十多年前丧了夫,本就是下层平民,没了靠山,没了生计,还有个十二三岁的女儿,后来靠着女儿赚了她第一笔钱币。

      于是这勾栏就这样做了起来,低价买进来穷人的姑娘,经过一番调.教。慢慢的这楼也就大了起来。

      又凭借这女人的优势,讨好了这君主脚下一干管事的。

      “林娘,兰姑娘在司工府公子的房里,今日怕是出不来了。”

      伙计在这个林娘耳旁小声道。伙计口中的司工,乃是商管理百工的最高卿,虽不如三公权势,也不如啬与牧正那样肥得流油,却也是不小的官了。

      都争这兰姑娘,可见这兰姑娘在这勾栏里地位不小。

      客人还未表态,伙计就糟了林娘一巴掌,“糊涂东西,崇小公子是什么身份,且不说国相身份,就是崇小公子这姓氏,兰姑娘也得出来。”

      伙计挨了打,摸着脸忙的连说了几个是。

      “小公子呀,奴隶不懂事,莫要见怪。”

      “林娘说哪里话,林娘看得起子崇,今儿勾栏里所有姑娘的吃食,我包了!”

      子崇贴身侍从扔了两袋钱于地上,随着主子去了内房。

      国相府内,子川最疼的不是嫡长子,只是嫡长子出色,做事又像自己,且母族势力又大,家主人选向来都是选嫡,所以在官事上偏向了培养子邺。

      子川私下最宠的还是幼子,幼子乃妾室生的,在子邺子宁母亲病故后子川便纳妾无数。

      尽管如此,之后子川也只添了一子,就是如今的三子,子崇。

      加上长子邺,次子信,一共只有三子。

      子邺不用说,深受帝乙重用,子信从武为武将,是王宫内的侍卫武官,任‘亚’一职。

      三子年幼,不过今年也已十四了,未任官职。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有钱能使鬼推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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