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慢与偏见]当然是选择原谅他》惜流景

41、第 41 章

　　九点的时候，彭伯里的夜间活动就结束了，客人和主人们纷纷回房间休息。

　　格洛丽娅在房间里呆了一个多小时，泡了澡换了衣服，不过接下来的环节并不上床睡觉。她又披上了披风，带上了自己的礼物悄悄走出了卧室。

　　格洛丽娅之前就从乔治安娜的口中得知了达西先生卧室的位置，不过她不确定对方是否会欢迎自己，毕竟这样的晚间拜访万一被人看到了恐怕就会被当成夜间私会了，这样违背礼法的行为恐怕会十分挑战达西先生的三观。其实她本可以在白天选择一个更恰当的时机把礼物交给达西先生，但是宾利小姐的言行让她觉得这不是一项简单的任务。而且她也十分期待看到达西先生收到礼物之后会有的反应，如果能今天就搞定那就再好不过了。

　　达西先生打开房门看到格洛丽娅的时候果然十分吃惊，不过在简单地责备了一句格洛丽娅之后，他既没有把她拒之门外，也没有顺势完成接受礼物的过程，而是提出了一个掩人耳目的方案

　　格洛丽娅其实觉得达西先生的计划蠢透了，只不过她觉得没有必要在这些小问题上纠结。于是她按照达西先生的话，下楼请佣人给她一杯助眠的热牛奶，并且不需要送上楼，就在楼下喝完就好。

　　很快达西先生也下楼了，让佣人煮一杯咖啡提神。而格洛丽娅按照计划在看到达西先生之后露出“好巧”的惊讶表情。因为面对的是提出计划的达西先生，她的表情敷衍得不得了，也借此表示出对他的嫌弃。

　　达西先生遇到格洛丽娅之后顺势表示了在楼下等咖啡煮好的意思，顺便可以和格洛丽娅说几句话。因为他维持着面无表情的样子，因此让他的借口看上去还颇有说服力。

　　这样麻烦的安排只是为了让他们的交谈在佣人面前过一个明路而已，还有一些代价——他们只能在一盏昏暗的烛台的烛光下简单地交谈上几分钟，毕竟一杯牛奶喝的再慢也就一两分钟的事情。

　　老实说，格洛丽娅并不讨厌达西先生这样的安排，这样已经是他在保持自己原则的基础上做出的最大的妥协了，找到了一个让两个人都舒适的区域。相比于她自己不管不顾先试了再说要强多了。格洛丽娅在内心中做了一点礼貌性的反思检讨，不过也不妨碍她嫌弃这种麻烦的操作。

　　“你太谨慎了，达西先生。”格洛丽娅小小地吐槽了一句，一边把礼物盒递给达西先生，“我为你准备的礼物，快打开看看吧。”

　　格洛丽娅端着杯子，毫不避讳地用期待的目光看着达西先生，一点也没有女士的羞涩，翠绿色的眼睛仿佛比烛光还要亮。达西先生握着礼物盒，在她的注视下忍不住有些微微耳热。

　　他觉得即使自己收到了一根丝线也会忍不住因为这样的眼神把它夸成一件精致的绣品的。

　　达西先生打开了礼盒，里面是一枚硬币形状的纯银制品，正面刻着一个单词——包容。

　　“这是我能想到对你高贵品质的最高赞扬了。”格洛丽娅低声解释道。她顿了顿，又笑着问：“骑士先生，你喜欢我送给你的勋章吗？”

　　达西先生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道：“谢谢，我很喜欢。”他一边说着一边郑重其事地收起了礼盒，仿佛那真的是一枚勋章似的。

　　“说点别的吧。”格洛丽娅的牛奶已经喝得差不多了，但她不满意从达西先生口中听到的回答，“你这话太像敷衍的客套话了。”

　　“我……”达西先生清了清嗓子，“我会一直遵从你的意志，女士。”他的措辞和语气就仿佛真的是格洛丽娅的骑士似的。

　　达西先生发现自己错估了形式，他没有办法像查尔斯那样说出一连串称赞的语言，所有的赞词在他脑海中都仿佛被人抹去了，顺着格洛丽娅的话说上一句已经快要耗尽他所有才智了。

　　“如果这是你的回答的话，好吧。”格洛丽娅耸了耸肩，喝完了最后一口牛奶，放下杯子上楼。

　　达西先生最终都没有喝他要的那杯咖啡，但晚上躺在床上却还是失眠了许久。他把玩着格洛丽娅的礼物，一时品味着格洛丽娅的用意，一时又懊悔没能表达出自己的感谢之情。

　　他实在有些担心，如果按照自己的意志开口说出的会是一连串热切的爱慕之词。

　　那恐怕会吓到格洛丽娅的。

　　格洛丽娅真的会被什么事情吓到吗？

　　…………

　　达西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寤寐思服。

　　——————

　　“早上好，诸位。”格洛丽娅走进餐厅，欢快地跟正在享用早餐的众人打招呼。明明仅仅是第二次来彭伯里做客，她已经不知道拘谨为何物了，不需要主人照顾就会自己去找乐子了。

　　乔治安娜微笑着回应，“早上好，格洛丽娅。你又去看日出了吗？”

　　“是的，清晨的空气好极了，花也是。”格洛丽娅一边说着一边把藏在身后的花束送到乔治安娜面前，“好看吗？送给你的。”

　　清晨刚刚摘下来的鲜花上还带着露水，虽然只是一些不知名的野花，但搭配得宜，也别有一番野趣。

　　“漂亮极了。”乔治安娜微笑着说道，目光却无意识地落在格洛丽娅身上。在她看来格洛丽娅才是最漂亮的那一朵鲜花，十六岁的女士正是最为娇艳的时刻，清晨出门一躺回来，身上还带着新鲜的朝露和草木清新的气息。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其他人，觉得和自己想法一样的绝对不是一个人。即使最近对格洛丽娅态度冷淡的宾利先生眼中也流露出了欣赏的神色

　　“兰洛斯小姐比较欣赏这样的花吗？”宾利小姐显然是唯一和乔治安娜看法相左的人。她意有所指的问了一句，眼底还带着对这种上不得台面的野花的嫌弃。

　　“我喜欢所有的花，没有什么需要比较的。”格洛丽娅轻轻把话题带了过去。大早上的，她可不希望被宾利小姐破坏自己的好心情。

　　乔治安娜也赶紧打圆场，问格洛丽娅，“你吃早饭了吗？”她一边把话递给佣人，一边想要让佣人再端一份早餐上来。

　　“不用了，我已经吃过了。”格洛丽娅连忙拒绝了，“给我来一杯热咖啡就好。”这个时代并不以瘦为美，自然也需要女士们控制自己的食量，但格洛丽娅却一直努力维持着身材。这样能够让她锻炼自制力，而且她喜欢瘦削身材带来气质面貌。

　　乔治安娜立刻改口让人端一杯咖啡来。

　　格洛丽娅默默坐了一会儿，突然说：“达西先生，早餐之后你能给我几本书吗？我想用来打发时间。”

　　达西先生不假思索地回答说：“当然可以。不过你最好自己去挑选，因为我也不知道你想要看什么。”

　　格洛丽娅欣然回答：“那真是太好了。”她一开始没有提出自己去挑是因为书房一般是男主人办公的重要私密地点，没有想到达西先生如此大方。

　　“我也想去拿两本书。”宾利小姐不甘落后，不愿意给格洛丽娅和达西先生单独相处的机会，她还不忘捧达西先生一句，“达西先生，你一直在充实书房对吗？我想其中一定一些有能让我增长见闻的书籍。”

　　当你拥有一座庄园以后，还需要为庄园添置合适的摆设。在这其中书就是书房最好的摆设，既可以彰显庄园主人的博学和智慧，也可以为后人留下珍贵的精神财富，属于非常重要的一部分。在这方面宾利家远不如达西家，因为他们一直没有购置自己的田产，自然也没有地方来做这种事情。毕竟他们不可能带着几大箱书在各地搬来搬去。

　　“如果你想要增长见闻的书，我想我直接可以推荐几本适合你的。”达西先生委婉地拒绝了宾利小姐的要求，“我会让佣人送到你的房间里。”

　　被拒绝的宾利小姐脸色僵了僵，不过她想到自己的书是达西先生亲自推荐的，又觉得待遇比格洛丽娅晓得更亲近一些，心中的不满也减少许多。她暗暗决定一定要把达西先生选的书全都认真地看一遍，这样她就可以和他好好聊一聊阅读的感受了。

　　早餐后，格洛丽娅和达西先生一起离席上楼。

　　彭伯里的书房占地面积不小，其中有两面墙都摆了一排书架，书架上面也都塞满了书。格洛丽娅征求到了达西先生的同意之后，开始一排一排地查看书架上的书名。

　　粗粗地浏览了一边一面墙书架上的书名之后，格洛丽娅忍不住开口，“这些书你都看过吗？”

　　“大部分没有。”达西先生给出了否定的答案，“我每年都会买一些新书来充实书架，但只会阅读其中感兴趣的那一部分。”

　　“我想也是。”格洛丽娅点了点头，抬手指了一本书，“这本书我看过，虽然在前年非常出名，甚至风靡了上流圈，但那只是因为作者是一位受到国王信重的勋爵而已。这本书唯一的价值就是让你和勋爵大人的交际更加顺利。”换言之如果你不需要和那位勋爵交际的话，这本书毫无价值。

　　达西先生把书抽了出来，“那么这本书没有必要留在书房里了。”随着以后勋爵的过世或者是失宠，这本书就连那唯一的价值也要失去了。这种有固定寿命的书完全没有留着的必要。

　　格洛丽娅接下来查看书就随意多了，一边还分心给达西先生提建议，“我觉得你需要两个书房，一个用来充门面，另外一个用来放真正有用的书和办公。”兰洛斯家就是那么做的。

　　“不错的主意，不过我也有别的解决办法。”达西先生说着，指了指书桌后面的一个书架，“事实上只有那个书架上放的是我经常阅读的书籍。”

　　“为什么不早告诉我这件事。”格洛丽娅轻轻抱怨了一句，立刻抬脚向那个书架走去。

　　达西先生为自己辩解，“因为那些书并不是女士们会感兴趣的。”

　　“那可不一定。”格洛丽娅打量面前的书，这些书一下子就能看出和那些书的不同，看上去更陈旧，应该是经常翻阅造成的。她一边打量着一边说，“而且你有一件事情你不知道吗？”她故意停顿了一下，看了一眼达西先生。

　　“什么？”

　　“从一个人的阅读偏好中可以了解一个人。”格洛丽娅从书架上抽出了一本书，“这本我可以拿吗？”

　　“当然。”达西先生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儿又忍不住问：“你是……想了解我吗？”

　　“你觉得呢？”格洛丽娅笑了笑，把问题又抛了回去。

　　达西先生不说话，只是目光紧紧地盯着他。格洛丽娅被这样看着一点不自在的意思都没有，她点着下巴看了看，又选了两本书。

　　“格洛丽娅。”达西先生率先沉不住气，有些焦躁地喊了一声她的名字，又道，“请你不要这样。”

　　“什么？”

　　达西先生抱怨说：“说一些意味不明的话，故意让人猜测你的心思。”看着我因为为此苦恼而洋洋得意。后半句话他没有说出来，因为那样就会让他在格洛丽娅面前弱势下来。

　　“你也可以选择不猜啊。”格洛丽娅一点也没有要反省的意思，理直气壮地说道：“即使不知道我在想什么，对你来说也没有什么损失吧？”

　　达西先生词穷了片刻，对格洛丽娅的装傻束手无策。因为生气他绷着一张脸，硬邦邦地回答：“你说得对。”

　　格洛丽娅此时却大大方方地回答了达西先生之前的问题，“是的，我想要了解你。”她说着抽取了最后一本书，把它们全部抱在怀里，“这些就足够了。”

　　达西先生因为格洛丽娅的回答愣了一下，神色缓和了许多。下一刻脸上又浮现出更为复杂的表情，似乎想要再说些什么，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想要了解他，然后呢？为什么想要了解他？

　　达西先生想问但又不敢再问下去，因为他害怕格洛丽娅的回答不是自己想要的那个。

　　对格洛丽娅颇有些束手无策的达西先生甚至想要去问问宾利先生该如何讨一位女士的欢心了。然而害怕宾利先生因此而起疑的心阻止了他去做出这样莽撞的行为。

　　“别对我要求那么严格了，达西先生。”格洛丽娅以为达西还在纠结，开解道，“我在你面前已经够坦诚的啦，你不能要我把所有的想法都摊在你面前吧？早知道摊开的书大家都能看到内容，还会有谁会想要为此付出金钱呢？”

　　她是真的不知道怎么跟一个直男解释这种事情，而且他们现在顶多全是暧昧期，打直球才奇怪吧？如果这样的话还不如直接订婚呢？格洛丽娅在心里偷偷抱怨着。

　　达西先生沉默了片刻，说：“还有真心喜欢书，想要把它带回家好好保存起来的人。”他倒是学得很快，这就会顺着格洛丽娅的话暗示了。

　　格洛丽娅难得词穷了一下，十分生硬地转开了话题，“今天的天气好极了，下午我们去骑马怎么样？我早就想体验一下在彭伯里树林里骑马的感觉了。”

　　达西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十分纵容地说道：“当然可以。我这就让人去安排。”

　　事后格洛丽娅非常懊悔，她觉得用错了类比方式，应该用写作中的修辞手法来比喻而不是摊开的书，这样她就不会输给达西了！

　　幸好还有下午的骑马活动，安慰到了格洛丽娅受挫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