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感》颜十欢

35、无人空房

　　是个面容姣好的年轻女子。

　　她走路的姿势有些怪异，仿佛脚下没有重心，正踩着什么软绵绵的地方。她脸色有些苍白，但眉眼清秀动人，看年纪绝不超过二十四岁。吴彦还以为她的面目会多么可憎，没想到却是如此清雅明丽的女子，一时间有些呆怔。

　　叶垣似乎也有些出乎意料。他盯着那个女子，见她有些僵硬地移动到小区门口，像是看到了两个呆呆站在原地的男人。她露出一丝讶异的表情，随后温然有礼地对二人笑了笑：“你们……是要找谁吗？还是来拜访朋友？”

　　她的声音如水一样温柔好听，吴彦仍然没反应过来，倒是叶垣刹那间恢复了平静。

　　“是。”他答道，眼睛看着女子的脸，很好地遮掩住了眼底那一丝疑惑，“你是这里的住户吗？”

　　女子笑了：“是的。”

　　“我看这里好像基本没什么人住了。”叶垣抬起头看了看周围破旧的、灰色的楼房，“他们都搬走了？”

　　女子的脸上露出一点茫然：“我不知道……”

　　“那你认识赵小雅吗？”吴彦探过了头，“住在14栋3门的赵小雅。”

　　女子又一次微微笑了：“我不认识，很抱歉。”

　　吴彦和叶垣对视了一眼：看来他们只有自己上去看看了。叶垣点点头：“谢谢你。”

　　女子温柔一笑：“不客气。”

　　二人经过她身边的时候，叶垣像是被什么绊了一跤，一不小心撞了一下那女子的身体。女子向后退了两步有些惊愕，叶垣也连连道歉：“抱歉，我崴了一下脚。”

　　女子的脸上看不出什么异样。她似乎怔了一下，随后轻轻摇了摇头：“没事。”

　　她用那个僵硬的姿态走远了，而叶垣还站在原地，皱着眉注视着她离开的背影。吴彦见他神情严肃，目光始终跟着那女子，忍不住调侃道：“怎么，我知道她长得漂亮，你也不用这样吧？小心被她当成流氓。”

　　叶垣一脚踹在他屁股上：“滚。”

　　吴彦侧身闪开，暗自翻了翻白眼：难怪这家伙25了还单着，这么暴力，哪个女孩子愿意跟他？

　　叶垣转过头，危险地眯了眯眼睛：“蠢货。”

　　“我哪里蠢了……”

　　“我刚刚碰到了她的手臂，很凉。”叶垣实在懒得搭理吴彦这个没常识的人，“她不是人，但也不是鬼，她是一具没有死气的尸体。”

　　吴彦惊住了：“会动的尸体居然还没有死气？”

　　“刚才我就纳闷，为什么我从她身上什么都感觉不到。”叶垣皱紧了眉，“没有死气，没有阴气，没有生气……不是死人，不是鬼魂，也不是活人……现在我清楚了，她死了，但她‘认为’自己还没有死，所以她的尸体不会腐败，她仍然像正常人一样能够活动，甚至有自己的生活，但她确确实实死了。只有她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了的时候，才会有死气。”

　　两人沿着空无一人的小区向前走着，叶垣一面解释给吴彦听，一面抬眼寻找着14号楼。吴彦显然被这违反常理的事实惊呆了：“那她走路的姿势那么僵硬，是因为……”

　　“尸僵。”叶垣的声音很平淡，“尸僵一般在人死亡后1~3小时出现，24~48小时后自然缓解，3~7天后完全缓解。也就是说——”

　　吴彦不由自主地吐出一句话：“——她刚刚死亡没多久。”

　　叶垣点点头：“对。看来，我们要小心这个小区了。”

　　.

　　两人很快找到了14号楼。这片小区是中高层建筑，叶垣查了一下，整栋楼共20层，从分布密度和小区残存的建设情况来看，应该曾经是个环境优雅、建设规范的小区。两人走进14号楼，意外发现电梯坏了。

　　“好在赵小雅住在三楼，如果住在二十楼，岂不是要爬到明天？”

　　叶垣没有回答吴彦的牢骚，他打量着每个住户的门——有的门上面还贴着本该是红色的福字，却已经褪成了惨白。走廊扶手上的漆一片片掉落，像是得了皮肤病的老人，斑斑驳驳的。

　　灰尘很大，窗户不知多久没有开过了，整个空间弥漫着一股呛人的气味。两人爬上三楼，找到了302这户人家——这应该就是赵小雅的住处了。

　　和其它人家没什么不同，大门破旧不堪，一摸蹭了一手灰，应该很久无人居住。但叶垣很快发现，钥匙孔是干净的，也就是说，赵小雅应该还有回来。

　　他推了推这扇门，更意外地发现门居然没锁，他一拉就开了。吴彦见他轻而易举地打开了门，不由得诧异地说道：“怎么出门不锁门？”

　　叶垣摇了摇头：“不知道。”

　　吴彦查看了一下门锁，发现门锁已经锈住了，这种门锁大概也就能起到一个装饰性的作用。他撇撇嘴：这个赵小雅真奇怪，一个单身女子，竟然一直用一把锈掉的门锁也不换一下，不怕出什么危险？

　　叶垣已经进了屋，似乎正在发呆。吴彦从他肩头向屋内望去，也呆住了。

　　客厅蒙满了灰尘。

　　两人的鞋在地板上留下两个清晰的足印，除此之外，客厅中的茶几、沙发、电视……全部都灰蒙蒙的，厚厚的灰尘几乎有几厘米厚，仿佛很久都无人打扫过的样子。

　　茶几上放着一个茶杯，里面放着几片完全干掉的茶叶。吴彦不由自主地向卧室的方向走了几步，一把推开卧室的门。

　　呛人的灰尘猛地飞扬而起，吴彦被呛得连连咳嗽。他一面挥去面前灰尘，一面打量眼前这个房间。

　　一张床，被褥全部都落满了灰。衣柜、书桌……都被蒙在一层灰尘之下。叶垣的脚步停在厨房门口，显然是在查看厨房。过了片刻，他站在了吴彦身边。

　　“这里不可能再有活人居住了。”叶垣脸色阴沉，双手插在口袋里，“冰箱里的食物都已经严重腐败，厨房的灶台很久没有人用过了。”

　　吴彦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没有活人，难道……”

　　“不错。”叶垣揉了揉眉心，那股隐隐约约的头痛仿佛又回来了。他微微低下头：“看来，我们把这件事想简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