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往日之名》茶怡

13、伊提宫殿（三）

　　长夏，卡尔克萨博物馆。
　　一道强盛的暗蓝光柱自博物馆内部冲天而上，直冲云霄，将遮挡住月亮的乌云冲开，淡蓝色的月亮重新出现在黯淡无际的夜空之上，一颗黑星与月亮隐隐相对。
　　包围住卡尔克萨博物馆的一王子私兵们冲进博物馆中心时，发现本杰明王子的护卫全部倒在地上，他们的头颈后部都有几个金属钉子，本杰明王子的肩部受了伤，他的弟弟4王子切利多尼希正态度温和地安慰他，此外四王子的几个护卫倒是完好无损。

　　“大哥，你还真是幸运呢啊。真是可惜，你没能一起消失在我面前。”
　　切利多尼希并不介意跌坐在地上的本杰明粗鲁地推开他。

　　那朵盛放的卡尔克萨之花连同它的花株都消失了，包括之前那五朵枯萎的卡尔克萨之花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在那个少女打碎卡尔克萨之花，她的鲜血汩汩流淌到花瓣之时，四周忽然起了深蓝色的迷雾，而后那朵花骤然膨胀了数十倍，花蕾正中伸出无数条鲜红色的触手，如同野兽贪婪的红舌般迅速将周围的人卷入，好在触手延伸的范围有限，面对着本杰明为王子包扎伤口的侠客几乎和那少女同时消失了。而猎人协会的副会长则是在反应过来想要阻止那个少女打碎培养皿的举动的同时步入了卡尔克萨之花的捕食范围。
　　切利多尼希原本就和他的护卫们离得远，所以毫发无损。

　　跟本杰明的私兵们一起来到中央展览厅的还有第六王子泰森和她的高级牛郎护卫团。

　　“泰森，别看了，那花已经吃了人跑了。”切利多尼希对泰森王子说，“再说就算外表变得美丽，嫉妒的心也无法进行整形呢。”

　　“公主，您的心灵就和哈利湖一样澄澈明净。”
　　“是啊，在我们看来您已经很美丽了，根本不需要卡尔克萨之花。”
　　好在在护卫们的及时安抚之下，泰森王子总算恢复了平静。

　　念阵已然消失，祭祀却未完成，就连原本收集到的花和仅此一株的花株也消失无踪，本杰明王子释放着他饱含愤怒的念压。

　　“泰森得到的信息没错，那朵花在绽放时的确有着能够实现心中渴望的力量。”
　　沉默了许久之后，本杰明才开口说话。
　　那也是念的一种，古老的卡尔克萨王室世世代代用某种难以名状的力量培育的卡尔克萨之花上，凝聚了极为强力的念，足以实现任何不超出常识的愿望。所以才需要完完全全地隔断它与人类之间的空间，以避免祭祀时让它发挥许愿机的功能。
　　总之，那女孩当时是想着她快死了吧，所以卡尔克萨之花实现了她内心的想法，让她完全消失了。

　　……
　　…

　　伊提宫殿。

　　温玛与其他两个人找了很久，也没有找到应当同时沦陷的本杰明和切利多尼希。
　　因为她对这宫殿十分熟悉，所以她心里知道他们其实已经把宫殿完完整整地搜索了两遍。而且这宫殿仿佛临空而建，边缘是大量的灰色迷雾，无法看到宫殿之外有什么。
　　而且那重重迷雾之中总会隐约响起类似那个夜晚她所见的巨翼怪物的嘶吼声。
　　在有念的情况下，她都只有闭上眼睛等死的份。

　　但是如果那个生物的确是叫做拜亚基的旧神眷属，如果她就是卡尔克萨公主的转世，那么它应该就是她的。那么，她应该能够控制它，它也不应伤害她。
　　的确，在那天晚上，她虽然无法承受它带来的理智直线下降的负面影响，但它并没有伤害她。
　　可是目前的她还没办法对抗那种理智下降的副作用。

　　这个地方也很奇怪，按理说应该至少过了六个小时，但并没有饥饿或是疲惫的感觉，似乎根本没有能量的消耗，所以也不需要补充。

　　那朵花为什么会有这种力量，而且只有她和另外两个念能力者被卷入其中，本杰明王子也是念能力者却并没有出现在这里。
　　温玛仔细回忆了当时他们的站位，侠客离她很近，然后稍远一些是本杰明，切利王子离她很远，还有就是在她砸培养皿时，她感到有人非常接近她身后，大约是帕里斯通。
　　所以是因为正好处于卡尔克萨之花的辐射范围之内，他们三个才会出现在这里。

　　伊提宫殿并不存在，现在的长夏才是真实世界，而这里的质感又并非虚无。
　　那么现在他们所处的地方大约类似于具现化能力者具现出来的独立空间。但是维持这样一个独立空间，需要耗费的念并非人类能够支撑的，就算卡尔克萨之花能够供给这种能力，还能够维持多久呢，空间一旦无法维持会有收缩坍塌的可能，她不是也一样会死吗。

　　拉了别人陪葬这件事一点都不能让人高兴，毕竟无法改变死亡的结果。
　　而且，她还想要那种难以名状、就连协会都想早日根除的力量啊。

　　“温玛。”跟她一起来到宫殿边缘眺望远方重重叠叠的迷雾森林的帕里斯通忽然说话了，“因为现在只有你和我，所以我对你说实话，卡尔克萨之花本身是许愿机，每七年才开一次，是因为需要时间蓄积足够实现愿望的能量。因为当时你砸碎了保护层，让花粉接触到你的意念，所以它实现了你当时心中所想的事物，也就是这个伊提宫殿。”
　　温玛嗯了一声，这是最合理的解释了。

　　“因为你刚刚说了你看过‘伊提宫殿’的画并且似乎印象深刻，所以我想你是因为当时想着卡尔克萨的事情所以脑海中浮现这座宫殿的景象吧。”他忽然看向她，微笑着说。

　　真险啊，如果不是她之前说了在休息时看到四王子的房间里有一幅画，他肯定会很怀疑为什么她会知道伊提宫殿的事。
　　虽然她其实只看到了拜亚基的画，她之前提起伊提宫殿完全是为了试探师傅和侠客他们是否知道这个宫殿而已。
　　但也算是阴差阳错地蒙混过关了。

　　“说实在的，我的确有些困扰。因为我也不知道离开这里的方法，维持空间的能量一旦无法持续，空间就会收缩，到时候我们的结果也可想而知。”帕里斯通虽然依旧态度温和，却能感受到他情绪中有着隐约的不满。
　　“如果你没有想把我当祭品的话，就不会这样了啊，师傅，你为什么要毁掉自己的势力呢。”说实话，她觉得这无法理解，实在莫名其妙。

　　“一般人在爱与被爱时会感到幸福吧，普通来说。”帕里斯通忽然说道，“因为我发现对你其实也不是很了解，所以我不知道你算不算‘普通’的那类。”
　　“恩，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但我只有在被人憎恨时才能够感到幸福，所以我做的事情大多是为了让那些有资格做我对手的人感到烦恼头疼，最后憎恨我呢。”

　　帕里斯通屈起手指抵住下巴，想了想，又补充道，“当然对于那些恰好就在我身边的人，即便并不怎么强大，我也会没来由地想要伤害他们。”

　　“原来如此。”这样就很合理地解释了他行为的动机了呢，温玛说，“可是我是不会憎恨你的，所以即便伤害我也没有意义，你现在发现这点了对吗。”
　　“我想许愿之后的卡尔克萨之花应该也已经消失了吧，所以根本没有必要献祭了啊。”

　　反正她也从没觉得他是个温柔善良高尚的好人，所以就算他有这种爱好也不算太颠覆她对师傅的印象。总之弄明白这个疑惑就好了。
　　所以说，他如此热心亲自来到长夏，真的是为了帮助卡金王室让卡尔克萨的公主沉睡不醒吗。如果是他的话，明明是会想要相反的结果也说不定啊。
　　她想问他其实是不是想要提前解开封印而不是加固封印，然而……

　　“看来副会长已经和差点被你坑死的弟子重归于好了，真是可喜可贺。毕竟我们可能都快死了，这种时候说点真心话也是好的。顺带一提，我并没有偷听哦，只是觉得一个人太寂寞了，所以来找你们而已。”
　　侠客带着一脸写满“千万不要不带我玩”的委屈，坐到了他们身边。

　　“你要是死在这里，不觉得不划算吗，你那喜欢古书的朋友是个值得你为他冒险的超级好人？”这也是她无法理解的行为，风险大于收益。反正现在毫无头绪，她也很想了解一下这种心态。
　　“只要活着的时间有趣就好了啊，而且你对我朋友是有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啊。”侠客大笑起来，“一般来说，如果我和那个人同时出现的话，我喜欢的女孩子就会看上他根本不给我机会，所以某方面来说我也很讨厌他啊。”

　　温玛觉得只有掌握强大的力量才能让她觉得幸福，若是那只迷雾中的拜亚基能听从她的心意过来就好了。但是怎么才能让它打破这个空间，又不让自己在看到它时丧失理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