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沅有芷兮》阿美寮

17、第十七章

　　“这么大一坛酒，大人喝恐怕都要掂量掂量。”陆小凤见花潭清没什么反应，也知道自己一百句话也抵不过花满楼一个微微的皱眉，不禁感叹一声，他突然也想有个弟弟。
　　“我倒觉得还洁少客没什么错，这孩子来路不明又随意开口认亲戚，谁知道他有没有什么别的目的，而且江湖上有一门功夫叫缩骨功，他还不一定是不是个孩子呢。”上官丹凤早就看这个小孩不顺眼了，她可不介意借别人的手除掉他。
　　花满楼也蹲下身，温和道：“你有什么事就说出来，我们会帮你的。”
　　花可人也知道自己躲不过去了，深叹一口气，指着花潭清说道：“我只能和他一个人说。”花潭清点头同意，他可不担心这小孩会对他怎么样。
　　有了之前的情景陆小凤可不放心，在凳子上坐卧不安，看着花满楼悠闲的样子不禁问道：“你就不担心吗？”
　　花满楼含笑摇头，“我该担心谁？”
　　陆小凤把之前花潭清叫的那坛酒放到桌子上，花可人虽然很欠揍但他并不想他死，唉，算了算了，自己还一堆事呢。陆小凤甩了甩脑袋，好像这样就能将烦恼撇掉。不过一会儿来了个卖狗肉的、卖包子的，还有各种小贩，他们都是天禽门的人，来劝说陆小凤不要和霍天青比试的。
　　花潭清一出门看到的就是他们相约去吃狗肉的场景，笑道：“我说怎么今天眼皮一直在跳，原来是有朋友到访。”花可人跟在花潭清屁股后面，恢复了拽拽的样子。
　　他们去吃狗肉花潭清借口还有要事，花可人嚷嚷着要吃狗肉跟着去了。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走了，只留下花潭清和花满楼两个人。
　　“那孩子姓花。”花满楼的指尖泛白，“他说你是他父亲。”
　　花潭清的心很乱，无措的开口道：“那不过是故人之子。”
　　花满楼松开了手，表情说不上是失望还是什么，他没有再说话，时间也好像凝固在了这一刻，花潭清回房后忍不住得想，如果那时他承认了又会是怎样的场景，也许是欢喜鼓舞，也许是抱头痛哭，但其实不管是哪种应该都比现在要好得多。
　　花潭清又开始喝酒了，他没有像往日那样细细品味，只是生生的向胃里灌酒，因为今夜注定是个不眠的夜晚，除了喝酒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当熊熊的大火烧起来花潭清甚至想着死在这里算了，死了就能逃脱系统的控制，死了就不用体会爱而不得，死了就不会被琐事折腾到深夜……火势蔓延得很快，而且越烧越旺，连天上的雨面对这样的火也无能为力。花潭清被烟火呛到，身体没有动一分一毫，只要他想活，就没人能让他死，反过来应该也一样。
　　他感觉自己正被一个人抱在怀里，他身上的香味很好闻，是一股清新的芳草的味道，这是只有常年与花为伴的人才会沾染的特殊馨香，他的脑子就像被堵住了一样一团混乱，聒噪声似乎已经远去，他的双眼被烟雾呛的睁不开，只是紧紧抓着来人的衣襟，道：“咳，让我死在这里吧！”来人抱着他的力度加大，花潭清轻笑，“你不让我死，我就叫你死。”说完就昏过去了，那人点了他的睡穴。
　　当花潭清再醒来时有着一瞬间的惶恐，因为他什么也看不见了。花潭清可以死去，也可以活着，但绝不能这样如同死了一般的活着。有布条遮住了他的眼睛，哪怕是扯下来也看不到一丝一毫。他四处摸着，这是在一间客栈，而且还是间不错的客栈，他们燃的香是安神的广藿香。
　　察觉到有人进来花潭清迅速调整好坐姿。
　　“你的眼睛被烟熏着了，不过别担心，很快就会好的。”听到花满楼的声音花潭清才放下心，“我帮你把它重新带上。”
　　说着又重新给花潭清系上了眼罩，花潭清怕黑，尤其是他现在什么也看不见，所以他紧紧握住了花满楼的手，好像这样可以给他力量。花满楼也明白理解花潭清的无助，所以他非但没有抽开手反而握的更紧。
　　“我的剑呢？”
　　花满楼将剑从桌子上拿下来递给花潭清，花潭清才如释重托的喘了口气，花潭清的眼睛看不见，所以他没有看到花满楼眼底的心疼。
　　“这么多年你辛苦了。”这话是花潭清说的，他一直很自责。
　　他那年七岁和花满楼在庭院里玩。花满楼呼喊半天整个家里竟然一个人也没有，他们都觉得疑乎，突然从远处传来了动静，花潭清觉得不安就没有过去，眼睁睁的看着花满楼消失在视线里，后来花潭清就被铁鞋大盗掳走了，当铁鞋大盗疯狂的用他试药的时候他就在想着，一个被伤了眼睛一个被药剂折磨，不知道哪个更痛苦一些。疼吧，最好再疼一些，这样才能缓解他的愧疚。
　　花潭清抬起手摸上了花满楼的眼睛，心疼又自责的问道：“疼吗？”
　　花满楼摇了摇头，他不疼，他早就忘记了疼痛，只是午夜梦回时总能看见那张面目狰狞的脸，他知道他的八童没有死，他一直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受着苦。如果你我的相认会让你觉得痛苦，甚至不想活着，那他就不再去追问，他什么都不求，只希望八童可以过得快乐。
　　“我从不知道原来看不见是这么难过的一件事。”花潭清淡淡道，可以想象花满楼能变成这样又是费了多大的功夫。
　　花满楼放松了表情，目光柔和：“看不到也有看不到的好处。”
　　花满楼热爱生活，热爱生命，哪怕看到了这世界的黑暗的一面还能够热爱这个世界，才是真的豁达。人的三个境界：忍、持、悟，花满楼都做到了。
　　眼中容得下牛鬼蛇神，心中藏得了清风明月，知世故而不世故，这世上除了花满楼又还有谁能做到呢？

　　花花 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