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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扳回正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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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逸鸣一把将人扛到肩上,走下楼去,陆秦才发现,整座客栈的人都躺在地上,不知死活。
“你对他们做了什么?”陆秦喘着气问。
“他们没死,放心,我不会滥杀无辜。”陆逸鸣说道,往大门走去,刚要迈步出去,迎面来了一批人。
陆秦抬头打个照面,顿时惊道:“林青松!”
“陆秦?你怎么在这?”林青松还未弄清状况,陆逸鸣已经拔剑出手,他剑光奇快,林青松招架不住连连败退,但这时也反应过来陆秦被掳,见陆逸鸣抽身想走,又忙让人围上来,“放开他!”
陆逸鸣单手持剑,对付他们毫不费力,还有空埋怨陆秦:“你怎么到处招蜂引蝶。”
饶是陆秦现在刀俎鱼肉,精神不济,也不由翻了个白眼:“你管得着吗?”
“唔,至少证明我的眼光没问题。”陆逸鸣自说自话。
他用长剑扫开一个出口,回身撒了一把粉末,将林青松一行人逼退,御剑飞上半空,冷冷地抛下一句话:“再跟过来,我可不客气了!”
陆秦见林青松几人身上都挂了彩,没能躲过粉末,各个灵力不支的模样,心知求救无望,叹了口气,听天由命。
大约是脑子里一直紧绷的弦突然松懈,陆秦也撑不住,昏了过去。
醒来后天已大亮,陆秦睁开眼,茶几、书桌、屏风,样样精致,却都有些老旧,陆秦撑手试图坐起来,刚一动,手臂传来的疼痛就让他脑袋一片空白,几乎再度晕回去,他抱着缓了半天,刚有些拉回意识,陆逸鸣端着碗从外头走进来。
“醒了?”陆逸鸣换了身白衣,看上去年轻许多。
陆秦没头没脑地问了句:“你今年多大?”
陆逸鸣有些奇怪,依旧答道:“二十二。”
和现世之中的陆逸鸣一样大。
陆秦点点头:“十五年前你才七岁,也就是说在金煌学院伤了梁夜星的人不可能是你,是你父亲,还是你师父?”他隐约记得陆逸鸣提过师父两个字。
“你醒来就要问这些吗?”陆逸鸣在床边坐下,不高不兴地放下碗。
“不是你说的,只要到你家就会把事情都告诉我?”陆秦也没兴趣跟他掰扯其他。
陆逸鸣噎了下,黑着脸嘟囔:“你这人,怎么连害怕都不会。”
“谁说我不怕,我可怕了,怕你又掰断我另一只胳膊!”陆秦没什么好气,说着又为自己多灾多难的胳膊哀悼,上次被赤冠鸟挖掉一块肉,慕嵩云花了两颗玉清丹才补回来,这次不知道还有没有救。
“你的手没断,只是脱臼而已。”陆逸鸣说道,站起身来,握住陆秦的手臂。
“你干什么?”陆秦警惕地望着他。
“帮你正骨。”陆逸鸣淡定道,他刚要用力,陆秦就连声哀叫。
“停停停!痛痛痛!”
陆逸鸣皱眉:“你一个男人,这点痛都忍不了吗?”
陆秦脸色苍白,无力道:“是啊,我就是胆小如鼠,怕痛怕死,和你想的完全不一样,你现在知道了?”
陆逸鸣点头:“挺好的,师父说道侣互补一点的比较好。”
陆秦无言:“你师父是谁啊?净教你这些?”
“我师父是慕澄渟。”
陆秦一下子睁大眼,陆逸鸣趁机拎着他手臂,向上一推,陆秦又是震惊又是疼,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表情红红绿绿,精彩极了。
陆逸鸣直接笑出声来:“你果然很有趣。”
疼痛渐渐散去,陆秦缓了口气,顾不上吐槽陆逸鸣,急忙追问:“你说澄渟叔叔是你师父?你是开玩笑?”
“不是开玩笑,”陆逸鸣从怀里掏出一块牌子丢给陆秦,“师父留给我的令牌,有了它,慕家的禁制对我没有任何用处。”
陆秦仔细看看,令牌正面刻着一个“渟”字,反面是朱雀家纹,确实和慕嵩云的令牌一样。
陆逸鸣说道:“这里就是我和师父曾经生活过的地方。”
陆秦见他不像是撒谎,心底已经信了,但疑惑仍旧不减:“你既然是澄渟叔叔的弟子,为什么会和梦奚学院为伍,处处与我们作对?”
“我有吗?”陆逸鸣装傻。
“先不说弈村,前几日在上灵城,你是假装受伤,故意引我上钩,对吗?”
“受伤是真,引你也是真,”陆逸鸣摸摸鼻子,语气委屈,“我就是看你有趣,想逗逗你,怎么能叫作对。”
陆秦不吃他这一套,继续问:“那慕嵩云呢?”
陆逸鸣立刻变了脸色:“他有什么好,你们一个个都爱夸他。”
好吧,敢情慕嵩云在他眼里就是别人家的孩子,听得太多,以至于产生逆反心理了。
陆秦无话可说。
陆逸鸣见他已经能够活动手指,将一旁的碗递给他,里面黑乎乎的,像是药。
陆秦皱皱眉:“这是什么?”
“放心吧,不会苦,我既修剑道也修丹药,这碗药喝下去,你身上的寒症很快能解。”陆逸鸣把碗塞到他手里,又道,“你适才问十五年前的事,当时在场的是我父亲。”
陆秦浅尝一口,确实没想象中那么奇怪,他边喝边问:“你父亲原先和梦奚学院有往来?”
“父亲本是梦奚学院的客卿,替奚齐光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十五年前在金煌学院,他错手伤了梁家人,奚齐光怕事迹败露,便先下手为强,杀了我全家。”陆逸鸣说这些的时候,仍旧是那副无所谓的表情。
“你和你父亲,感情似乎不深?”陆秦试探问。
“你对我有兴趣了?”陆逸鸣露出笑容,眼里有些得意。
“我确实很有兴趣。”陆秦道。只不过这兴趣更多是建立在对陆逸鸣的人设之上。
陆逸鸣来了精神,兴致勃勃道:“我对他根本没有感情可言,三岁那年,他便抛弃我母亲,另娶新欢,还生了一对儿女,到头来他自己惹上麻烦,还要连累我们。”
陆秦脸色微肃,低头放下药碗,以做掩饰:“我看你也并不恨他。”
“嗯,他最后毕竟还是救了我,与其恨他,不如去恨奚齐光,所以我改名换姓混进梦奚学院,上次弈村,我只是接到命令去拦你们。”陆逸鸣说着又笑起,“师父说,记人记好,就不会活得太累,所以你救了我还给我买糕点,我全都记着。”
我谢谢你了……
陆秦无语凝噎,硬是把话题掰回来:“澄渟叔叔究竟是怎么死的?”
“不知道,”陆逸鸣像是自嘲般嗤笑一声,“可能我天生命不好,师父只带了我三年,有一天他忽然说要出去一趟,从此便再也没回来。”
“他去了东卯,”陆秦呢喃,“可又为什么会死在东卯?”
“无非是和梦奚学院有关。”陆逸鸣撇撇嘴,“我一定会替他们报仇。”
陆秦摇摇头没有发表意见,他从陆逸鸣这里得到消息已经够多了,消化都来不及。
陆逸鸣似乎也明白,没有继续再说,只道:“你要是觉得身体舒坦些了,不如起来陪我吃点东西。”
陆秦转头看他,叹口气:“你可真是……”
陆逸鸣挑挑眉:“真是什么?”
陆秦没回答,认命般爬下床:“走吧,走吧,吃东西去。”
陆秦一呆就是三天,从闲聊中得知,他们所处的屋子和陆家没什么关系,而是慕澄渟教导陆逸鸣修习的场所,庭中种着一株高大的梧桐树,所以别名梧桐院落。
对于陆逸鸣来说,这就是他的家,而几天的朝夕相处,陆秦也基本上已经摸透陆逸鸣的性格。
童年家庭的悲剧,导致他内心扭曲阴暗,极度缺爱,他心底的恶还没来得及茁壮成长,又遇到了慕澄渟,教会他忘却仇恨,心怀天下。
所以他出手狠辣,却又不会直取人性命。
别扭,实在太别扭了。
陆秦感慨不已,但其实两人相处起来不算太难,在明确表示不想断手断脚后,陆逸鸣尽量克制动作,提出的要求也只是一起吃饭这么简单。
三天下来,陆秦不仅养好了病,日子还过得很悠闲,他这样的状态反倒陆逸鸣疑窦丛生。
尤其是,慕嵩云竟然没有一点动静。这太不正常了,明明那日陆秦还发出过一张传讯符。
陆逸鸣沉不住气,掀开衣摆,坐到陆秦面前:“你和慕嵩云说了什么?”
已经入夏,陆秦抓了只知了放在罐子里把玩着,头也不抬地答:“我一直在你眼皮底下,什么时候见过他?”
知了的叫声越听越让人心烦,陆逸鸣一把捂住罐口,丢出院外:“你知道我说的是传讯符。”
陆秦哎呀一声,摇头道:“你的耐心也太短暂了吧,这才几天,对我的兴趣就已经过啦?”
“陆秦!”
“陆逸鸣。”陆秦突然喊道,微微一笑,“你有没有想过,你为什么会存在于此?”
陆逸鸣莫名其妙:“什么意思?”
陆秦往椅背上轻轻靠去,拉开距离,才道:“在这个故事里,你出现的太突然了,也太过巧合。你和我弟弟一样,都叫陆逸鸣,可你的童年偏偏又和我重叠,甚至包括你的一举一动里,都有着我熟悉的身影。”
“你到底在说什么?”
“我说,我的故事被人篡改了,必须扳回正道才行。”
“怎么扳?”
“等一个时机。”
陆逸鸣越听越迷茫,连同眼前陆秦的身形也变得迷茫了。
只见陆秦身体里有灵力慢慢溢出,显然是异能催动的预兆,陆逸鸣大惊失色,伸手想要抓他,却只抓了一手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