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男主修仙的日子》月小殇

29、雪灵女

　　翌日，两人打听到碗匠住所，一早上便到了他的铺子里。

　　和陆秦想象不同，碗匠的铺子并没有任何阴暗诡谲的气息，临街而设，杯碗箸勺亮亮堂堂，匠人约莫四十左右的年纪，面色红润，一脸喜气，见到二人还主动迎上来：“两位公子要点什么？”

　　陆秦望了慕嵩云一眼，他也摇摇头，表示一切正常，陆秦便干脆开门见山，道：“师傅，我们刚从弈村过来，前段时间村长江仲源是不是找你定做了一套陶碗。”

　　碗匠愣了下，点点头：“确实有这回事，说是儿子大婚要用，我特意镶上金边，花了并蒂莲花图。”

　　“你可知新郎官用了你做的碗，染上邪祟一事？”

　　碗匠大惊失色：“怎么会！怎么又……”

　　他说着一顿，陆秦却敏锐地捕捉到一个又字，迈上前一步逼问他：“你知道碗有问题？”

　　“我不知道，真的不关我的事，”碗匠着急忙慌地关上门，拍着大腿叹气，“两位公子，两位仙人，相信我，我真的是……”

　　慕嵩云道：“坐下来，慢慢说。”

　　碗匠一屁股坐在旁边的椅子上，脸色煞白：“我也只是猜测，之前刘家村出事，施源村闹鬼，后来还有几家出了怪事的，我一看都曾经来过铺子里，我心里就想，该不会是我的东西有问题。”

　　陆秦靠在桌旁，皱眉问：“你觉得有问题，还敢再卖？”

　　“可是，很多来买碗修碗的人也没出事啊，还有我，我成天待在这里，不是好好的？”

　　这点确实奇怪，慕嵩云在店内踱了几步，像是看到什么，忽然掠上房梁取了一样东西下来，他动作干净利落，如同一只飞鸟般，叫碗匠看傻了眼。

　　陆秦问：“什么东西？”

　　慕嵩云摊开手给他看：“驱邪符。”

　　碗匠却一脸懵：“这个，我不知道，我从未见过啊！”

　　陆秦怀疑道：“这就贴在你家房梁上，你说不知道？”

　　“他或许真的不知道，”慕嵩云道，他指着符篆上一处纹路，“你看这里，是不是有些眼熟？”

　　陆秦很快认出来：“在肖家见过，好像是他们的家纹？”

　　慕嵩云点头默认。

　　陆秦皱眉：“看来他们有很多事情瞒着我们。”

　　慕嵩云又问：“师傅，出事这几家，有无共同点？”

　　碗匠原先在一旁大气不敢出，听他问，忙仔细想了想：“几家人我都不熟，十里八村的，彼此间也没什么联系——”

　　陆秦提醒他：“你卖给他们的碗呢？”

　　碗匠一拍大腿：“对！对对！我记起来了，他们要的都是陶器，我在里面加了一种高山土。”他急急忙忙从柜子里翻出几只碗来，递上前，“上次还余了两个。”

　　慕嵩云以灵力探之，果真有丝丝缕缕的黑气。

　　陆秦追问：“哪里来的高山土？”

　　碗匠两条腿都在哆嗦：“就，就是我们这雪山上采来的土。”

　　陆秦听罢，内心一阵无言，他这张嘴是开过光了吗，说什么来什么，还真是所有线索都汇到一块了……
　　慕嵩云伸出手在符篆上添了几笔，重新贴回墙上：“这碗中只有残余的瘴气，驱邪符便能保你店里平安，切记日后不可再上雪山取土。”

　　“是是是！给我几个胆子，我也不敢啊！”碗匠连声应下，见二人就要出门，不由问道，“两位公子是要去哪？”

　　陆秦回头冲他笑了下：“当然是雪山。”

　　说罢，慕嵩云口念御剑决，拉着陆秦跃上灵剑，直接从街市上空飞了出去，惹来不少人驻足围观。

　　陆秦在半空中指了个方向：“看，肖宅，那是肖萤吗？”

　　陆秦能看见肖家院中有一人站着，抬头看他们，却看不清是谁。

　　“不管是谁，知道我们去雪山便好。”慕嵩云道。

　　陆秦明白他的意思，肖家背地里做了很多事，也隐瞒了很多事，只有慕嵩云把这些事摆到台面上，肖家恐怕才肯合作。所以他才会当街御剑，飞往雪山，叫他们避无可避。

　　陆秦收回视线，又赖皮似的，猛地靠在慕嵩云身上，问：“你觉得小叔叔会把那些秘籍藏在雪山上吗？”

　　慕嵩云身形很稳，被他靠着晃都没晃，伸手扶了他一把，先笑了下，才答道：“我希望在。”

　　雪山离镇子不太远，虽然被称为雪山，但也只是山顶处一片雪白，在翠绿的山脉之间，格外显眼。

　　慕嵩云直接落在山顶，陆秦脚一着地，就将洁白无瑕的雪堆踩了一个坑出来：“有点厚。”

　　慕嵩云问他：“冷吗？”

　　陆秦摇头，一本正经地说：“修仙之人怎么会怕冷。”

　　慕嵩云笑起来，他捏出一张符篆，那张符篆仿佛有意识般，离了慕嵩云的手，便朝着一个方向飞去。

　　“我们跟着。”慕嵩云道。

　　雪地里不好走，慕嵩云有意控制着符篆的速度，陆秦也不愿意拖后腿，两人步伐还算是快，不大一会，已经翻过半面山背，符篆在一个幽暗的山涧前停下。

　　“有东西在里面。”陆秦肯定道。

　　他都看出来，慕嵩云自然不用说，只道：“小心一些。”

　　和外面满天满地的白雪不同，山涧里生长着不少花草，地面潮湿，慕嵩云点了一张火符，一路摸索着朝里走。

　　陆秦这时候是有些兴奋的，他总觉得他们要找的秘籍就在里面。但同时必定有危险存在。

　　陆秦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试着运转灵力，又握住手里的毕方剑，确定都没问题。他倒是不怕邪祟怪物突然出现，也相信慕嵩云能挡下一切，但这个时候的陆秦，更希望自己能替慕嵩云分担一些。

　　山洞越走越深，有的地方宽有的地方窄，在第三张火符快要烧完时，慕嵩云停下脚步。

　　“怎么了？”陆秦低声问他。

　　慕嵩云停了有片刻，才往里又走了一步，让出位置给陆秦。

　　这里头竟然有个大得让人吃惊的空间，空空阔阔，侧上方有一道斜沟，能看见天色，有泉水顺着斜沟流下来，一直流到正中石台边，而石台上，盘坐着一个已经死去的人。

　　白衣宽袖，衣领纹着朱雀，陆秦心下一惊，眼前这人竟是慕澄渟！

　　他忙转头去看慕嵩云，火符跳跃的光芒之下，慕嵩云眸光微动，手指紧紧抓着剑柄，似有千万情绪。

　　“没想到小叔叔会在这里。”慕嵩云最终轻轻叹口气，吐出一句话。

　　陆秦忍不住握住慕嵩云的手，想要安慰他一声，慕嵩云却先一步道：“我没事，小叔叔的死，早有意料。”

　　慕嵩云没有松开手，拉着他一起走近，两人朝慕澄渟深深一拜。

　　从衣物上看，慕澄渟应当离世已久，但尸身完好，没有任何腐败的迹象，也没有伤口，陆秦问：“能看出小叔叔因何过世吗？”

　　慕嵩云以灵力探之，摇头道：“无果，他此般……至少十年以上。”

　　两人又朝洞穴周围看去，发现墙壁竟贴着不少符篆，慕嵩云道：“这是一套阵法，一般是灵力浑厚之人，为闭关突破所设，阵法之内，谁也不能进来。”

　　慕嵩云不知想到什么，再度向慕澄渟一拜：“小叔叔，失礼了。”他说完，伸手在慕澄渟袖袋中小心摸索，掏出一只乾坤袋来，打开一看，正是他们要找的秘籍。

　　“小叔叔设下阵法是为了护秘籍？”陆秦顿时明白了，“可是我们进来的时候，并没有遇到阻拦。”

　　慕嵩云道：“或许是因为虚怀剑在我们身上。”

　　这确实是个合理解释，陆秦分析道：“小叔叔在这里十几年，肖家不会不知，他们应当是进不来吧？”

　　慕嵩云将先前那本秘籍与这些一齐收好，笑了笑：“想知道答案，我们下山便去问问肖家。”

　　“要是肖萤还不肯说呢？”陆秦担忧。

　　“小叔叔死在东卯，由不得他们不说。”

　　陆秦懂他的意思，昨日他们是以私人身份向肖萤打听消息，她可以甩着脸一句不说，如果慕嵩云以慕家家主的身份质问慕澄渟死因，她无论如何也要给个交代。

　　“要带小叔叔离开吗？”陆秦望了一眼慕澄渟，问道。

　　“暂时不了，”慕嵩云看上去已经做出决定，他道，“小叔叔和消失的秘籍捆在一起，这时候重现于世，必会打草惊蛇。我会再加一道符纂，确保洞内安全。”

　　陆秦自告奋勇：“我帮你。”

　　慕嵩云温声应好。

　　两人在原有阵法之外，又布下一层符纂，恭恭敬敬地向慕澄渟拜了三拜后，才沿着原路，走出山洞。

　　行了约莫一刻钟，陆秦在墙壁上摸到一根凸起的半截断木，他有些印象，这个位置离出口已经很近，可奇怪的是，前方依旧一片漆黑，竟看不见半点光亮。

　　陆秦脑子里刚冒出这个念头，前方慕嵩云手握剑柄，已经出声提醒：“有东西在洞口，小心。”

　　他熄灭火符，周围重陷黑暗，陆秦听见慕嵩云长剑出鞘的声音，随后眼前剑光一闪，门口的东西被刺个正着，发出吼声。

　　那东西哀嚎着倒退几步，外头光线照进来，陆秦看清了，是一个体型庞大的怪物，通体雪白，像是人，又像是兽。

　　慕嵩云一击得手后，便拉着陆秦冲出洞外，想不到那怪物大虽大，动作丝毫不慢，一个剑步就朝两人袭来，慕嵩云举剑挡住，左手灵力凝聚，一掌拍向怪物胸口，怪物被拍飞出去，陆秦看清它的脸，竟是张女子的面庞，面色苍白，两个眼珠子向上翻，头发也是雪白，还挂着冰棱，跌倒在地稀里哗啦碎了不少。

　　“慕大哥，该不会这就是雪灵女吧？”陆秦不敢相信。

　　慕嵩云表情也有些茫然：“传记里描绘的不是这样。”

　　两人也就交谈一句，那边“雪灵女”已经再度站起，朝他们哀嚎一声，露出的牙齿稀疏漆黑，慕嵩云道：“我去解决，站着别动。”

　　说罢，便提着剑迎了上去。

　　陆秦观望几招，发现雪灵女速度极快，又一身雪白，在雪地里打着打着很容易晃了眼，慕嵩云几次着了它的道，不过到底还是占着上风，待摸清雪灵女招式后，打得更是行云流水，陆秦一看不需要他帮忙，便将剑收回鞘中。心底有些奇怪，他们一路跟随符篆走来没有遇见雪灵女，怎么进到山洞，它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