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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春04 ...

  •   阮惜时洗完澡,时间已经不早了,他擦着头把洗干净的衣服晾在屋外走廊上,哆嗦着回到屋里。

      客厅里冷冷清清的,要是换做几个月前,这会他爷爷正守在彩色电视前看晚间新闻,他偶也会陪着爷爷看新闻,爷俩偶尔还能讨论一下时事。

      现在他看着厅堂角落里的电视机,完全没有打开来看的欲/望,他害怕触景生情,也觉得电视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屋子里显得很诡异。

      他干脆关了厅堂的灯,回到他的卧室,他的床被男人睡了,他今晚可能得趴在床边凑合一晚上。倒不是家里没有其他房间了,他卧室对面还有一间房,是他爷爷的卧室,但是里面的床已经被拆掉烧了,暂时还没有买新的。

      村里的人迷信,一旦家里的老人去世了,跟老人相关的物品都要马上烧掉,以免老人的魂附在上面,影响投胎。家里属于爷爷生前用的东西都被村民们帮忙搬到村后烧了,什么都没有留下来,爷爷的房间就像阮惜时的心一样空洞,阮惜时甚至都不敢走进去,怕自己忍不住嚎啕大哭。

      他穿上厚厚的衣服,搬了个小凳子在床前坐好,又摸了摸男人的额头,见温度正常了才放心下来。

      阮惜时趴在床边,歪着脑袋看男人的模样,男人长得英俊周正,大概有三十岁了吧,但一点都不像村里那些大汉显老,看起来养尊处优的,只有周身成熟的气质才显露出他的年纪。

      他一定是个很可靠的男人,阮惜时睡眼朦胧的时候突然这样想到,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醒过来,如果可以的话,晚几天再痊愈就好了,那样他还能有个人陪他度过这段难挨的日子。

      阮惜时这样想着,嘴角勾起一个弧度,脑袋挨着男人被子下的手臂,那条修长有力的手臂给了他些许安心,他很快就睡了过去。

      陆择是被嗓子干热的痛感弄醒的,可能是太久没喝水,他的嗓子像着了火那样灼热,让他不得不努力地睁开眼。他昏迷了太久,眼前朦朦胧胧的,看着白色的帐顶,他差点以为自己躺在了灵堂。

      他吃力地抬起自己的手臂,想要借力起身,抬手的时候他只觉得自己手臂沉得很,好像有什么压在上面,他这才转过头,发现自己床边趴了颗毛茸茸的脑袋。

      要是换做一般人,可能会被这陌生的一切吓到,但陆择已经不是会大惊小怪的年纪了,所以他只是愣了一下,脑子很快就转动了起来。

      他借着昏黄的灯光观察了一下四周,这间房子很小,很简陋,几乎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当然也不是真的什么东西都没有,只是对比起陆择那套豪宅来说,这里实在太过寒碜了。

      陆择观察了周围一圈,很快就意识到自己很有可能是被人救了,他记得自己出了车祸,还掉到了山下,大概是趴在床边这个人发现他并把他救回来的,这里极有可能就是他救命恩人的家。

      他盯着自己手臂旁边那颗黑色毛茸茸的脑袋,突然有点好奇是什么人的人救了他,他动了动手臂想从床上起来,没想到他的动作惊醒了对方。

      阮惜时睡得极不舒服,腰弯得很累,脖子也很痛,身上虽然穿了好几件衣服,但夜里还是很冷,睡梦中也不安宁,他感觉到自己脑袋动了动,然后就醒了过来。

      他睡不够时间,醒来时就有点迷糊,他抬起头,迷迷瞪瞪地看着前方好一会,才慢慢回过神。

      阮惜时小小地打了个哈欠,睁开眼才发现床上的男人醒过来了,他连忙闭上嘴巴,紧张地凑上前,嘘寒问暖道:“你终于醒了,有哪里不舒服吗?”

      陆择这才发现救了他的人居然是个年纪不大的男孩,最多十几岁,不超过二十,长相清秀,带着点忧郁的单纯,是很容易被人信任和喜欢的长相。

      想来这个男孩不是什么坏人,陆择放下心来,点了点头,又用虚弱的声音说道:“我、我口渴。”

      阮惜时想起来村医让他给男人喝水的事,男人的嘴唇都干裂了,他连忙安抚男人说:“你先躺着,我出去给你倒杯水。”

      说完他就急急忙忙地跑了出去,因为太紧张,出门时差点摔了一跤,他稳了稳身形才走出去。

      陆择牛扭着头看他出去,自然也看到他几欲摔倒的身影,见这个男孩咋咋呼呼的样子,他只觉得有点可笑,又有点可爱。

      没办法,在经历了被自己最信任最喜欢的人背叛的事情后,他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大概是他第一天见到这个男孩,觉得他们俩之间无所谓什么背叛之说,最多他康复之后,男孩要是有什么要求,他满足之后,两个人就只是萍水相逢的关系,以后再也不会有什么牵扯了。

      想到他之前经历过的种种糟心事,陆择觉得自己的心肺都跟着疼了起来。

      家里没有新的杯子,阮惜时只好用一次性杯,他记得之前给爷爷办丧礼的时候,家里买了好多一次性杯,没用到的他都收了起来,但他一时想不起来自己放在了哪里。

      听到他屋里穿来的咳嗽声,阮惜时加快了速度,翻箱倒柜了好一阵,才终于找到没有拆过的一次性杯。

      怕杯子不干净,他又用热水瓶里的热水把杯子烫了一次,倒掉再重新倒一杯。

      开水太烫了,不合适入嘴,阮惜时又拿出一个杯子,洗干净后把水来回倒,等晾得差不多了,才小心翼翼地把大半杯水端进去。

      他进到屋里才发现男人自己坐了起来,跟他想象中的一样,即使男人的身体现在很虚弱,但背影还是很宽厚结实的,这应该是一个很有力量的男人。

      阮惜时把水递给他,让他慢点喝,在他喝水的时候,阮惜时又把他全身上下打量了一次,见他好像没有什么异常,才放下心来。

      等男人喝完水,他想起来厨房里还热着粥和汤,也不知道炭烧完了没有,锅里还热着吗,他想去看看,弄点东西给男人填填肚子,等会还要吃药呢。

      于是他一脸关心地问男人:“你要不要吃点东西,我给你煮了粥和鸡汤,你吃一点,然后把感冒药吃了吧。”

      陆择没有想到这个男孩居然准备得这么周到,提起吃的,他才感觉自己饿了几天,肚子里什么知觉都没有了,这样可不行,得吃点东西,不然得了胃病,受苦的还是自己,没有人会心疼他的。

      他点了点头,对男孩道了谢:“麻烦你了。”

      阮惜时得到男人的感谢,心里突然欢快了许多,他终于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有了意义,于是满心欢喜地去厨房舀粥舀汤了。

      灶肚的炭火早就熄灭了,只留下一点点余温,阮惜时掀开锅盖,粥已经有点凝固了,汤还温着,他把汤里的淮山捞出来,放进粥里,将汤里杂七杂八的配料沥掉,把汤倒进锅里,用勺子搅了搅,然后盖上锅盖,往灶肚里塞了几把火,把粥重新煮开。

      他在厨房忙活了小半天,终于倒腾出一大碗粥,粥跟汤煮在一起,闻着很香,白色一大块的东西是淮山,看着就很补。

      陆择大老远就闻到了香味,肚子也配合地咕咕响起来,他曾几何时这样狼狈过,居然饿到这种境界,好在房间里没有其他人,他才不至于感到尴尬。

      阮惜时端着粥进卧室,才想起来床上没有地方可以放碗,他只好端着碗在男人面前,让男人拿起汤匙吃东西。

      陆择觉得这样不太方便,面露难色地说道:“这样会不会太累了,这里有桌椅吗,我过去坐着吃吧。”

      阮惜时却说:“床下冷,你身体还虚弱着,还是在床上吃吧,我也不是很累。”

      陆择的手指不经意碰到粥碗,被上面的温度烫了一下,心也跟着热了起来,他对男孩笑了一下,很诚挚地说:“谢谢你。”

      阮惜时看他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粥,关切的说:“粥有点烫,你慢点喝。”

      陆择也不知道是自己饿得太久,吃什么都觉得香,还是这粥本身就好吃,他尝了一口,只觉得胃口大增,又迫不及待地吃了下一口,一边吃一边夸奖道:“这个粥很好喝,你手艺不错。”

      阮惜时第一次被陌生人夸赞,还有点不好意思,小声回应道:“我把淮山汤跟粥放一起熬了,淮山养胃,你多吃点,不够锅里还有。”

      陆择不紧不慢地喝了一碗粥,身体才完全缓过来,男孩问他还要不要喝时,他看到男孩已经累得有些颤抖的手,本来还想再喝一碗的,却心口不一地说道:“我已经吃饱了,谢谢你。”

      阮惜时听了这话,还有点担心:“你才吃了这么点,真的可以了吗?你应该好久没进食了吧。”

      陆择听着对方关心他的话,不由得重新审视了一番面前这个男孩,这个男孩跟那些处心积虑接近他的人都不一样,这让他心情终于好了一些,脸上甚至还露出了久违的轻松笑容。

      “我的胃暂时容不下太多食物,你不是说还要吃药吗?”

      阮惜时才想起来这件事,放下碗又出去倒了一杯水,顺便把药也拿了出来。

      陆择看着男孩手掌中五颜六色的药片,都是一些常见的OTC药品,看起来没有什么异样,陆择觉得男孩也没必要对他这个来历不明身无分文的人做些什么,就大大方方地接过药片和水吃了下去。

      阮惜时见男人吃了药,精神也还不错,忙了大半个晚上终于安心下来,他舒了一口气,跟男人说:“你再睡一会吧,我在这里守着你,你有不舒服的可以随时告诉我。”

      陆择听他说要守着自己,心里觉得没什么必要,他现在已经感觉好得差不多了,天亮之后说不定又能生龙活虎,于是他对男孩说:“不用这么麻烦了,你也去休息吧。”

      男孩却迟疑地说:“可是你生着病,我怕你难受却找不到人。”

      陆择见他的关心不像是作假,心情越发地好起来,甚至还有心思打趣道:“你不怕我是坏人,趁你睡着的时候对你不利吗?”

      男孩茫然地看着他,似乎不能理解他说的话:“你能对我做什么不利的事啊,我身上也没有什么贵重的东西。而且……你看起来并不像个坏人。”

      陆择几乎要被他天真无邪的样子折服了,又忍不住为他担忧起来,庆幸他救回来的人是自己而不是其他什么危险人物,不然被人打家劫舍都不知道为什么。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男孩,问道:“你在那么奇怪的地方救了我这样狼狈的陌生人,都不盘问一下我的来历,就这么放心把我带回家里的吗?”

      男孩打量了他一下,笃定道:“你看起来就不是个坏人。”

      陆择被对方的语气噎了一下,无奈地笑了起来:“那你现在不打算问一下我是谁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吗?”

      阮惜时听到男人这话以后,眼睛突然亮了一下,然后小声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可以告诉我吗?”

      陆择对上男孩单纯的眼神,竟然情不自禁地愣了一下,这不能怪他,他从小就生活在水深火热的环境,除去家人,其他人对他都充满了算计,别人看他的眼神复杂多端,让他疲于应对,便懒得再关注。但是这会被男孩单纯地看着,他的心像是突然被什么柔软的东西触动了一下,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就已经不由自主地编了个谎言。

      “我的名字叫陆择,但是我除了我的名字以外,其他什么都不记得了,也不记得我是哪里人,为什么会到这里来。”

      他想这应该不算是欺骗,最多可以算是自我保护,毕竟他已经把自己的真名告诉对方,对于陌生人来说,自报姓名已经是一种尊重了,就看这个男孩怎么应对,如果他给对方造成困扰,那离去之前,他可以用钱作为补偿。

  • 作者有话要说:  装失忆的攻君上线www
    换了新文名和文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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