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铁莲花》拿云

4、红龙的秘密

　　翡翠城是蓝龙法师们用魔法石修建的，每一座精雕细琢的建筑都闪着柔和的魔光。城里有许多外型优雅的高耸尖塔，那是法师们研究、进修的地方。
　　城市中央屹立着一座高耸入云的水晶尖塔。
　　“那里就是翡翠议会。”维斯洛沿途给两姐妹介绍一些城里的标志性建筑，“以后我再带你们参观其他地方。”
　　不久之后他们在一家名叫“绿光”的旅馆前停下，维斯洛帮她们定了一个房间，并且预付了好几天的房费。
　　“这怎么好意思！”
　　“比起你们给我帮助，这简直不算什么。这是城里最好的旅馆，你们先好好休息，明天我再来接你们去见我的朋友。”维斯洛说完鞠躬离去。
　　法米娜舒舒服服洗了个澡，从浴室出来她才发现外面下起了大雨。阿莎德隆换了一身衣服，正坐在窗边，凝视雨滴溜下窗棂。玻璃模糊不清，水珠密布。
　　法米娜坐到她对面，“明天去接受治疗，你害怕吗？”
　　“我没什么好害怕的。你的魔法真的不会被人识破吗？”阿莎德隆突然想到另一件事，“如果以后我们再见到维斯洛，不会被他识破伪装吗？”
　　法米娜沉默良久，方才鼓起勇气说道：“不会的，这个魔法已经将我们真实面貌隐藏起来，他们看见的是另一张脸。你现在看见的，也不是我真实的样子。”
　　阿莎德隆大吃一惊。
　　“有好几次我想要告诉你真相，可又犹豫了。”
　　“算了。”阿莎德隆无话可说，她知道法米娜有顾虑，她们也才相处了几天，差不多就是互通姓名的陌生人。
　　“对不起，我是为了你的安全……”
　　“是吗？”阿莎德隆木然地应了一声，她把斧头放在床头边，和衣躺下不再说话。
　　“真的。”法米娜朝阿莎德隆露出一抹哀伤的笑容，“我真的把你当作是姐妹。”说完，她吹灭了蜡烛。

　　“这位是我的好朋友埃兰。”维斯洛向她们介绍，“他对幻术魔法非常在行。”
　　埃兰炭黑的头发笔直地梳在脑后，他穿着蓝色的丝绒法师袍，上面用银色丝线绣着精美的花与树，把他衬托得玉树临风。
　　埃兰咧嘴一笑，“非常高兴认识两位，特别是阿莎德隆小姐，格瑞尔的鼻子要好一阵子才能恢复了。”
　　“我姐姐不会有事吧？”法米娜回头扫了一眼阿莎德隆，她竟然还在翻白眼。
　　“当然不会，事实上，有任何私人纠纷我们都会在铁与火小镇解决。城里不允许打架斗殴。”埃兰请他们坐下，“我已经向维斯洛大概了解了令姐的病情。我初步断定是受到了惊吓才会变成这样。”
　　阿莎德隆脸色一沉，“惊吓？你听听别人的话就下了这种结论？”
　　“事实上，我查阅了很多病例，都是这个原因。”
　　“真是好笑，龙是这么容易被惊吓的？”
　　“事实上，我们就是这样，感情细腻而丰富，思想深沉而......”
　　“好了，好了，”阿莎德隆催促，“你尽管直说，这个病到底能不能治的好。”
　　“我还需要做一些病情诊断，请随我来。维斯洛，你暂时陪法米娜小姐在外面等一下。”
　　阿莎德隆跟随埃兰进到另一间屋子，这里长满了绿色植物，间有鲜花盛开，小鸟歌唱，让她感到身心舒畅。
　　埃兰让她坐在满是羽毛绒枕头的椅子上，给她喝下一杯溢满芳香的茶水，然后他们聊了一会儿关于植物的话题，不久之后，阿莎德隆惊觉身体越来越沉，意识渐渐模糊。
　　“……我想听你说。”
　　“说什么？”阿莎德隆好一会儿才分辨出来这是埃兰的声音。
　　“你现在在哪儿？在做什么？”
　　阿莎德隆考虑了一会儿，“我在巫师君王的城堡，我在找他，我杀了很多人，他们想要拦住我。”
　　“你找到他了吗？巫师君王是谁？”
　　“我找到了，可是我看不清楚他的脸。”阿莎德隆斜倚在枕头上，双目紧闭，皱起眉头，“他用魔法把脸遮住了。我不认识他，但他好像认识我，他说了一些关于我家人的事，我非常生气！”
　　“那你做了什么？”
　　“我给了他一剑，可是没有用，他太强大了，他击倒了我。”阿莎德隆露出了痛苦的表情，“到处都是我的血，我感到呼吸困难，我就要死了。”
　　“别害怕，我在保护你。”一双手温柔地握住她的手，轻轻摩挲。“你死了吗？”
　　“……没有，好奇怪啊，我竟然在飞。”
　　“你是龙，当然会飞。”
　　阿莎德隆摇摇头，“不，是巫师君王把我变成了龙。”
　　“那变成龙以后，你看见巫师君王了吗？”
　　“没有。我看见法米娜了。”
　　“噢，那是你妹妹。”
　　“不，我不认识她。”

　　那扇房门打开的时候，法米娜觉得肚子紧了几分。
　　“我姐姐怎么样？”
　　“我给她喝了一些安神的药水，她还没醒过来。”埃兰回答，“她似乎不记得你是她妹妹了？”
　　“没错。她失踪了好几天，我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丧失了记忆，而且浑身是伤。我花了好大力气才把她安抚下来。”
　　“我想令姐遭遇了极其可怕的事情。”埃兰的声音有些不自然，“我肯定她是被某个法师绑架了，他对她做了十分可怕的事情。并且当时的她无法变身，弱小如人类无法反抗。”
　　埃兰把刚才的谈话告诉法米娜。
　　“她说的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我认为这些都是她的幻想，她编造了一段记忆来替代失去的那段记忆。在危难之际，力量的缺失让她对自己很失望，对自己龙的身份产生了怀疑。所以她才……”
　　“所以她才会说自己是一个人类。”法米娜绝望地补充，尽管埃兰说的很隐晦，但她大概猜到了阿莎德隆的遭遇。
　　“如果......如果治好了她，她就会恢复记忆，对不对！”
　　“没错。”
　　“给她喝点假药，别治好她。”
　　埃兰和维斯洛交换了个眼神。“啊，”维斯洛说道，“你确定吗？”
　　“我若真为她好，不如让她留着一个幻想活下去。”法米娜坦率地说，“她现在只是认知错乱，我可以带她四处游历散心，给她讲讲往事，只要让她慢慢接受现实，也许她能不药而愈。”
　　“我觉得这样很好，埃兰？”维斯洛看着他的朋友。
　　“我明白了，虽然我不赞成，不过你才是她的家人。我现在立刻去准备药剂。”说完他便告辞了。
　　“这事儿就我们三个知道，你们一定要保守秘密。”法米娜嘱咐维斯洛，“任何人都不能说出去。”
　　“我向你发誓。”维斯洛忧心忡忡，“可是那些药没有效果，令姐迟早会起疑心的。”
　　话是没错，可法米娜也没有其他的办法，能骗一时是一时。要是阿莎知道了肯定会发火，法米娜对此不存幻想，只要势头不妙，她就立刻哭着道歉，要不干脆逃之夭夭。
　　正当她胡思乱想的时候，阿莎德隆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她的神色迷茫，脚步还有些不稳，法米娜立刻上前扶住她。
　　“你感觉怎么样？”
　　“不太好。那家伙给我喝了什么？”
　　“没什么，只是一些安神茶。”埃兰拿着一个精美的木盒回来，“这里七天的药量，七天之后再来做一次检查。”
　　“我的病什么时候才能治好？”
　　“这是一个漫长的治疗过程，我实在无法给你准确的时间。”
　　“好吧，我知道了。”阿莎德隆无力地说，“今天谢谢你们了。”

　　维斯洛雇了一辆马车，亲自送她们回旅馆。
　　路上阿莎德隆问道，“现在时间尚早，你能不能带我们去图书馆，我想借几本书回去看。”
　　“噢，阿莎小姐，你可能不知道。只有法师或者学院的学生才能去图书馆借书。”
　　阿莎德隆瞪大眼睛，“什么——”
　　法米娜突然感到一阵寒意，于是抱住自己。“如果我们想去学院学习，这事儿难办吗？”
　　听到此话维斯洛十分高兴，“非常简单，如果你们愿意的话，我明天就去帮你们办入学手续。那些课程非常有意思，世上有谁不想在翡翠城学习魔法。”
　　除了我，阿莎德隆心想，但她控制情绪，没说出口。

　　那些药让阿莎德隆做了整晚的噩梦。巫师君王的手下朝她蜂拥而来，大声尖叫，像一头疯狂的千面野兽。不管她转向何方，眼前都是一张张扭曲的脸孔，她疯狂地挥舞着手中的长剑，将他们砍得支离破碎，只剩丝丝潮湿闪亮的肉片。
　　早上醒来的时候，苍白的晨光斜射进窗，但她只感到恶心头疼，好像一夜没睡似的。她看了一眼隔壁床铺，法米娜已经不见了，一定是为了她的小秘密忙碌。
　　阿莎德隆走到楼下，向女招待要了一份凉虾米柿子汤，冰凉鲜甜的口感让她的头疼减轻了不少。
　　忽然一个人坐到她对面，“我终于找到你了。”
　　阿莎德隆抬眼一看，正是那位被她打断鼻子的法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