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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16 病房风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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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将窗帘吹得纷飞,空言缓缓睁眼,鼻腔里全是消毒水的味道。身体无比沉重,上身被胸带牢牢固定住,每一次呼吸都觉得很疼。井野将花插进花瓶中,回身看见她睁开眼睛,立刻如释重负地笑起来,“谢天谢地,你终于醒啦。”
“井野……”
“胸还疼吧,先别说话。”井野帮她掖好被子,“你啊,肋骨断了两根,小腿也骨折了。那个砂隐的小子差点杀了你,当时我都快吓死了。”
空言想笑,但是一笑就牵扯到了面部肌肉,右脸一抽一抽得疼。井野毫不顾忌地大笑起来,给了她一个小镜子照照。空言看见了镜子里的自己,右边的脸几乎都包在纱布里,眼睛也是青紫地肿了一圈。
“好丑啊……”
“放心好了,医生说不会留疤的。”
空言叹了口气,“没想到我还能捡回一条命。”
“当时真是九死一生,要不是小李把你救下来,你早就被戳成筛子了。”井野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不过小李他……也伤的很重呢。”
“李前辈怎么了?”
“小李他救下你之后向我爱罗发起挑战,我真没想到那个粗眉毛能那么厉害!但是……但是最后还不是我爱罗的对手,他的手脚都被沙子扭断了,听医生说,说……”
空言拧起眉头,“说什么?”
“说他可能以后都不能做忍者了。”
这个消息宛若晴天霹雳。空言睁大眼睛,眼泪一下子就涌了上来,“怎么会这样……”在凯班特训的时候,空言最佩服的人就是李洛克。他以一种无法想象的苛刻程度来训练自己,想要用体术独步天下的强烈信念一直支撑着他,所以无论风雨还是烈日,他永远是最早到训练场最晚离开的。每次觉得自己已经到极限的时候,只要看看小李,空言又会充满斗志。
“李前辈仅剩的……就只有体术了啊……”如果手脚都被扭断了的话,他就真的无路可走了。
井野不知道如何安慰这个哭成泪人的女孩,只能不停地抚摸着她的背。最终拗不过空言只能扶着她去了小李的病房,隔着玻璃,空言看见那个一向热血的少年毫无生气躺在病床上,眼泪又一次涌了上来。
下午的时候,鸣人来看空言。少年捧着一大束灿烂的向日葵,映衬着他的笑容稍稍驱散了房间里的悲伤。
“不用担心粗眉毛。”少年用力地按住空言的肩膀,“他可是很厉害的,这次一定能扛过去!不过你也要快点好起来啊,我知道空言你已经尽力了,这次我会带着你的遗憾,你就在决赛上看着我成为中忍吧!”
“忘了和你说了。”鸣人挠挠下巴,“这一个月我必须得抓紧修炼,卡卡西老师拜托指导我的惠比寿老师真的太没用了!不过我找到了一个更厉害的好色仙人来教我修炼!明天就要走了,等我回来再来看你!”
“嗯,要加油啊。”
“那是当然啦!回来之后我请你吃拉面!”
空言凝视着鸣人自信满满的笑容,忽然觉得温暖起来。
就在鸣人前脚刚走,又有很多伙伴来看望空言。她忽然觉得被那么多同伴包围着的感觉很幸福。傍晚的时候,十七班全体在病房里聚集。
“看到你没事,我们也就放心了。”并足雷同带着慎一郎走出病房,脸上带着了然的笑容,“你和弥也有话说,我们就不打扰了。”
房门轻轻阖上,病房里忽然安静下来。木原弥也在床沿坐下来,年轻的面容在阳光下显得很英俊。空言猛地发现面前这个男孩在忍者学校的时候已经完全不同,曾经飞扬跋扈的少年已经有所成长,身上隐约有了男子汉的影子。
并足雷同和慎一郎贴在门上听两人讲话,不禁偷笑起来。
“嗯?你们在干什么啊?”
“嘘!”并足雷同用手捂住卡卡西的嘴,拉他来到门边,“别说话,好好听着。”
“听说你和砂隐的小子单挑,我和慎一郎都出了一身冷汗。太好了,你没有死掉。”
“弥也……”空言有些哽咽,“我……”
“我说过的吧,不用急着回复我的心情。”男孩叹了口气,转向窗外通红的晚霞,“其实在忍者学校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你了,傻傻的,扔手里剑从来都没准过,每次考试都垫底。我当时就在想怎么会有这么笨的家伙。”
“但是你又是那么认真,认真到让人心疼。我好几次撞见放学后你一个人在练习场修炼。”男孩不好意思地笑了,“我想引起你的注意,所以老是欺负你。那个时候还太小,大概不知道什么叫做珍惜吧。”
空言微微红了脸,低着头不做声。
“出任务的时候总想保护你,看到你受伤就觉着这里很疼。”弥也指着胸口,苦笑道,“那时候我就知道,我一定是喜欢上你了。”
“我只是想把这份心情传递给你,而且我知道你对我没有那种感情。”弥也苦笑一声,“其实我也有点害怕,害怕告诉你之后也许连朋友也做不成。”
“不会的!”空言打断他,“我虽然在十七班的时间很短,但是弥也,慎一郎,还有雷同老师都是我最重要的人!其实我早就感觉到了……你对我的照顾,我真的很感激!我怎么可能就因为这种事而和你绝交……”空言说着说着声音低下去,眼泪掉了下来,“如果可以……我好想十七班不要解散,永远在一起……”
男孩温柔的笑着,忽然伸手抱住了空言。
“果然啊……就连你现在这副丑死了的哭起来的样子,我都觉得可爱的不得了。”
空言不禁破涕而笑,“你脑袋坏掉了吗?”
“空言,我们做个约定吧?”弥也无比认真地捧住她的脸,“现在我们只有十二岁,等到我们长大了,如果那时候你还没有喜欢的人,我就追求你。”
“那什么时候才算长大?”
“成年的时候,也就是十八岁。”弥也伸出手和空言拉勾,“六年之后,如果你已经有了很喜欢的人,也要经过我的考验才行。”
空言笑起来,“那得是怎样才算很喜欢啊?”
“嗯……”男孩摸着下巴想了想,“就是那种,非他不可,就算为他献上生命也没关系的那种喜欢吧。”
“好啊。”空言笑着勾住对方的手指,心中不禁好奇六年后真的会有自己喜欢到可以付出性命的人吗?
卡卡西站在房门外,缓缓露出一个笑容。
十二岁的年纪,正是人生刚刚开始的年纪。十二岁的他还留在水门班,同样为陷入三角恋情的羁绊而烦恼。那时候都还无比稚嫩,带土的目光追随着琳,而少女的目光却总投向自己。虽然麻烦,但现在回想起来,又是那么值得珍惜。
现在的七班,何尝又不是呢。
追随着佐助的樱,因为得不到樱关注而努力修炼的鸣人,历史总是如此的相似。
过去的时光不能重现,只希望现在的人能够把握住稍纵即逝的幸福时光。
两天后十七班全体成员在村门口聚齐。村口停着一辆极高规格的马车,车夫在马上等候小少爷和同伴告别。
木原弥也身背行李,转过身对同伴微笑,“中忍考试前我父亲就已经派人来接我,现在我必须得回去了,慎一郎,空言,还有雷同老师,保重。”
“要成为一个合格的领主,千万别和那些一无是处的大名一样。”并足雷同拍拍他的肩,“有机会再见吧。”
“一定会的。”弥也看向空言,“我们还有一个约定呢。”
空言拄着拐杖一步一步走到男孩面前,张开双臂给了他一个结实的拥抱,什么都没说,抬起头的时候,眼眶微红却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马车渐渐消失在视野中,空言伫立在大门口良久,并足雷同拍拍她的肩,她才拄着拐杖蹦跳着往回走。
十七班就这样解散了。
下一次见面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呢。
无论六年后会怎样,但请你一定要幸福。
中忍考试正式赛将在一个月后举行,空言成天躺在病房里快要长毛了。等到能够下地走动的时候,空言经常去小李的病房。她不知道该怎样安慰这个给予他鼓励的前辈,唯一能做到的只有默默地陪伴。
即使身负重伤,小李依旧咬着牙到医院楼下练习俯卧撑。医护人员总是阻止他这种无异于自残的行为,但是空言知道,小李只能在无休无止的训练中才能稍稍淡化悲伤。他是如此恐惧残废的身体,让他接受现实还不如杀了他。
下午的时候,小樱到访。两个女孩视线交错,都有那么一瞬间的惊讶。小樱将水仙插入花瓶,淡淡的幽香在病房里蔓延。
“李先生怎么样了?”
空言摇摇头,病床上的小李仍然在昏睡。
小樱落寞地低下头,“佐助君已经好几天不在病房里了……”
空言没回答,她不是很明白女孩子们对于宇智波佐助的执念。相比于天之骄子,她更欣赏鸣人小李一类努力拼搏的人。
“空言你也好好休息。”
小樱走后,空言来到窗边看着那只水仙。翠绿的茎秆浸没在水中,雪白的花瓣映衬着金黄的花蕊,细看可以看到花蕊上细小的绒毛。但是无论多么细心地呵护,脱离了根的花朵无论怎样都是会凋谢的。与其因为美丽而被人采摘保存在精美的花瓶中,还不如像路边的野花,不求貌美,在风雨中自由度过一生也就罢了。
窗帘浮动,风声使整个医院安静地有些异样。空言正在出神中,全然没有注意到病房外的人影。我爱罗无声地站在病房门口,脑海里忽然回想起那天在预选赛的一幕。凯在紧要关头救下了小李。我爱罗愤恨地问他原因,男人严肃地说道,“因为他是我最疼爱,也是最重要的部下啊!”
这份深厚的情谊是我爱罗从来没有接触过的。就连考试结束的连续几夜梦中,也在反复出现这些场景。为什么那个叫做李洛克的男人要去救毫不相干的同伴,并且为了她舍身奋战,作为导师又为什么会如此疼爱一个学生?
细碎的摩擦声在房间内响起,空言忽然感到一阵阴寒。她猛地回过头,入眼是布满半间病房的黄沙和杀气肆意的我爱罗。少年站在房门口,面目狰狞,黄沙犹如游蛇一般缓缓爬上小李的病床。
“你要干什么!”空言拄着拐杖想要拦下他,瞬间被黄沙推开,跌坐在墙角。拐杖滑出很远,空言疼得满头冷汗,失去了支撑的腿再也站不起来。
我爱罗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抬手就要结果她。伸到一半的手忽然无法动弹,及时赶到的鹿丸用影子模仿术控制住了我爱罗,鸣人抬手就给了他一拳。
“混蛋!你在干嘛!”
沙子从脸颊上剥落,我爱罗冷冷地看着他们,“我要杀了他们。”
鸣人把空言扶起来,牙咬的咯咯作响,“什么!”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鹿丸冒出冷汗,“你已经赢了比赛,难道有个人恩怨吗?”
“因为想杀他,就来了。”
“你疯了!”空言不可思议道,“你怎么能对一个毫无防备的病人下手!”
“我看这家伙是缺乏家教。”鹿丸冷哼一声,“总是自以为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让开,不然连你们也杀掉。”
“混蛋!你来试试啊!”
“闭嘴鸣人!你也知道那家伙强得和怪物一样吧!”鹿丸拦住他,有些发怵,“再说空言这个病人还在这里,万一打起来她怎么办?”
鸣人将空言拦在身后,咬牙切齿道,“我才不怕,我身体里可是真的有一只怪物啊,才不会输给这个家伙呢!”
我爱罗看了他一会儿,缓缓闭上眼睛,“怪物吗……看来我们彼此彼此。”
“正如你所说,我没有什么家教。因为我一出生就夺去了我母亲的生命。为了让我成为更强大的忍者,父亲用砂之化身附在我身上。所以我生下来就是个怪物。”
空言惊恐地看着他,“砂之化身?”
“就是被封印在守鹤的烧水锅内的,砂隐老僧的生灵。”
“这是在出生前就让东西附身的一种附身术吧,真是疯了。”鹿丸强撑着颤抖的身体,露出冷笑,“居然会有这样的父母,真是扭曲的爱啊。”
“爱?不要以你们的标准衡量我,家人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就让我来告诉你吧。”少年冰冷的面容没有一丝温度,“那不过就是憎恨和杀意联系在一起的肉块而已。我以母亲的生命为养分,一出生就被视为村子里最杰出的创造。作为风影的儿子,父亲不断教给我忍者的秘诀,他过度地保护我,放任我,我曾经觉得那就是爱。直到发生了那件事——”
空言颤抖着拉住了鸣人的手,这番言论已经颠覆了她以往的认知。
“发生了什么?”
“我从六岁起,到现在的六年间,父亲一直在派人暗杀我。”我爱罗面目变得狰狞起来,“过于强悍的话,久而久之就会成为威胁。借助忍术诞生的我情绪一直不稳定,村子里的那些人终于发现我情绪有问题,对于身为风影的父亲来说,我是村子里的最后一张王牌,也是个恐怖的危险品。”
“于是在六岁之后,他就把我当作一件杀人工具小心翼翼地对待而已。现在我已经成为了他们眼中急欲拔出的眼中钉。”
空言颤抖道,“虽然我从未见过我的父母,但是家人之间不应该是充满利用和被利用的关系啊!”
“都说了不要以你们的标准来衡量我。”我爱罗冷笑一声,“我一直在寻找活下去的理由,否则和死有什么区别。”
“这家伙到底在说什么啊……”鹿丸拧紧了眉头。但鸣人却猛然感受到了一种熟悉感,这种寻找活下去理由的感觉,和小时候的他几乎是一模一样。
“于是我下了这样一个结论——我的存在,就是为了杀光除我以外所有的人。在不知道何时会被暗杀的死亡恐惧中我终于安心了。我凭借不停地杀掉暗杀者,使自己找到了活下去的理由。”
“只为自己而战斗,只爱着自己而活下去。每每想到这一点,我就会觉得这个世界无比美好。只要我想杀的人还存在,我就有活下去的动力。”
空言捂住嘴,震惊大过恐惧。
鸣人愣愣地看向我爱罗,内心却是天翻地覆。
他曾经也非常痛苦地寻找活下去的理由,但是伊鲁卡老师认可了他,空言成为了陪伴他的第一个朋友,这让他觉得自己还活着。
但是这个叫做我爱罗的人却一直都是孤身一人。
他们存在的世界相差太多了!
黄沙再度喷涌而出,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要死在这里的时候,凯突然喝止住了他们,“都到此为止吧!正式赛明天就要开始了,不需要这么着急吧!”
小李身上的黄沙渐渐褪去,我爱罗将沙子全部收回葫芦中,步伐沉重地走向门口。他突然回过头,绿色的眼睛扫视过三个下忍,淡淡道,“我一定会杀了你们几个——等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