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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第五十二章 解铃还须系铃人 ...


  •   在伍缘很小的时候,爸爸妈妈就离开了伍缘,也可以说伍缘其实根本就没有太多关于父母的印象。
      第一次开口说话叫的是奶奶,教会伍缘走路的也是奶奶,第一次长牙,第一次吃白米饭,第一次下厨….
      伍缘的很多第一次都是奶奶见证的。
      很多小伙伴的父母过年时都会回家来,伍缘的父母也会,可是在三岁那年,他的父母再也回不来了。
      三岁的伍缘懵懵懂懂,不知道奶奶为什么那么伤心,只会本能的抱住奶奶,跟着奶奶一起哭。
      可是那一次之后,伍缘的奶奶再也没能离开床榻。
      伍缘很懂事,知道自己应该照顾奶奶,后来有一天村长告诉他,以后他可以上学了。
      那个时候伍缘傻乎乎的问,“上学是什么?”
      村长很慈爱的摸着他的头说,“上学可以学到知识,知识可以改变命运。”
      伍缘听不懂,只能在心里默默记下了这句话。
      沈老师是一个很优秀的老师,他教会了这个山区的孩子们很多东西。但是几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就算沈寒教给他们再多,他们从根本上也走不出这个大山。
      外面的世界有太多不同,伍缘曾经在沈老师的照片里看到过一些东西。那里完全就像是另一个世界,是未知的,令人恐惧的,却难以不令人神往。
      后来奶奶去世了,伍缘很难过,这一次就真的只剩他一个人了,再也没人叫他小牙子了,再也没人陪他度过寒冷的夜晚了,再也没人会摸着自己的脑袋叫自己快快长大了…再也没有人等着他回家了。
      果然,自己还是被所有人抛弃了吧?
      “你想跟我走吗?”说出这句话的是那天住在自己家的哥哥。
      伍缘在心里说,想。
      “我带你走,带你离开这里,带你去山外看更美好的世界。”
      —— 快带我走吧,我不想在一个人了。
      “以后你就不会再是一个人了。”
      —— 不会再是一个人了吗?
      “你愿意吗?”
      —— 我愿意,我很愿意。可是你为什么会对我这么好呢?为什么愿意带我离开呢?我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是,只是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小孩子。
      后来他说了些什么,伍缘有些听不懂了,但是他没问。就像当初记村长的话那样,把那些话记在了心里。
      现在不懂没关系,总有一天,他一定会明白的。
      伍缘趴在于和怀里哭着哭着就睡着了,梦里也不安生,一直在嘀嘀咕咕些什么。于和听不清,紧紧的抱着怀里的这个小生命。
      于和的动作很温柔,一路上轻手轻脚的抱着伍缘去找封使他们。这件事他还没有和封使他们商量,现在想想还略有点心虚,不过木已成舟,只希望他们不会太生气。
      这事不光要和封使他们说,还要和村长商议,村长不同意他带伍缘走,于和也不可能强硬的抢走。不过想想他们即将要救的那个女人也是直接抗走,好像抢走伍缘也不是不可能的……吧。
      于和没走几步就遇到了封家兄弟,应该是看他太久没回去,来找他来了。封使看到于和怀里抱着个小不点,虽然表情没什么变化,但是于和却能感觉到,对方很不爽。
      这个认知让他一下就有些忐忑不安,万一封使不接受伍缘,该怎么办?刚刚于和并没有思考这个问题,就好像内心深处已经相信封使不会拒绝自己的这个要求,可现在看到封使表现出的不愉快,于和又有些不确定了。
      其实也是于和想岔了,封使怎么可能因为这种事情不愉快,唯一会让他不爽的事只有——除他之外的人过多吸引到于和的注意力。
      所以说,于和还是不够了解封使,也不清楚自己在封使心中的分量,更忘了某人可是幼稚的醋王。
      “这不是小缘吗?”封童凑过来摸了摸伍缘的脸蛋。
      于和点点头,“你还记得他的奶奶吗?”
      “记得啊,怎么啦?当时还让韩大哥帮忙看了看的。”
      “他奶奶去世了。”于和语气沉重,和封童的轻松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啊?那他怎么办?”对伍缘的家庭情况,大家都很清楚,现在听到这个消息确实令人唏嘘不已。
      “我正想和你们说,我想带他下山。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把他交给我师傅,不行的话,就留在我身边。”于和低下头,有些不敢看他们的反应,对于这样任性的自己,他们还会无条件接纳吗?
      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好像从一开始就一直在检验,他们对自己的容忍度。
      或许还是因为心里觉得不真实吧,对这群突然出现的人惶恐不安。
      “哇,那以后我们家里就出多出来一个小BABY啦!”封童又伸出手捏了捏伍缘的脸,“他太瘦了,捏起来还没有嫂嫂的脸舒服。”
      于和:“……”你什么时候捏过我的脸?
      “等回去了要给他做好多好吃的呀,嫂嫂!”封童突然两眼放光,盯着于和有些不怀好意的笑了。
      于和心想,别以为我不知道其实是你想吃,小样。
      封使没说话,绷着脸走过来望向于和怀中的小孩。看着这幅表情的封使,于和表示有点淡淡的心虚。
      “你……”于和张了张嘴,想问他点什么,但又不知道怎么开口,感觉有些苦恼。
      封使向于和伸出手,眨了下眼睛,于和脑子一下卡壳了,没理解到对方的意思。封使也不等他反应,往前一步动作轻柔的把伍缘从于和怀里接过。
      封使的抱姿非常准确,甚至可以说比于和还会抱小孩,这样的封使让于和感到异常惊讶。
      像是感觉到了于和的惊讶,封童适时在一旁解释到,“小时候就是哥哥抱着我,陪我长大。”
      于和了然,且安心。
      有这样一个人在,还有什么事情可以让自己感到不安心呢?
      “嫂嫂,你和村长说了吗?”
      于和摇摇头,“我正打算去。”
      “我们陪你一起去吧,说了就去吃饭。”
      “好。”刚刚一直在想事情,确实没注意到自己很饿了。
      于和突然了悟,好像也只有和他们在一起时,自己才会像个正常人一样。会喜会怒,会忧会乐,变得有七情六欲,像个正常人一般。
      四人往村长家走去,见到村长后于和就不要他们陪了,说是想自己和村长谈。
      于和很认真,坐在村长对面一字一句阐述为什么想带小源离开,离开之后会带他去什么地方,学习什么,给他什么样的生活。
      村长很负责,很希望村里孩子有光明的未来,这一点从他愿意自主修建村里的学校就可以看出。
      两人在房间里谈了很久,原本他们打算早点离开的计划也因此搁浅。
      越聊的深入,于和就越是敬佩这个鹤发童颜的老人,甚至不由自主的嫉妒起伍缘。他也很想在小时候遇到这样一位,满心满意为自己好的长辈啊。
      村长也对于和印象很不错,这么长时间的交流,全程不急不躁的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不难从他的词句与态度中感受到他的真诚。
      到最后两人都达成了共识。
      其实这件事并不复杂,但也不简单。
      说简单是因为从一开始,于和就征询了伍缘自己的意愿。说复杂也是如果于和不和村长有这样长时间的交流,村长可能宁愿违背伍缘的意愿,也要强行留下伍缘。
      还好于和值得信任,也庆幸老村长的负责。
      因为于和和老村长都没想到,他们的决定为日后的国画界送去了怎样的一个鬼才。
      饭后于和带着伍缘去收拾行李,其实也没什么东西可以带走,伍缘的衣服裤子少得可怜,旧且破,拿回去于和都不忍心再让他继续穿,肯定会给他买新的。
      最后收拾了一会儿,决定拿走的东西连一个小书包都放不下。
      中途沈寒听到消息也来了一趟,和伍缘聊了几句,知道伍缘的想法后表示非常的支持,更是一直鼓励他,希望他以后成为一个优秀的画家。
      在小缘收拾行李时,沈寒把于和叫出了门。
      “兄弟,小缘以后就拜托你了。”他们两个都不抽烟,站在院子里看屋里那个小身影。
      “那是当然。”
      “小缘他一直很乖,很懂事,就是命太苦。我听村长说,你打算带他去你师傅那里学画画是吗?”
      于和点点头,他确实是这样打算的。
      沈寒也跟着点头,“他能遇到你也是很幸运的,还好有你。”
      “沈老师,你别这样说,我其实什么都没做,对他的未来我只能说尽力。”于和叹了口气,“说实话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在哪里,我这段日子的经历,完全颠覆了我曾经几十年的人生,我不知道我会给小缘带来什么,但是我也不忍心把他一个人丢在这里。”
      “我只能说,我一定会尽力。”
      沈寒拍拍于和的肩膀,“我相信你,封童相信你,所以你一定不会让所有人失望的。”
      于和皱皱眉,想起了这个男人对封童做过的事,心里突然生出一股子别扭。
      “小童过得好吗?”于和听见身边有人问,声音很轻。
      一股无明的愤怒突然冒出心头,小童过得好不好你自己不会去看吗,当初是你背叛了小童,现在又在假惺惺些什么?
      “我看得出来,他比以前开心,他有可以保护他的哥哥,有那么多朋友,身边还有一个他。”沈寒语气淡淡的,像一片羽毛顺着于和的怒火抚过,让于和冷静了下来。
      “我以前很对不起他,一直以来都很对不起他,看到他现在过得好,我也就放心了。”
      于和不知道沈寒为什么突然和他说这些,他们之间并不熟,应该还没到可以交换这种话的地步吧?
      “一直都没有勇气和他道歉,这里的人很感激我,其实我没他们说的那么好,我在这里教书只是为了逃避罢了,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他。估计是老天在提醒我,叫我不要忘记这段错事。”沈寒的视线一直放在伍缘身上,又好像在透过伍缘看向别的地方。
      “可笑我到现在还是没有勇气和他道歉,这样也好,为什么要在他最快乐的时候,把他最痛苦的伤痕再次掀开呢。他现在过得很好,已经把以前种种都给忘了,这样就够....”
      “放你的屁!”于和觉得自己真听不下去了,有史以来第一次爆了粗口。“现在在这儿演情圣给谁看啊?给我看?我不稀罕!要演请你对着小童演好吗?你不要想我会帮你传达什么,通过别人的口说出的道歉,一点都不真诚!”
      缓了口气,于和说到,“小童等你这声道歉,等了很久了。”
      沈寒不可思议的看着于和,震惊的神色掩都掩不住,最后还是化为落寞,“他身边已经有可以陪伴他的人了,我就不去打扰他了。”
      确实,在山上这段时间,韩逸像是变了个人一样,完全忘记了自己是懒神,几乎除了帮村民看病,帮阿康看病,提取联珠叶这几件大事外,都黏在封童旁边。
      就是不知道那天晚上,小童是怎么甩开韩逸和沈寒夜会的了。
      “他在爱情上忘了你,但你永远是他的沈老师。你的道歉可能会影响他几天,但是你不道歉或许会让他一辈子都不解。不解当初你为什么会临阵脱逃,为什么不能坚持,为什么要背叛。”
      “这样吧,你写一封信,我帮你交给小童。在一个适当的时机交给他。”于和抬起头看向这个儒雅的男人,“有的事情他在时间上过去了,但却会变成一个心结永远留下,这个结只有你可以帮他解开。我不行,他哥哥不行,就连韩逸也不行,我们都不行,只有你可以。”
      “为什么?”沈寒此时不再像那个无所不知的沈老师,就像一个懵懵懂懂的学子般求教。
      “解铃还须系铃人,韩逸和我们或许可以通过时间,慢慢淡化这个心结,用新的快乐掩盖在那上面,可那个结他还是存在的。”
      沈寒不说话了,思考半顷后,对于和鞠了一躬,“拜托了。”随后快速跑回自己的房间。
      于和看着他的背影,松了一口气。
note作者有话说
第52章 第五十二章 解铃还须系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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