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上花》云之桥

11、第十章 双生忽地笑

　　“吁！先生，到了。”车夫停稳妥当，跳下车来放好踏子。
　　“嗯。”林善君先下了车，随后将齐慕白抱下来，只是林善君还没转过身，身后就传来管家伍福的话音：“可是先生回来了？”
　　“正是。”车夫回答。
　　“先生，您可回来了，戌时时候有客到访。那客人不顾阻拦直接进了先生卧房，小的们拦也拦不住，这可如何是好！”伍福领着个提灯小厮上得前来，有些着急。
　　“那人可是戴了半只银色假面？”林善君倒是不急，笑问。
　　“原是先生旧友，小的倒是怠慢了！”听得林善君如此说，伍福松了口气，才示意提灯小厮打赏车夫，引着主人回府。
　　“天色已晚，伺候了慕白睡下，让众人也歇了，那人我自招待就可。”
　　“是。”
　　随后，齐慕白跟着伍福回自己的屋子，一番洗漱过后上床就寝，只是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
　　“小公子，可是积食难受了？”守在外间的丫头红玉持灯细问。
　　齐慕白没有说话，只是翻了个身，闭眼假寐。
　　“小公子若是哪里不舒服，喊一声，红玉就知道了。”
　　“嗯。”
　　得了齐慕白回答，红玉燃了香，便吹了灯睡下，一时，屋外清冷的月光透过窗纸洒进来，徒添几分寒意，这深秋，寒露越来越重了。
　　这边齐慕白按部就班，那边林善君倒是吃了几分苦头，走近卧房，便看到守在自己屋外的几个陌生侍从，道：“你们也歇下吧。”
　　“……”二人相看一眼，道一句“是”，便跟着林善君身边的提灯小厮离去，一时，林善君的小院便没了他人。
　　林善君抬头看了看天上那明晃晃的玉盘，想到自己屋里那人，有些无奈，又有些欢喜，叹一口气，噗嗤一声，就推了门进去。果然，甫一进门，那人就扑了上来将他压在门上啃个没完。说来，两人也有两年多未见，都十分想念，只见那人箍着林善君从嘴唇吻到胸前，两手直接滑进林善君衣衫内，粗鲁得不行，而林善君倒没有什么不适，好像是习惯了他这番作为，也回应着给那人解开腰带，表达着自己浓浓的相思之意。随即，那人一把抱起林善君，三步跨做两步，就将林善君扔在床上，自己则覆了上去，三两下扯光两人的衣衫，急不可耐。
　　林善君今年也就三十有四，正是壮年，与相爱之人离别这么两年很是想念，回应也是热情，一时天雷勾地火，渴鱼入河塘，情事较以往激烈许多，却也餍足。厮混许久后，两人都静了下来，林善君躺在那人怀里，扭扭腰蹭了蹭那人下身，打趣道：“可是做足了两年的份？”
　　“这两年的份哪是这一时半会儿就偿得完的？也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瘦成这样，我看你是存心让我心疼。”说罢，那人还用下身顶了顶，拉过林善君又是深深一吻，直把林善君弄成一滩软泥才罢休。
　　“我睡一会儿，记得叫醒我。”林善君在男人怀里找了个舒服位置，安心地睡了。
　　“嗯，睡吧。”男人吻了吻林善君头顶，搂紧了他，却没法合眼安睡。此次相见，于将要发生的事，纵然对林善君的能力一百万个肯定，男人心中还是七上八下落不着地，忐忑难安。男人不想林善君去冒险，但也知道林善君性格，与其因争执而让他弃自己独自去努力，还不如无条件支持与他同行守他平安，只是男人怎么也想不到，他会因此后悔终生。
　　北木其被梦魇相缠，一体双魂，昼夜两人，所以，齐慕白不知夜里事，北木其不见白日光。两年前虽有骆云念法力相抗，却也隐患深藏，况不知这两年间发生了什么事，林善君找到北木其时察觉不到半分骆云念留下的气息，好似从人间蒸发了一般，而没了法力相抗的北木其被恶鬼缠身越发虚弱，不将梦魇彻底拔除，北木其恐要落入魔道将永世不得超生。林善君与君善林皆是术士，修为比之骆锦芸要高，也比骆云念要纯，若进入梦中与梦魇一战，裁得梦魇一丝魔发，尚能寻得一丝转机。
　　中秋月夜，月明朗，梦魇魔力最弱之时，恰是铲除这隐患的好时机。林善君布下一阵，与君善林对坐居于阵中，共握一节檀木，念动口诀，二人便一道进入了齐慕白梦中。突然，一道光过，即使有安神香依然睡不着的齐慕白被击中，随即失去了意识。
　　梦是一面镜子，反映一个人最真实的心里世界，林善君君善林二人进入齐慕白之梦后，看到的是哀鸿遍野人间地狱，四周不断回荡着孩子的哭声。
　　“跟紧我。”君善林握住林善君的手，安抚一番，牵着他踩过那些尸体，穿过火海，跨过悬崖，找到了哭声源头——埋首哭泣的北木其。
　　“其儿！”林善君低喝一声，就要奔过去，却被君善林拉住：“等等。”几个法决过去，君善林没在北木其周遭发现异样，才放焦急地林善君过去。
　　谁知林善君刚抱着“北木其”，自己就被突然冒出来的两只手箍住往后拽，黑暗中一条裂缝突然炸开，形成阴阳两面，生生将三人分隔了开来。
　　“毓优！”处在阳面的君善林冲过去时，裂缝已无法跨越，手上仅抓住林善君的几根断发。
　　“毓秀！”林善君拉着北木其冲将过来，却也只能与君善林隔岸相望。没想到，只是眨眼之间，二人便相隔两侧，陷入险境，而罪魁祸首化身在这虚空之中，无法找见。
　　“这是哪儿？”
　　还没等君林二人多想，一声童音响起，与北木其共存一体的齐慕白便出现在与君善林同为阳面的悬崖裂石上。
　　“救他！”林善君眼神一利，看向君善林，虽然没有说话，君善林还是明白他眼神所示，一晃，就将齐慕白带到了安全地方，随即，齐慕白所站之处碎成碎片跌落进深渊，久久听不到回声。
　　“毓优！”君善林看着被“北木其”紧紧抱住的林善君，一个法决打出，要幻化出一道桥过去，却没想到，他每打出一道法决，鸿沟就扩大十丈！
　　见此，君林二人的心皆不由一窒。
　　“毓秀，你别急！”林善君急忙制止君善林，道：“梦魇已成气候，以你我目前的实力，还跨不过这道‘咫尺天涯’。”
　　“我不信！”君善林集聚所有灵力到掌心，全力一击，却将两人间的距离直接拉到了百丈之远！
　　君善林看着相隔遥远的爱人，双目欲裂，怒吼：“梦魇，你出来，我们决斗！”
　　“毓秀，清心诀！”君善林大吼。
　　从进入梦境，君善林的状态就不对，易怒易躁，与日常的北玄国王爷表现天差地别。
　　君善林也意识到自己的问题，顾不得其他，做下调息打坐。良久之后才恢复往日的冷静。
　　“你清醒了吗？”林善君通过神识与君善林沟通。
　　“嗯，好多了。许久不遇对手，轻敌了。等我恢复，破了这梦境就能出去了。”
　　“你是不是来之前受伤了？”林善君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见”君善林身形一顿，继续道：“别骗我。”
　　“我很好。”
　　“如果很好，你就不会沉溺于欢ai而不运行双修功法了。也怪我，竟忽略如此重要的事情，将你我拉入这样的险境中。”林善君见到君善林欣喜，确实是忽略了很多细节，如若不然，在没有完全把握的情况下，他是不会轻易带着君善林进入齐慕白的梦境。
　　“在雀翎山遇到了青木门青灵，打了一架。”同为修真界来到凡人界的修真门派，两派之间本来就没有什么招徒方面的冲突，只是随着与修真界的失联和凡人界的修真资源争夺，两派渐起争端，碰上总免不了摩擦。
　　一个轻敌，一个粗心，这个境况也不知道该如何评判，两人一阵沉默。
　　“师兄，我在这等你，你一定要找齐四神遗物来救我。”
　　“嗯。”
　　“我们两年多没见，也不知道老太妃是否还康健，挺想念太妃的手艺，好久没吃到水晶糕了。”林善君抱着北木其坐下，通过神识找君善林聊天。
　　“母妃很好，水晶糕我给你带了，出去给你吃。”
　　“好。”
　　……
　　目前两人都没有实力破开梦境离开，也只能干坐着等现实中的齐慕白梦醒。
　　一旦天明梦醒，在阳面的君善林和齐慕白就能离开这个梦魇空间，而处于阴面的林善君和北木其只能留在无边的梦境中等待救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