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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六十四口 ...

  •   早上,陶思眠和黎嘉洲是被铃声吵醒的。

      电话里,宋文信态度很激进。

      陶思眠迷迷糊糊:“怎么回事啊。”

      “你再睡会儿,宋文信和陈潜杠起来了。”黎嘉洲亲了亲小姑娘额头,掀开被子下床。

      陶思眠困得不行:“陈潜不是宋文信导师吗,为什么会吵起来,”她想到什么,拧了拧眉,“感觉刚刚宋文信语气好激动。”

      黎嘉洲轻手轻脚穿衣服:“宋文信人品没问题的,踏实孝顺,做饭还好吃,”黎嘉洲知道小姑娘在担心什么,“他喜欢小动物,不太可能有家暴倾向,人遇到事的时候情绪激动很正常,介绍给你室友错不了。”
      黎嘉洲道:“而且宋文信会做饭,科研天赋也高,去年已经发了两篇NEJM,杰青,突出贡献奖都是时间问题,可能老了还得叫人一声宋院士。”

      黎嘉洲絮絮叨好一阵,凑到小姑娘跟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大肆吹嘘宋文信吗?”

      陶思眠懒懒打个哈欠。

      黎嘉洲笑着把她的手放回被子里:“因为宋文信承认,我比他厉害一点。”

      陶思眠笑骂:“不要脸。”

      黎嘉洲揉揉小姑娘的脸:“因为送给你了。”

      陶思眠鼻子动了动。

      等黎嘉洲去洗手间收拾出来,身上清冽又好闻,陶思眠舍不得他走,黎嘉洲哄她:“一会儿就回来,”又流氓,“不然你亲我一下,你亲我一下我就多留两秒,亲我两下多留五秒,多划算。”

      陶思眠哼哼着:“你记得自己昨晚说了什么吗,喝醉之后。”

      黎嘉洲明显一副断片的表情。

      陶思眠探手摸过手机,播放昨晚录下的视频。

      画面里,黎嘉洲抱着被子,眼睛红红鼻子红红。
      “陶思眠我受够了我受够了……总是我在迁就你,你偶尔能不能考虑一下我的感受。”
      “我的眼睛慢慢会没有光……”
      “我想睡你的床,每天都睡……”
      “……”

      黎嘉洲:“?”

      一秒,两秒,三秒。
      黎嘉洲微笑着放下陶思眠:“我去了,好朋友再见。”
      陶思眠越想越好笑,在被窝里滚来滚去。
      ————

      宋文信的事情确实不好解决。
      黎嘉洲到休息室的时候,宋文信已经过了气得说不出话的阶段。
      他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当初老板(陈潜)做抗癌,我一个人做五个人的活,四十个小时不闭眼盯实验,陪他拿了三个S级项目,后来他转免疫,三年前,你记得吧,其他导师想挖我,我都没答应,二话不说跟着他转免疫。”

      “球蛋白差最后一期实验就能出结果了,他让我转给肖旭,让我去做病毒分型,辛辛苦苦两年的东西让我放我就放?我论文二稿都改了发他邮箱了,现在让我转方向?”

      “他把我当什么了?当把枪?指哪打哪?当块砖?哪里有用哪里搬?”

      “可我是活生生的人,”宋文信脑子一片空白,“我对免疫比对抗癌有兴趣,所以当初他让我转方向我很感激他,可现在他让我去做病毒分型,为什么?凭什么?”

      黎嘉洲知道没有永恒的师生情,只有永恒的成果。
      即便他和傅阔林关系亲近,那也是建立在他能为傅阔林做研究拿项目的基础上。
      但是宋文信在免疫明显还没到瓶颈,宋文信对陈潜也是忠心不二,宋文信每篇论文鸣谢的都是陈潜。

      黎嘉洲给宋文信递了杯水:“你给你老板明确表达过拒绝吗?”

      “当然,”宋文信猛闷一大口,“上次我给你说老板让我转方向,我就拒绝了,他说我们都考虑一下,我以为他是一时兴起就过去了,结果今天早上,他直接让肖旭到我组里来了,肖旭连实验样本是什么都不知道,老板让我手把手教?”

      黎嘉洲想了想:“陈教授确实快两年没拿项目了,我估计你是顺的,但你们研究整体到了瓶颈,你实验已经到第三期了,所以他让个菜鸡接手,你去带新方向,我觉得可以理解,”黎嘉洲道,“到时候你球蛋白这块发了论文署名还是你的,新方向也有进展,双方向不是坏事。”

      “不出意外的话,如果我让了,那署名也是别人的,今天早上他对署名只字未提。”

      宋文信把杯子放在茶几上。
      玻璃和楠木想碰发出清脆声响,一圈浅浅的水痕蔓延在边缘。

      黎嘉洲和宋文信说了会话,远天的灰云散开,上午的天光这才彻底亮起来。
      ————

      可能是黎嘉洲早上秒懂了陶思眠眼神里怕宋文信太凶会不会有暴力倾向的意思。
      她把她朋友介绍给他朋友的感觉很微妙,就像她和黎嘉洲,已经是一个小家庭。

      陶思眠一上午心情都不错。

      她去超市买了点零食,黎嘉洲给她发消息说快回家,陶思眠就站在小区门口等他。

      回家。
      他说回家。
      家。

      陶思眠反复咀嚼着这个字眼,觉得这个字念得好听,意思也好。

      黎嘉洲出现在小区门口时,路过的两个女生不停看他,然后红着脸和同伴私语。

      黎嘉洲走近接过陶思眠手里的东西,看到小姑娘一脸嫌弃。
      她好像在嘟囔什么。

      黎嘉洲又凑近些,才听清楚。
      “长这么好看就算了,还高,高就算了,衣品还好,衣品好就算了,还笑得这么荡漾。”

      这下,黎嘉洲笑意更憋不住了,戳戳小姑娘的脸,问:“吃醋了?”

      陶思眠:“我不喜欢吃醋。”

      黎嘉洲:“别人看我你不高兴了?”

      陶思眠嘴硬:“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不高兴。”

      黎嘉洲大着胆子:“你满脸都写着不高兴。”

      陶思眠快步甩下黎嘉洲。

      黎嘉洲赶紧追上去,眉目都荡漾道:“我知道得哄哄你,可我怎么想怎么开心,”黎嘉洲跟上电梯,“这好像还是你第一次占有欲这么明显。”

      陶思眠忽然问:“有多开心。”

      黎嘉洲一听这冷静的语气,立马收敛了:“也还好。”

      陶思眠:“说实话。”

      黎嘉洲:“前所未有。”

      陶思眠:“说你是猪。”

      黎嘉洲:“你是猪。”

      陶思眠:“说我是猪。”

      黎嘉洲:“你是猪。”

      陶思眠:“?”

      黎嘉洲忍笑:“好好,我是猪。”

      两个人像三岁儿童一样在电梯里进行毫无意义地拌嘴,可陶思眠就喜欢这样,黎嘉洲也喜欢这样。
      陶思眠想,黎嘉洲说得是对的,她就是吃醋,可她就不承认,黎嘉洲拿她有什么办法呢?
      黎嘉洲想,不承认就不承认吧,占有欲这种事情,光是想想就很开心了。

      两人出电梯,发现门开着,顿时心生警惕。
      黎嘉洲下意识把陶思眠拉到身后,两人还没决定报警还是正面上时,便看到趿拉着浴室拖鞋过来关门的陶然。
      两人都松一口气。

      陶然叫人:“姐,姐夫。”

      陶思眠不满:“怎么进来的?”

      陶然努嘴:“密码锁啊。”

      陶思眠简直了,深呼吸平静自己想揍人的冲动:“我是说,怎么猜到密码的。”

      陶然心直口快:“我朋友说女人都恋爱脑,我就输了姐夫的生日,就一次。”

      陶思眠换鞋子:“是你姐夫……黎嘉洲让我换的。”

      “不用害羞啊,”陶然大大咧咧和黎嘉洲勾肩搭背,“恋爱脑没什么不好,说明你们伉俪情深琴瑟和鸣夫唱妇随情比金坚。”

      陶思眠受不了油嘴滑舌,搡陶然:“把湿拖鞋换了。”

      十分钟后。
      砂锅里炖着排骨汤,流理台上洗好了水果,陶然宛如饿死鬼一样吸溜着黎嘉洲做的全家福泡面,坐他旁边的陶思眠脸都皱到了一起:“所以为什么过来。”

      陶然含混:“我妈这两天更年期到了,我来避避风头。”

      陶思眠点开陶二婶的微信对话框,问陶然:“住几天。”

      “先一周吧,”陶然瞥到陶思眠手机屏幕,电光火石抱住老姐的手,“不要告诉我妈。”

      “就招呼一声啊。”陶思眠奇怪。

      陶然明显不想说:“让你别告诉就别告诉,怎么这么啰嗦。”

      陶思眠好心不得好:“诶,你现在在谁家。”

      陶然看着陶思眠满脸不爽,知道姐姐是嘴硬心软,一时间,竟不知道怎么开口。
      因为陶然出走的原因,远非更年期那么简单。

      从去年下半年开始,南方传媒集团的股份就持续走低,中间三次停牌调整也不见起色。年底陶二婶给陶老爷子提过用陶思眠股权做海外资产置换,陶老爷子坚决反对,陶二婶自然不能和老爷子撕破脸。
      同年年底,一休传媒账面利润有将近三十个亿。

      陶二婶用南方影视做抵押,想从一休手上换出现金流,一休传媒总裁蒋时延是为陶思眠父母鞍前马后的人,但并不意味着蒋时延会买陶家老二的账。
      更可气的是,蒋时延这边刚拒绝了陶二婶,转头就买了B市黎家晶科地产三座文化产业园,好像在挑衅说我有钱,我知道你缺钱,可我就是不给你花。
      陶二婶气得不轻,就在她快走投无路的时候,晶科地产提了对南方影视的收购意愿。
      在整个南方系,除开个人股东,本来是南方传媒和一休传媒二分天下,如果晶科通过南方影视进驻进来,局面就变成了三足鼎立,陶二婶不想看到这样的结果,但毫无办法。

      在陶二婶忙着被收购那几天,陶然天天泡在网吧。

      等陶二婶终于得空,到烟熏火燎的网吧把人拎出来,她问了陶然一个问题:“你想继承南方系吗?”

      陶然还想着自己上把没打掉的老狗逼,格外诚实:“我只想打游戏。”

      路边人来人往,朝母子这边看。
      陶二婶尽量克制着自己的怒火,一个字一个字问陶然:“所以你在陶家这么多年,陶家生你养你,你脑子里就只有玩,完全没有意识到陶家的责任和南方系的责任?”

      陶然脱口而出:“南方系是大伯和伯母的,大伯和伯母不在是姐姐的,因为姐姐读书所以你帮姐姐管,以后如果姐姐要继承自然是姐姐的,如果姐姐不继承就找职业经理人,至于陶家——”

      十七岁的少年满脸倔强和叛逆,陶二婶一巴掌落在儿子脸上。

      陶二婶打陶然的次数不多也不少。

      陶然耸耸肩,轻车熟路:“那我先滚了?我看到你司机来了。”

      陶二婶神态是恨铁不成钢的绝望。

      也是在这个瞬间,陶然彻底明白了母亲这些年对陶思眠的好,是涂满蜜糖的陷阱。

      小孩子藏不住事。
      就一顿饭的功夫,陶思眠就猜出了个大概。
      她安慰陶然:“你别放在心上,该吃吃,该喝喝,该玩玩,万事顺其自然。”

      陶思眠还是心疼陶然:“你要住在这儿也行,或者隔壁黎嘉洲那空着。”

      “我为什么要住在这,”陶然一脸诧异,“我住一周我可以去酒店啊,只要你给我钱。”

      陶思眠:“?”

      她突然不想说话。

      等黎嘉洲收拾好餐桌,又给陶然订好酒店,陶思眠和黎嘉洲宛如送大佛般送陶然到门口。

      陶思眠不耐:“赶紧走,眼不见心不烦。”

      陶然笑:“谢谢姐,姐夫。”

      黎嘉洲客气:“下次还来玩。”

      陶然杵在门口没有要走的迹象,黎嘉洲和陶思眠你看我我看你。

      陶然轻咳两声,对陶思眠道:“姐夫刚刚给我订酒店是生存必要条件,姐你给我的钱是零用钱,”陶然余光暗示性地在屋内转了一圈,“就爷爷可能还不知道你和姐夫在同居,我嘴巴有的时候有点大,就漏风,包不住……”

      “支付宝到账一万元。”
      机械音响起。

      陶然狗腿地朝陶思眠笑:“谢谢姐。”

      陶思眠和黎嘉洲巴不得他下一秒就消失。

      陶然望向黎嘉洲,嘿嘿笑着:“姐夫,我觉得男女平等,不能见外。”

      第二次,“支付宝到账一万元。”

      陶然心满意足地走了。

      “那个小讨债鬼,”陶思眠有点气,问黎嘉洲,“你为什么要给他,他就欺软怕硬,你应该凶一点,他和他妈闹掰了但他还有爸爸啊,让他没钱找他爸爸拿。”

      黎嘉洲关了门拥着陶思眠朝里走:“没关系,在我心里我就是把他当儿子的。”

      陶思眠认真发问:“为什么男人都喜欢当爸爸。”

      她抬眼撞见黎嘉洲深邃噙笑的眼眸,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耳根子瞬间就红了。
      ————

      女孩子对于爱情和八卦好像有天生的热情。
      以前陶思眠用自己的强大的力量封印着,但一旦打开,她也和许意菱一样,成了裴欣怡的恋爱导师。

      许意菱嫌弃她男朋友少,陶思眠理直气壮:“至少我吃过猪肉。”

      许意菱竟无言反驳。

      三个女生拉了一个讨论组。
      聊天主题十分固定。
      裴欣怡很纠结:【我这样会不会太主动了啊,毕竟上次我约他周日看电影他放了我鸽子,可能人家对我没那意思,是我自己用一千吨言情小说脑补出来的。】
      许意菱很客观:【我听程果说宋文信最近要换研究方向,和导师有点矛盾,我估计压力也蛮大的。】
      陶思眠回忆一下:【上次宋文信和陈潜教授闹起来就是周日。】

      或者。
      裴欣怡土拨鼠尖叫:【啊啊啊啊我好像看到了他的知乎号,他怎么懂这么多啊,那些字我都认识,可合在一起我就一脸茫然。】
      裴欣怡:【啊啊啊我在学校官网看到了他了,感觉他颜值被眼镜封印了。】
      裴欣怡:【啊啊啊他问我平时喜欢买什么,这是要为上次放鸽子赔礼道歉的意思吗?怎么这么会啊,那我应该回答什么价位比较合适。】
      ……
      许意菱:【看,爱情。】
      陶思眠:【看,爱情。】

      就在陶思眠看裴欣怡和宋文信快一周没进度,和黎嘉洲商量要不要再请大家吃一次饭创造机会时,宋文信在寝室群发了简单明了四个字:【在一起了。】
      黎嘉洲懵了:【你和裴欣怡在一起了吗?】
      宋文信:【对。】
      程果:【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宋文信:【刚刚。】
      黎嘉洲帮自家小姑娘问:【所以你们谁表的白?】
      宋文信:【我,我还答应这周末带她回家玩,我奶奶做的红烧肉很好吃,你们要不要一起,我奶奶也念叨你们好久了。】

      一见钟情,两天发展,一周确定关系,立马见家长。
      黎嘉洲:【我……】
      程果:【翻译:你们的进度太快,黎嘉洲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嘲讽,毕竟他是暗恋了一学期,冷宫了两个月,死皮赖脸好多天才得以登堂入室,而你。】
      程果:【要我说。】
      程果话没说完。
      屏幕显示:您已经被移出群聊。

      程果:“?”

      而另一边,三个女孩子开着群视频。
      陶思眠调整面膜角度:“所以月色太好,你强吻了宋文信问要删好友还是负责,宋文信说删好友不礼貌,负责?”
      许意菱嗷嗷叫:“我为什么隔着屏幕都闻到了酸臭味,感情小裴你和宋文信都是闷骚?”
      裴欣怡故意做作地谦虚:“应该还好吧,毕竟我们手都牵了,要我说,我觉得牵了手就可以负责了,而且他还说这周末带我回家玩,你们说我要买礼物吗。”

      进度条受到嘲讽的两人。
      陶思眠:“……”
      许意菱:“……”

      陶思眠退出群视频。
      许意菱退出群视频。
      ————

      黎嘉洲和程果宋文信他们平时怼归怼,真当遇上事时,却是能推心置腹的。
      上次宋文信给黎嘉洲说了陈潜让换方向的事,黎嘉洲让宋文信和陈潜再商量一下,然后自己找傅阔林对陈潜旁敲侧击,很明显,陈潜的态度很坚决。

      黎嘉洲和宋文信走在交大路上时,不少人看向两人。
      宋文信面上没有太大波动:“说不难受肯定是假的,毕竟熬了这么久就快熬出头,而且你知道肖旭是谁吗?”

      黎嘉洲隐约有点印象,但是不明晰:“谁?”

      “和盛文杰关系很好那男生,盛文杰你记得吧,”宋文信提醒,“就之前搞程果和许意菱的,许意菱前男友。”

      黎嘉洲想起在学生会那一出,盛文杰泼陶思眠的水,就是那个肖旭接的。
      肖旭有个分分合合多年的女朋友,他也听自家七七提到过,好像是舞蹈团团长,叫聂珊珊。

      “他?”黎嘉洲觉得匪夷所思,“他一看就不太聪明。”

      科研这种智商歧视视作合理的行业,陈潜为什么要让肖旭进研究室?
      如果做苦力,为什么要让肖旭接宋文信的方向。

      黎嘉洲是极其温柔含情的长相,但他面对陶思眠意外的人时,都是眼尾浮笑,不达眼底,让人看不清情绪。

      长腿迈的步伐停住了。
      黎嘉洲站在草坪边缘,鞋底蹭着初春的软泥。
      宋文信跟着停在旁边。

      “可能我说话不太好听,但我还是要说,”黎嘉洲手揣在兜里,看了一眼宋文信,状若不经心道,“你对陈潜掏心掏肺,陈潜未必对你掏心掏肺,我知道你是陈潜的张保王衡(忠将),陈潜对你也有恩。”
      “可你有没有想过,你的水平,不管到哪个研究室,都能做到今天这程度。”
      “陈潜这次让你换方向说明他已经没把你当自己人,那你又何必把他当自己人。”

      “如果我是你,我就换导师换研究室,”黎嘉洲考虑得已经很全面,“可能有导师碍于陈潜不敢要你,但也有陈潜的对头研究室,肯定会有各种风言风语,但大家最终看的还是成果,你带着成果走,筹码本身就足够。”

      黎嘉洲平静道:“别人怎么对你,你怎么对别人,刀都捅进来了,你还心软什么?”

      宋文信无奈:“不一样的。”
      宋文信说:“你爸妈是白手起家腥风血雨坐上福布斯的人,所以你想问题中要害,果断干脆不拖泥带水,你有资本,也有依靠,你做科研出于天赋出于热爱。”
      “但我不一样,”宋文信笑笑,“我就一个普通家庭的孩子,父母工薪阶层,还有个奶奶,我是喜欢我是热爱,但我要毕业结婚生子,赚钱养家糊口,天赋和热爱好像最后都会回到一份工作,一份工资。”
      “我快25了,我也得考虑恋爱结婚生子,考虑机会成本。”

      两人沉默好一会儿。
      宋文信扯了扯嘴角:“有时候不甘心自己是个普通人,但最后的最后,还是要承认,自己就是个普通人。”

      “我女朋友是个乖乖女,”宋文信道,“我也不想让她一直担心。”

      黎嘉洲听懂了宋文信顺从的意思,不太甘心:“你和你女朋友认识多久?你见过她父母吗?知道她家庭吗?知道她本性吗?在一切都不确定之前,没必要考虑她,甚至因为她的意见就顺从陈潜换方向。”

      黎嘉洲说:“你换研究室,毕业论文如果陈潜卡你,我豁出去也帮你想办法,就算你最后毕不了业,你发的A刊也够去任何一个医药集团开发部,我可以给你牵线。”

      “你的好意我当然知道。”
      “可想想我爸供我这么多年,虽然现在不找他要生活费,但最后如果我连博士都毕不了业,我爸怎么办,我家人怎么办,我三姑六婆的唾沫就得把我淹死,好了,真的,”宋文信轻捶一下黎嘉洲后背,“好意我心领了,一辈子都记得,换就换吧,我已经退了一步,陈潜看在过去的情分上,应该不会对我太差,他手里好几个其他方向都不错。”

      黎嘉洲没说话了。

      宋文信目光有些远:“你知道吗,那天你请吃饭,我看到裴欣怡,好像就看到了很多年以后。”
      “我还在做科研,程果已经脱坑成了个电视剧制片人,你可能还在继续做科研,可能不好好做科研就回去继承家业了,但我们关系还是很好,甚至会有小孩,三个小孩在旁边玩,我们在聊天,或者让各自的孩子叫对方叔叔阿姨。”

      黎嘉洲把鞋子上的泥土慢慢磨掉:“所以你是喜欢裴欣怡,还是喜欢那种感觉时,裴欣怡刚好出现在你的世界里,”黎嘉洲道,“你之前不换方向的态度明明很强硬,我真的觉得没必要因为一个女人,一个刚交的女朋友,一段刚开始的恋情就改变自己人生的重大决定。”

      宋文信反问:“那你和陶总恋爱时间长吗?”

      黎嘉洲:“不到半年。”

      宋文信:“如果你也面临选择,你想要A,陶总让你选B,你选什么?”

      黎嘉洲毫不犹豫:“B。”

      宋文信耸肩:“一个道理。”

      “不一样。”黎嘉洲轻笑。

      宋文信不解:“有什么不一样。”

      “你和裴欣怡恋爱带着一丝偶发性,”黎嘉洲提及陶思眠,眼底都浮了一层温柔的涟漪,“而我一开始就是非她不可的人。”

      非陶思眠不可。

  •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抱歉,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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