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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十四口 ...

  •   走廊尽头的休息室内,黎嘉洲靠在沙发靠背上,两手捂脸,陶思眠看黎嘉洲,欲言又止。
      窄小的空间一片静默。

      刚刚那样的情形放在小说或者电视剧里,一定是男主脚崴了或者腰扭了,女主出于负疚提出照顾,男主趁机提出让女主搬到校外和自己同住。
      孤男寡女同处一室,再怎么公事公办,难免也会出现过火的场景。
      比如女主扶男主吃饭,女主扶男主进房间,女主扶男主洗澡,两人已经在相处中擦出爱的火花,而浴室热气氤氲水声淌淌,男主圈住女主把女主抵在墙上,男主说“伤口很痛起不来”,女主脸红心软半推半就,男主低喃着“宝宝”,俯身含住女主耳垂……

      但生活毕竟不是小说。
      黎嘉洲倒真的想崴脚,甚至骨折都行。可事实上,除了那一瞬的灼痛,他连皮都没擦破一点。自己挣扎着起来在这坐了一会儿,连痛感都消失得一干二净。

      黎嘉洲不知是第几次重重吁气。
      陶思眠终于忍不住开口:“你看上去不太好。”
      黎嘉洲万念俱灭:“去掉看上去。”

      不知道为什么,黎嘉洲很惨,陶思眠却有点想笑,出于礼节她不仅忍住了,还异常小心地开导说:“日子充满坎坷,但我们要学会平静。”
      黎嘉洲脑袋放空:“打个商量。”
      陶思眠:“你说。”

      黎嘉洲道:“你听过苏联一个著名心理学家的名字吗,叫卢里亚,他写了一本书,叫《记忆能力的头脑》。”
      陶思眠有点印象,用眼神示意他继续。
      黎嘉洲:“这本书讲的是记忆术。”
      陶思眠:“如何增强记忆?”

      “对,”黎嘉洲来了精神,他放下手直起身体道,“很好玩的就是卢里亚前半辈子在教人如何把东西记牢,后半辈子在教人减负,”黎嘉洲十分正经地说,“减负的主题大概是人生短短几十年,总有不愉快的记忆,如果我们学会做减法,不去想那些不愉快,久而久之,我们就真的会忘记那些画面,然后我们对生活的体验感和愉悦感将会加深。”
      陶思眠听得专心,时不时点头。
      黎嘉洲越说越有状态:“拿今天来说,值得你记住的有很多美好瞬间,比如杀青宴,比如好吃的菜,当你主动忽略一些不美妙的情节,你深呼吸,闭上眼,对,”黎嘉洲来劲,“对,你现在是不是感觉自己置身大海里,身体舒展,脑海里全是美好瞬间,根本想不起其他不美好的场景。”
      陶思眠睁开眼睛:“你指的是抓娃娃还是摔跤?”
      黎嘉洲脸上表情瞬间凝滞在原处。

      “忘不掉也没关系,”黎嘉洲深呼吸,继而诱哄道,“我们也可以将不美好的场景美化一下,比如抓娃娃属于偶然事件,完全可以被原谅,而摔那一下完全可以想象成摔在五角大楼,”黎嘉洲道,“那些漫威英雄也会摔倒,他们摔大家都会哈哈大笑,但觉得灵活俏皮,而他们摔和我摔的速度是一样,角度是一样……”
      陶思眠:“可他们不会屁股着地。”

      黎嘉洲“等价替换”在喉咙里戛然。
      陶思眠说完就后悔了,她想解释:“嗯,那个……”
      可声音里带着笑。

      不过没关系,黎聋子已经听不见。
      他极其淡定地朝陶思眠坐近些,把自己手机拿到她面前。
      陶思眠不明所以,便见黎嘉洲解锁,调到微信用户主页面,当着她的面把备注的“陶思眠”三个字逐一退掉。

      陶思眠猜到他要做什么,敛了神情:“我很少安慰人。”
      黎嘉洲同样面无表情:“我很少被人安慰。”
      陶思眠直视黎嘉洲。
      而黎嘉洲就顶着陶思眠“你敢改试试”的目光,面不改色并且动作极重地把“小王八蛋”敲进了输入栏。

      自己跟过来是担心他安慰他,结果他呢?
      陶思眠朝黎嘉洲微笑,黎嘉洲朝陶思眠微笑。
      片刻,陶思眠瞥他屏幕一眼,骂句“幼稚”,径直起身离开。

      “哐当”,休息室的门被甩得震了又震。

      门外,陶思眠自认气场拿捏足了,他应该瑟瑟发抖。
      门内,黎嘉洲不仅没怕,反而懒懒地倚在沙发上,忽然吹了段不知名的口哨。

      小姑娘刚刚走的时候一定没想秦夏和其他不愉快的事,所以过程虽然曲折,但自己仍然达到了目的,自己仍然是个优秀的人。
      黎嘉洲进行了自我肯定。

      不过……
      黎嘉洲想到刚刚小姑娘生气的样子,脖子都被气红了,抿着唇,偏偏还一脸冷酷好像在说“用眼神杀死你”。
      黎嘉洲“扑哧”一声。

      看你那么可爱,你就杀死我吧。
      小姑娘好心好意安慰自己,自己却气她,可想到她生气的样子,黎嘉洲有点开心,又有点觉得自己贱兮兮。

      黎嘉洲抬手轻捂着心口,唇斜斜地,又勾了笑意。
      ————

      陶思眠完全没有幼稚或者报复的意思,她只是习惯和别人两清。
      既然对方不仁,那她只能把“黎嘉洲”三个字改成“大猪蹄子”,改了还不够,陶思眠看了看,又极其不义地加了个感叹号。
      “大猪蹄子!”
      陶思眠这下舒心了。

      陶思眠回包厢时,面上又恢复了以往的平淡,大家又东拉西扯好一会儿,结账下楼。
      晚上八点的商圈沸反盈天,一辆空出租刚进入视野便被前面的人招走了。
      交警在路口查车,滴滴进不来,许意菱想说要不要走到商圈外面打车。

      “这边这边!”程果在马路对面朝大家挥手。
      老师跟着剧组人员过去,看清人了,受宠若惊喊:“傅教授。”

      傅阔林点点头:“我们这边还能坐几个,你们那边有几个?都是回交大吧?”
      老师数了一下:“陶总,许总,魏导,程果,四个,我不回。”
      傅阔林面前是辆九座商务车,老师还是担心:“能坐下吗?”
      傅阔林:“刚好剩四个,你们上去。”
      老师:“您不回?”
      傅阔林:“我太太在人广跳广场舞,我饭后走一走,过去刚好接她回家,”说着,傅阔林敲副驾驶车窗,“黎嘉洲你下来安排一下,都是学弟学妹。”

      黎嘉洲和无骨动物一样瘫在副驾上,眼神散漫地透过后视镜看小姑娘。
      黎嘉洲舍不得挪,傅教授没办法,颇为宠爱地搡了他一把,招呼大家:“上去吧。”

      所有人都看到黎嘉洲最开始坐在副驾,一阵兵荒马乱之后,车启动。大家发现魏可到了副驾,而黎嘉洲坐在了最后一排,旁边是程果许意菱,然后陶思眠。
      大家当黎大佬怕吹空调,没在意。
      黎嘉洲没看陶思眠,陶思眠同样在闭眼小憩。

      车厢酒气颇重,程果作为研究室和剧组双边成员,半开玩笑道:“大家谁也别嫌弃谁。”
      一个研究室同学道:“感觉我们像旅游车,如果有人唱歌的话。”
      另一个同学接:“自己人,请闭麦。”
      最开始说话的同学道:“别这样,黎大佬唱歌还是很好听。”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陶总唱歌据说也是。”程果揶揄道。

      陶思眠在学校从未唱过歌,她掀开眼皮瞥许意菱一眼,话却是对程果道:“谁给你说的。”
      许意菱心虚地靠向陶思眠肩旁。
      黎嘉洲偏头看过去。
      程果没了声响。

      车在夜路上跟着大流挪动,气氛熟络之后又安定下来。
      魏可瞟了一下后面:“有个八卦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许意菱:“那就不要讲。”
      “不感兴趣。”
      “八卦说来说去就那么点。”就连研究室同学都跟着论坛吃完了许意菱情史。
      “……”

      闹嚷嚷中有短暂空隙,魏可出声道:“刚刚黎大佬和陶总进了休息室,二十分钟才出来。”
      一秒,两秒,三秒。
      车厢的人宛如被施了魔法般定在原处。

      有程果在,剧组的人基本都认识黎大佬,同样因为程果,研究室的同学基本知道陶思眠。
      两人是如出一辙的高冷炫酷没心没肺,竟然在一个休息室同处?还是一段引人遐想的时长。

      二十分钟……出来……
      同学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咳嗽声,没人问。

      陶思眠听到了自己的心跳,但她不太确定,也可能是许意菱激动的八卦心。

      安静间。
      “二十分钟?”黎嘉洲带着酒气,极快又极轻挑地笑了一下,“小孩你是看不起你们陶总还是看不起我。”
      黎嘉洲晚上嗓音会比白天低一些,裹着哑意,一股子说不出风流。

      研究室的同学起哄:“大佬别动气。”
      魏可:“那你们在做什么。”
      陶思眠打了个哈欠:“学术纠纷。”
      大抵是她声音和黎嘉洲一样有共振的轻软,车厢生了些倦意。

      几秒后。
      黎嘉洲又低低笑了一下。
      程果问:“怎么了?”
      黎嘉洲哧了一个音:“发现自己第一次这么喜欢学术。”
      程果动了动,余光瞥到黎嘉洲手里的东西:“这是什么?”
      黎嘉洲懒懒地:“大猪蹄子。”
      程果疑惑:“谁送的。”
      黎嘉洲朝某个方向看了一眼:“命运。”

      车厢昏暗狭窄,猎猎风声刮过窗上缝隙。
      大家当两位大佬喝醉了胡乱侃天,却有酒气从黎嘉洲那边飘到陶思眠那边。
      陶思眠把头转向另一边,想眯会,耳边却着了魔一样反复徘徊着某人骚里骚气的鬼话,学术,命运,什么鬼的学术,什么鬼的命运。

      陶思眠很烦想睡睡不着的感觉。
      下车时,她烦得耳朵热热的、微微红。

      黎嘉洲给其他人挥手道别,最后一个醉里醉气又温温和和地朝她挥手:“小朋友再见。”
      她瞪了黎嘉洲一眼。

      【小剧场之吃鸡1】
      严格意义上来说,黎嘉洲是为了陶思眠学的吃鸡。
      人家都是晕3D玩得艰难,一个手机2D就能让他蔫哒哒的。
      在出生地准备的时候。
      黎嘉洲:“说是准备为什么大家都在到处乱动,你看这两个人在扔苹果,这三个人在跳广场舞,还有这两个人在追着打,这个人的女性模型蹲在这个男性模型身前……”
      黎嘉洲没了声音。
      陶思眠:怎么不说了。
      黎嘉洲面红耳赤:“你,你,你怎么蹲到我面前来了……”

      起飞的时候。
      黎嘉洲:“我点了跟随,你说我可以不用管了,那我在飞机上我要做什么啊。”
      陶思眠:“你可以开全部,然后和上面的小哥哥小姐姐聊聊天唠唠嗑卖卖瓜子,可以抛下平时的包袱放声吼两句,也可以说说心里话。”
      黎嘉洲盯着陶思眠不说话。
      陶思眠:“怎么了?”
      黎嘉洲突然开全部麦大声吼:“陶思眠我好喜欢你。”
      黎嘉洲关掉麦看向陶思眠,喉结略微心虚地滚了滚:“这样……可以吗?”
      陶思眠有点懵又脸红:“可是可以……”

      陶思眠担心黎嘉洲第一把死太快没有游戏体验,飞到一半就开伞,两个人飘到了离航线很远但是很肥的天堂度假村,黎嘉洲玩之前认真查看了攻略,所以显得没有那么无知。
      只不过这人拿到一件好东西就忍不住跑到陶思眠面前献宝。
      “小姑娘你看我这有M24,给你。”
      “小姑娘我给你三级头和三级包。”
      “陶思眠同学你看我捡了医疗箱。”
      “陶思眠你看我捡了肾上腺素,都给你。”
      “……”
      陶思眠颇为无奈:“有的装备我也捡了,所以你不用这么跑来跑去给我,你很麻烦,而且万一有人你什么都没有就会措手不及,我们可以分头搜,然后碰头的时候你再把你想给我我又没有的东西给我。”
      陶思眠巴拉巴拉说完,黎嘉洲不说话了。
      陶思眠软了语气:“那个,我没有凶你的意思,我只是在传达经验,你如果想一次一次给我,你也可以一次一次给我,我怕你也觉得麻烦……”
      “我在想,”黎嘉洲停了停,“刚刚我跑那么快,你跑那么快,我们都不停的话,要是在现实的话,你就撞在我身上了,就噗通一下撞在我身上,撞进我怀里。”
      黎嘉洲光是想想都觉得荡漾得不行。
      陶思眠先觉得无聊,后来想想黎嘉洲看自己时温柔又含笑的眼睛,好像是有那么一点……脸红。

  •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24小时内所有2分评论送红包~
    黎甜粥:人不要脸,老婆爱我嘻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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