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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水月 ...

  •   真糟糕啊……

      黎绯脑袋觉得很疼,像经受过重击一样。这让她在短暂的一段时间内完全想不起今夕何夕,自己又为什么会在这里。直到她趴着缓了好一会,才在并不舒服的姿势里缕清了先前的记忆。

      她和白锦一起,被蛮横地埋进了沙子里。那这是死后的世界吗?

      她进气少,出气更少,呈扁平状面朝下趴着,小口小口喘息,否认了这个怀疑。

      眼前黑咕隆咚,自己好似只孙猴子,被柔软而温热的“大山”压着动弹不得,窒息感和压迫感如同利剑直指咽喉,再待下去,搞不好真会闷死。

      “白锦?白锦?”她张不开嘴,含糊地小声哼哼,没有回应。在识海里也问了几句,同样音讯全无。

      黎绯知道指望白锦把自己刨出来是不可能了。不过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她决定自己更生爬出这个倒霉地方,再去找找白锦——说不定她也很惨,也被压着等解救呢。

      还有那个小世界不是试图抹杀他们吗?为什么突然要把白锦卷进沙地里埋了?难不成是有两方势力在拉锯?

      黎绯一边思考,一边艰难地挪动四肢,一把骨头颤悠悠地嘎嘎作响,奈何周围严丝合缝地压着,攒了好大力气挪动寒毛细的一点地。她又好气又好笑,一口血梗在喉头,也看不出前路还有多少,只道自己小胳膊小腿,真爬出来怕是要被挤成皮包骨头瘦一大圈。

      怪不得泯阑总是念叨山上好,管着她不叫她下山。黎绯在内心啧啧,当真不听泯阑言吃亏在眼前,以后要为她赋一首诗,赞美她的英俊机敏。

      而且等回观槿山后,她还要舒舒服服泡个澡,再吃十只烤山鸡!然后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一意睡大觉,冬眠春眠夏眠秋眠再冬眠!天王老子都不能阻止她泛懒!

      为了烤鸡!黎绯伸出左胳膊,同时蹬腿前进。

      为了冬眠!黎绯伸出右胳膊,继续前进。

      心里不知喊了几千遍口号,软毛蹭掉了不少,肚皮也磨破了皮,黎绯疼得克制不住泪水涟涟,终于呲溜一下,重见天日。

      来之不易的自由和空气让她耗尽最后一丝力气翻了个身,仰面躺着大口大口贪婪呼吸。等到把气喘顺了,压在心头的死亡阴翳消失不见了,她才有功夫好好打量这地方。

      这一看,差点把她气笑。原来她刚从白锦身下爬出来,而白锦身子上面,依次压着易萱和闻人仪。这三个人叠在一起,难怪把她压平!

      反观他们三个,还浑然不知,闭着眼睛昏迷不醒。闻人仪单手死拽着易萱裙摆,易萱则紧紧锢着白锦手腕。想必是试图拽住她们未遂,反而一个带着一个,被藤蔓拖进了这里。

      那这作妖的藤蔓当真是力大无穷。

      为了防止再有什么变数,黎绯当即附在他们耳边叽叽喳喳,希望快把他们叫醒。不过她一用力,胸腔的疼痛就直烧上喉头,声音变了调,断断续续喊得支离破碎。她啐出口鲜血,被一支手指温柔地擦了擦嘴角。

      “白锦!”黎绯顾不上疼痛,开心道。

      “嘘。”白锦的模样并不好,脸色有些惨白。她被压在最下方,身下还硌着应星剑,直抵着她肋骨,很疼。

      她情况看上去不太妙,但能醒过来还是让黎绯安心许多。她兴奋地围着白锦打转,被白锦摸了摸脑袋:“你受伤了,别乱动。”

      黎绯原本想说不碍事,但只提了气还没张嘴胸口就一阵绞痛,她疼得不行,又怕白锦担心,乖乖地在一旁坐下。趁着白锦挪动闻人仪和易萱的功夫,从乾坤袋里找了颗疗伤精补的培元丹吃。

      白锦费力把闻人仪和易萱挪到了一边,让他们并排躺着,仔细给他们检查了一下:“还好,没受什么重伤,只是元神有些消耗,休息一下就好。”说罢在他们眉心点了点,让他们睡得更安稳些。

      黎绯听了这话,彻底安下心来。

      “你呢,伤到哪里了?”白锦问。

      “我没……”她话未说完,原地坐着的小老鼠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盘腿而坐,穿着幽蓝锦裙的人形黎绯。她眉目间略显倦意,但眼睛很亮,神采奕奕,只是还有些茫然不解:“白锦你这是?”

      她做惯了老鼠,一时间竟不习惯这样面对白锦了。

      “我看看你伤到了哪儿?”她将黎绯扶起,不由分说检查起来。

      黎绯被她摸到了痒痒肉,嘻嘻直笑,边躲边扭边疼得抽气:“哎呦白锦你别这样,我痒。我没设么大事,真的。就是扭着了筋骨,已经吃了丹药了,马上就好。”

      看她嬉皮笑脸的样子,白锦严肃的面庞也缓和几分。她出其不意地点上黎绯额头结契的红痕,却一句话也没说。

      黎绯愣愣地安静下来,过了一会儿,老老实实举起手臂,衣袖垂下去,露出白皙的臂膀,上面红彤彤的,手肘磨破了皮,还有几道血痕:“好吧,你看,就伤了这么一点。我吃了丹药,本身愈合又很快,真的不碍事。”

      白锦抬起她的胳膊,怜惜地在伤痕处轻轻吹了吹。

      “白锦……”黎绯局促不安地唤了一声。她觉得被吹过的伤口很痒,心里也很痒,酸涩、别扭、不知所措,又隐隐开心。这是一种陌生的情绪,忽如一夜春风,千树万树梨花轰轰烈烈缠绵枝头。

      白锦摸了摸她的脸,声音很轻:“傻瓜,我不用你来救我。”

      她说:“我有时候真希望你能狠心一点,我是死是活都与你无关。”

      要是在以前,黎绯肯定会贫嘴一句:你谁呀,当然与我无关了!但现在她却说不出。

      这些时日的朝夕相处,使得白锦被缠走的那一刻她很害怕,想也未想,本能地扑向了她。白锦之于她,不再是那个能拿来逗趣讨乐的隔壁剑修,而是山花灿烂时,想在傍晚黄昏一起对酌共饮的赏花人。

      她急急道:“不是这样的,相交一场,我当然希望你好好的。”

      白锦点住她的嘴唇:“可是这样我会害怕。”

      她说:“你不在我身边我会害怕,你在我身边,我也会害怕。除非死,我希望死的时候能离你越远越好,其他时间,我都想挡在你面前,保你此生喜乐安康。”

      她说完,在黎绯唇间蜻蜓点水地落下一个吻。

      这个吻青涩、干净,只是嘴皮碰嘴皮,悄然而逝。黎绯却觉得好似一场山洪气势汹汹,她沉溺其中,险些窒息。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水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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