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传闻果然害人不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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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异坊乃是造物局的一个下属部门，有着众多的能工巧匠，专门负责各种武器的研发和更新，不久前，姜韫才从几个小丫鬟的谈话里得知，奇异坊在傀儡研制的方面取得了重大的进展，却没想到今天就见到了奇异坊出品的玩意儿。
能让奇异坊的工匠放下手中事物，来制作这些孩子玩的玩意的人，除了皇宫里的天子，就只有大名鼎鼎的穆王爷，在没见到真人之前，姜韫一直以为姜珊的干爹，传说中的穆王爷应该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子，在年轻一点，也应该是一个和不怒自威的中年人形象，可等真正见到本尊的时候，姜韫才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有多么荒谬。
话说某一个月的初一，姜韫正待在畹城郡主的院子里，由大丫鬟采星喂着喝牛乳羹，采星是畹城郡主四个陪嫁的大丫鬟之一，也是姜韫在清漳院认识的第一个丫鬟，长的一张银盘脸，一笑就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观之可亲。
三年来，姜韫每到清漳院都是由采星一手照料的，而采星对于乖巧可爱的姜韫也很是喜欢，久而久之二人也结下了不浅情意，姜韫是个爱吃甜食的，因此每每初一十五姜韫还没来到之前，采星就准备好了各种精致的小点心，都是清一色的甜味。
姜韫刚刚用完一盏牛乳羹，前院的姜盛淮就派人来传话，说是有长辈来访，要畹城郡主带着孩子们一起去拜见，到了前院之后，姜韫才知道，原来这所谓的长辈竟然就是当初给姜珊取名的穆王爷。
穆王爷姓穆名泽，乃是孝武皇帝的老来子，诚穆皇帝最小的弟弟，当今天子的叔叔，孝武皇帝一生共有三位皇后，第一位就是汾阳公主和哀幽太子的生母敬裕皇后赵氏，后来的太皇太后，第二位就是穆王爷的生母敬慈皇后柳氏。
柳氏是孝武皇帝晚年的一位宠妃，出身塞北的武将世家，一入宫就被封为了庄宪贵妃，但奈何红颜薄命，在两年后产子的时候血崩而死，孝武皇帝痛失所爱，在忍痛将幼子穆泽拉扯到六岁的时候，最终撒手人寰。
坊间有传言，孝武皇帝晚年很是喜欢这个聪明伶俐的小儿子，那时候哀幽太子的谋反已经平息，东宫褚位空悬，于是孝武皇帝就动了将皇位将传给小儿子的心思，却没想到年幼的穆泽却劝孝武皇帝，将长兄，也就是后来的诚穆皇帝立为太子。
诚穆皇帝大概是大熙有史以来最年长的太子，据说当立太子的圣旨传到他的王府的时候，他被吓得直接昏了过去，不仅诚穆皇帝没想到，满朝文武也一样是没有想到，孝武皇帝会立长子为太子，无他原因，这个长子的出身实在上不得台面。
诚穆皇帝那时候已经是四十五的高龄，生母不过是孝武皇帝昔日的一个通房，在孝武皇帝还没有上位的时候就已经死了，被匆匆封了一个贞贵人的名号，在皇陵里面连个正式的坟墓都没有，还是在诚穆皇帝登上帝位之后才追封了一个有名无实的敬贞皇后。
诚穆皇帝在位十年，之后又传位于今上，今上登基七年，如今已是三十七岁的年龄，而历经三朝的穆王爷如今不过二十三岁，感激于穆王爷的禅让之恩，无论是诚穆皇帝这个兄长，还是今上这个侄子都对穆王爷很是尊敬。
如今就连今上几位年纪较大的皇子和穆泽也不过年纪相仿，可二者却差了不止一个辈分，姜韫跟随着龙凤胎兄妹走过穿花游廊，绕过水榭，就在花园里的那座爬满紫藤落得小亭子里见到了穆泽。
“义父，这是十二妹妹，从前你在我们家书房见过的，可还记得？”姜珊笑嘻嘻的拉着姜韫的手，朝穆泽介绍到，她年龄小，声音又脆又甜，白嫩的容颜沐浴在金色的阳光下，恍如怒放的花朵，好不惹人喜爱。
“你们姜家女孩子那么多，义父年纪大了，那里会记得清楚，最后也只记得你了。”穆泽笑了笑，俯下身来轻轻地捏了捏姜珊的脸蛋。
他是今上的叔叔，与汾阳公主是同一辈人，论理说就是畹城郡主也应该喊他一声小舅舅，无论是如何都是做不得姜珊的义父的，只是穆泽向来是无拘无束惯的，从来不将这些所谓的纲常伦理放在心上，在朝堂里他位高权重，在宗室里的辈分也高，说下来竟是没有人敢管他。
姜韫向来都是胆小怕事的角色，也只有在熟悉的面前才敢略微撒娇放肆，在陌生人面前从来都是一副乖宝宝的模样，说好听一些是沉默寡言，说难听点就是只会埋头装鹌鹑，少年老成，如今在面对仅仅只见过一面的穆泽，也立即就绷着一张小脸，装出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
“她可是我的亲妹妹，和府里别的姐姐妹妹可不一样，你明明见过的，怎么能记不起来了呢！”姜珊娇嗔，越发惹得人喜爱。
“都说义父年纪大了。”穆泽故意装作记不起来的样子，他幼年丧父，历经三朝，小小年纪就经历了旁人一辈子都不曾能经历的风风雨雨，因此心智比同龄人都高出不少，越是年少老成的人越是喜欢天真无邪的孩子，穆泽对于姜珊正是此理。
姜韫举目望去，今日的穆泽并不同于初见时威严的装束，更像是某个豪门世家出来的富贵公子，头戴琥珀束发冠，穿着江牙海水五爪坐龙白蟒袍，面如美玉，目似明星，真好秀丽人物，可就是这样一个潇洒俊逸的少年郎却口口声声说着自己年纪大了，记不清事情了。
看着姜珊被他逗得屡屡吃瘪的模样，姜韫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虽然不曾笑出声来，甚至笑容还是一闪而过，可穆泽竟敏锐了察觉到了她的笑意。
他少年读书时就是一目十行，过目不忘，如何会记不得姜韫，只是无论是初见，还是这一次见面，姜韫一直都是一副沉默寡言的样子，他对这一类所谓的乖孩子实在没有什么兴趣，只以为姜韫和其他权贵之家的女孩子一样，都是从小被各种女则女戒给荼毒的“木头”，却没想到自己竟然看花了眼。
那嘴角一闪而过的笑意，说不出的灵动好看，比起姜珊的天真无邪更加惹人喜爱，就像他小时候养的那只波斯猫，伶俐中有带有些许狡黠。
“本王说的话有什么好笑的吗？”他脸一板，摆出了朝堂上那副一本正经的模样来，不怒自威：“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敢在本王面前如此无礼，我倒要想问问畹城郡主这个后辈是怎么教育女儿的。”
在姜珊面前，穆泽从来都是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温和可亲，所以龙凤胎兄妹也是第一次见到他这般义正言辞的模样，一时间，也以为穆泽是真的生气了，姜珊也不敢撒娇卖萌了，愣愣的站在那里，手足无措。
“嗯，”穆泽的语气微微上扬，蹲下身来，与姜韫齐目对视，那时一双极好看的瑞凤眼，掩藏着浓浓的沧桑，如乌墨般的瞳孔黝黑而深远，仿佛装满了整个星辰大海“本王向来喜欢寻根问底，你既然笑了，倒是和本王说说你笑的理由。”
站在身后的龙凤胎兄长小心翼翼的拉了拉庶妹姜韫的衣服，这一个妹妹虽然和他不是同母，可自小也是一起长大的，甚至比起狡黠灵动的亲生妹妹姜珊来，他还更疼惜姜韫几分，总觉得姜韫每月初一十五，到清漳院来后就一个人一言不发坐在那里吃点心，就仿佛一只孤零零的小松鼠。
如果姜韫此时此刻知道自己嫡兄的这个想法，一定会破口大笑，她究竟是做了什么才给兄长留下了这般可怜巴巴的形象，天知道她真的只是不想说话，确切的来说，身体里住了一个成年人的灵魂的她，实在不觉得和一堆牙牙学语的小孩子有什么共同语言。
至于吃点心，那是真心喜欢的，翠姨娘那里的点心都是从府里的点心房出来的，放在平常也算是难得的美味佳肴，可和清漳院里的比起来就不值一提了，清漳院里的吃食都是由畹城郡主陪嫁的御厨做的，外观精美不说，味道也是与众不同，既然是天家的手艺，哪里有差的道理，她一个月也就能在清漳院里待两个晚上，自然是要趁机多吃一点了。
“我并没有取笑王爷的意思，只是王爷方才的言语让我情不自禁想到起了一句话来。”
“什么话？”看着面前的小女孩一本正经的模样，穆泽越发多了几分好奇。
“ 《新唐书·陆象先传》里所记载的‘天下本无事，庸人扰之而烦耳。’”姜韫顿了顿，觉得有些口渴，起身向拿起石桌上的茶水解渴，可悲剧却出现了，由于年龄太小，个头太矮，竟够不到桌子，却不想穆泽却贴心的斟了一盏茶送到她面前。
姜韫接过茶，贪婪饮了几口，这才继续方才的话：“王爷您年少峥嵘，风华正茂，竟口口声声说自己上了年纪，如此不是无事自扰还是什么呢？”
穆泽显然没想到小小年纪的姜韫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先是一愣，许久，合上手中梅鹿竹洒金折扇爽朗的笑了起来：“我倒是成杞国之人里，不过你这番话说的倒是很是和我心意，罢了，今日也没带什么见面礼，这般折扇就送你了，权当是作为小友你的开教之恩。”
说完，不由分说将折扇塞到姜韫手里，飘飘然拂袖而去，姜韫并不知道自己的话究竟触动了穆泽哪里，竟然他如此开怀，拿着手中的折扇一时间愣在原地。
小孩子的记忆往往来的快去的也快，谁也没有把穆泽送给姜韫折扇这件事放在心上，在龙凤胎兄妹看来，送折扇和送傀儡知了之类的小玩意并没有什么分别，因此也就将抛掷脑后，事后也并没有对畹城郡主等人提起，而在姜韫看来则纯粹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三人追逐着傀儡知了玩了一个下午，直到筋疲力尽，回到清漳院后洗完澡就匆匆睡去，直到次日，姜韫将折扇带回梧桐院，被翠姨娘看见之后，才明白了这把折扇非比寻常的意义，翠姨娘不可思议的神情，之后的多年，姜韫都依然记忆犹新。
作者有话说第13章 传闻果然害人不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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