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姐姐的靠山以后》萧萧雨落

11、斩草要除根

　　“周弘家的送出去了吗？”世子夫人洪氏捧着青玉琉璃盏，云淡风轻的品着新贡的西域雪茶，这西域雪茶本是西域的小国作为贡品进献到帝都来的，数量少之又少，非权贵人家不可得。

　　世子夫人洪氏手里所有的也不过是几两，还是宫里作为年礼赏下来的，要不是今日碰上高兴的事，她也不会找出来泡上一杯香茗。

　　“夫人神机妙算，运筹帷幄，奴婢不过是替夫人办事而已，按照夫人的安排，一切都已经处理好了，南疆山高水远，多的是歹人强盗，那周弘一家老小自然是活不到那里去了。”伺候世子夫人洪氏多年的丫鬟琼玉善解人意的回答道。

　　二人口中的周弘一家，正是二房七小姐姜珍的乳母一家人，话说旧年姜珍的乳母璎珞作为陪嫁丫鬟，随二夫人周氏一起嫁入了长宁伯府。

　　可周氏却是个言而无信的，在璎珞为她明里暗里立下汗马功劳之后，不仅没有信守诺言，把她扶做通房，而是将她许配给了马夫周弘，自此璎珞就对曾经的主子，如今的二夫人周氏各种怀恨在心。

　　世子夫人洪氏也敏感的察觉到了这点，于是暗暗差人从中各种挑拨离间，蛊惑诱导，暗示璎珞可以借着教坏九小姐姜珍来作为对二夫人周氏的报复，要说二房无子，又只有姜珍一个病秧子女儿，对于子嗣双全的长房是完全没有威胁性的。

　　洪氏之前也完全没有想过要对二房动手，只把周氏当作跳梁小丑，可她却万万没想到周氏竟然敢对自己的孩子动手。

　　她虽然生于寒门，可自小却是聪慧异常，要不然也不能以一介寒门官员女儿的身份嫁入百年世家长宁伯府，要知道，往上数个三十年，她的父亲不过是一个豆腐摊主的儿子，她们家还在穷山僻壤土里刨食呢。

　　这样的家庭，那里有什么底蕴，就算是出了他父亲这个进士，可扔在权贵多如狗的帝京，也算不上什么，那些眼高于顶，高高在上的权贵那里会轻易为自己嫡子，还是长子，娶这样家庭出身的女儿呢？

　　可她洪氏做到了，不仅成功嫁入了王公贵族之家，还十数年如一日的将世子夫人的位置坐的牢牢的，满帝京提到她长宁伯府世子夫人洪氏，谁不到一句贤良淑德，谁不说一句八面玲珑。

　　可枉她一向自恃甚高，自诩算无遗漏，可是她的孩子，她千辛万苦才盼来的儿子还是死在了周氏那个毒妇的手里。

　　她的儿子，长宁伯府的长孙姜璧，自小就是个聪明伶俐的，她不愿儿子被府里的是是非非污染了耳朵，所以自小就将他往谦谦君子方面教导，最终姜璧却没有半点防人之心，在姜珍哀求下，去莲花池畔帮她取落水的风筝，然后被身后的人猝不及防的推入池塘，落水而死。

　　洪氏原也以为孩子是真的无意落水了，可是经过后来的几番调查，才发现是二夫人周氏所为，周氏生不出儿子来，就要毁了她的儿子，这样的杀子之仇，她如何能忍，既然周氏将姜珍这个女儿看成掌中宝，那么她就彻底毁了姜珍。

　　死算什么，生不如死才是真正折磨人的，从名正言顺的嫡女沦落成一个无名无份的外室女，这样的落差年幼的姜珍或许现在还不能体会。

　　可是作为生母的周氏一定会心如刀割，可这样还远远不够，日后的成长，及笄，谈婚论嫁，她还有的是计划等着姜珍，等着周氏。

　　老太太韩氏看似不偏不倚，可内心却最是偏向于二房，总觉得长房占了爵位，三房娶了郡主，只有二房什么也没有，于是各种明里暗里的补贴。

　　当她真的不知道吗，又觉得自己的次子娶了周氏那样一个河东狮，日后或许会绝嗣，于是对二房的荒谬行径更是视而不见。

　　姜璧的枉死，府里的人真的没有怀疑吗，可是大家都觉得斯人已逝，选择了不计较，老太太韩氏更是曾明里暗里的示意她就此放下，那是她的儿子，是她怀胎十月落下的骨肉，她怎么能装作死人，装作一无所知？

　　想到此处，洪氏不知不觉又是泪流满面，年仅十三岁的五小姐姜瑜和六小姐姜珂刚刚步入屋子，看到的就是生母洪氏这副黯然神伤的模样。

　　五小姐姜瑜看似天真无邪，可最是会察言观色，一颗七窍玲珑心比自己生母洪氏还要聪明，须臾之间，就知道母亲只怕是又想到了死去的弟弟。

　　“阿娘，节哀顺变，弟弟自小就孝顺，如今就是在天上也，定然不忍见阿娘这般伤心的。”姜瑜上前，掏出随身携带的丝帕轻轻的替洪氏拭泪，柔声细语的安慰到。

　　“是阿娘没有尽到为人母的责任，才让你弟弟死在了那毒妇的手里，如今每每午夜梦回，想到你弟弟那年幼的脸庞，阿娘就觉得心如刀绞，府里的人都说你三叔自小聪明伶俐。”

　　”三岁能诗，五岁能文，却不知道你弟弟也是冰雪聪明的，他五岁的时候，就已经能将四书五经读的滚瓜烂熟，教书的夫子都说，等他长大后定会比你三叔更加出色，可就是这样机灵的孩子，却死了你二婶那个毒妇的手里……”

　　一旁的姜珂听着母亲的哭诉，也不由泪如雨下，须臾之间，母女三人就抱在一起痛哭起来，伺候在一旁的丫鬟琼玉察言观色同姐妹瑶玉使了一个颜色，行了礼后双双退了出去。

　　“阿娘，你还有我和姐姐呢，我们都会陪着你的。”姜珂出言安慰，不同于孪生姐姐的天真无邪，她身上更多的一种文静温婉的气质。

　　“为娘自然知道你们是孝顺的，可是你们又能陪我多久呢，老伯爷和老太太打得主意，府里又有几个人不知道呢，她们都等着三年后的选秀，想把你们姐俩都送到那宫里去，为姜家谋富贵呢，只可怜我的一双姐儿，如花似玉的年纪就要困在那绿瓦红墙之内。”

　　姜瑜和姜珂的命运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自出生开始就已经冥冥注定，虽然律法里并没有明文规定，官员之女必须参加三年一度的选秀，可是有谁不眷恋荣华富贵呢？

　　洪氏的父亲，从一个豆腐摊主的儿子摇身一变成了进士后，也知道日日督促兄长和孙子读书，希望能改换门庭，荣华富贵，代代相传。

　　更别说长宁伯府这样的百年世家了，前朝后宫从来都是息息相关，儿郎们在前朝表现的在如何出色，后宫里没有人说话，也是无根的浮萍，反之亦然。

　　就算不一定要把家族的女子送到宫里去，可王府，宗室也必然是有的，从某种程度来说，这代表的皇家与世家之间的一种约定，那些女子就是维系约定的纽带。

　　“这是我和姐姐的命，我和姐姐享了姜家这么多年的荣华富贵，自然是要为家族贡献绵薄之力的，再说，就算是不入宫，日后谈婚论嫁也是需要考虑家族利益的，嫁谁不是嫁呢。

　　既然如此，为何不嫁给者天下最尊贵的人，若是有朝一日我和姐姐能身居高位了，也可以早逝的弟弟求得一份哀荣。”姜珂冷静说到，她们姐妹学了那么多东西，为的不就是三年后的选秀吗？

　　弟弟已经早逝，她们身为姐姐，除了应该替他报仇之外，更应该为她争上一份荣耀来，顺昌侯府的淑妃和贤妃，不就为她们早逝的弟弟讨了一个鹿邑县男的爵位吗？

　　姜珂自觉的她们姐妹并不逊色于顺昌侯府的姐妹花，如此对方可以做的，她们也可以做到，不，她们还能做得更好。

　　淑妃和贤妃已经老了，人老珠黄，韶华不在，而她们正是绮年玉貌，定然会比淑妃和贤妃更能得到帝王的欢心，也更然能让弟弟得到更高的荣耀。

　　一个县男的爵位什么，县公，县候等还在呢，若是有朝一日她们能如飞燕合德姐妹一样称霸后宫，母仪天下，到时候必定给弟弟封上一个国公的爵位。

　　此时姜瑜和姜珂姐妹虽然意气风发，却并没有想到自己日后真的能如飞燕合德姐妹一般风风光光，只是那样的风光的日子却并没有如她们想像的美好，她们以为自己的敌人是后宫的如花美眷，却没想到最后的赢家却是她们从没注意的存在。

　　母女三人一阵抱头痛哭，相互安慰之后，又各自整理了仪容，用过了下午饭方才作罢，而在三房，昏迷了一天一夜的姜韫也终于苏醒了过来。

　　一睁眼，就看到了翠姨娘熬红的双眼，还有附近各式各样的药膏和补品，这些东西自然都是畹城郡主打发人送过来的。

　　那一日姜珊虽然没有受伤，却也受了不小的惊吓，同为人母，畹城郡主和翠姨娘一样，依然不眠不休的守着女儿。

　　“我的乖女儿啊，谁能想到二房那小丫头竟然有这样的蛇蝎心肠，真真是毒到骨子里了。”

　　翠姨娘看到姜韫醒来，不由喜极而泣，一边感激着菩萨保佑，一边咒骂着罪魁祸首的姜珍。

　　姜韫虽然被热汤烫伤了肌肤，可畹城郡主念在她是带女儿受过，所以直接就把宫里赐下的雪颜膏送了过来。

　　雪颜膏作为伤好的疗伤祛疤圣药，自然是效果显著，所以如今姜韫的脸上除了少量的红肿之外，已经看不出什么受伤的痕迹了。

　　“姨娘，我想喝粥，瘦肉的，还要加点木耳。”饥肠辘辘的姜韫有气无力的说道，想到好端端的周岁晏都被姜珍搅坏了，她就恨不得给她几下。

　　问一句，姑娘，我们什么仇，什么怨，你要对我下这样惨绝人寰的毒手。

　　姜韫的内心戏翠姨娘无法得知，不过听到女儿的要求，崔娘娘当即就吩咐了金花到三房的小厨房去煮粥。

　　三房的厨子可不是寻常的厨师可以比的，而是宫里出来的御厨，是随着畹城郡主一起嫁入长宁伯府的。

　　说到此处，不免要说到郡主府和长宁伯府的关系，畹城郡主嫁给姜盛淮之后，并不愿意搞君君臣臣的一套，可是三房的地方对于畹城郡主来说，也是颇为狭隘的。

　　于是畹城郡主就求了皇帝，将长宁伯府隔壁的一座废弃的侯府推到，重新建造了郡主府，然后将三房的院子和郡主府直接打通，围了起来。

　　姜韫受伤后，畹城郡主早就吩咐了厨房，必须竭尽全力满足翠姨娘的需求，而翠姨娘想到畹城郡主昨夜的话，不由露出了一丝笑容。

　　很快，她的女儿也能名正言顺的唤她一句阿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