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恶男》多滋鱼

16、星空下的夜晚（一）

　　夜里，星光点点。
　　很久没见到过这样美的星空了。
　　在H市还能看到星星是近年来少见的事情，但因为这里接近海边，附近一带不是什么高楼大厦而是一些别墅住宅区。所以在沈家院子的上空，还能看到满天的星星很清晰而很明亮。
　　二楼的露台，灯光微微地亮着，有人影闪动。
　　某人看似很颓废地坐在地上，旁边放着的都是啤酒罐。有些的已经喝完了，横七竖八地躺着，看上去很凌乱。
　　黑暗中，他的一双眼睛尤其明亮。
　　啤酒一口一口地接着喝下去。
　　他的脑海不断地重复着这句话：“曾经说过会远离我女儿的人，我不想再看到他。”
　　他忽然把空罐子捏紧了。
　　有时候，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烦，为什么要为这种破事而紧锁眉头，他不是最洒脱的崔元圣吗？
　　他扯出一丝笑，像是笑自己的多余。
　　夜里，星星很美丽。
　　瑞雪坐在窗前，早就把她的功课忘得干干净净，她痴痴地看着这一片星空，试图想找出曾经让她很熟悉的那一颗星。
　　星星，就像一双双明亮的眼睛，正和她对望着。
　　晚风徐徐吹来，带有丝丝凉意，吹起了她的发。
　　心里有一种平静的感觉，她微笑了。
　　她忽然想起了要到外面去走走。
　　走出了房间，走过了偏厅，正要下楼去。
　　她忽然看到了二楼的露台亮着灯。那微弱的光下，人影在晃动，一张若隐若现的侧脸出现在她的视线中。
　　她好奇地走上前，动作很轻。
　　元圣正百般无聊地坐在地上，闷闷地喝着啤酒。
　　瑞雪静静地站在他身后，她看着灯下那张忧郁的俊脸，也很清楚地看到了他紧锁的眉头。
　　他还在烦恼吗？是因为多大的烦恼才会让他一次又一次的借酒消愁？还是他本身就是个不良少年，以嗜酒为癖？
　　瑞雪不得而知，她只知道此刻要离开，不想再这样看他深沉下去，不想打扰他要一个人独处的心情。
　　她转身，刚迈出第一步……
　　“林瑞雪，可以陪我聊聊吗？”他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似有些落寞又有些无奈。
　　原来早就知道她在这里了，亏她还逼自己屏气潜息。
　　“聊……聊什么？”
　　“可以吗？”他又问了一遍。
　　“好……吧。”
　　她走上前，在旁边离他较远的地方坐下。
　　他一口一口地喝着啤酒。
　　瑞雪仔细地看他，留意他脸上一丝一毫的变化。她看到了他紧皱的眉头下，那双忧郁的眼睛仍然闪着星星般明亮的光芒。
　　他的脸同样被照得很亮。有一瞬间，她以为他头上挂着天使给的光环。
　　她有些痴痴地看着他，失了神。
　　“看够了没？”
　　突如其来的声音终于把她拉回了神，她才发觉自己很失态。
　　不知是被逮到了还是怎样，她的心莫名地狂跳起来。里面像是藏有什么东西，此时它正一声一声地，一下一下地撞击着她的心坎。
　　她的脸瞬间就红了。
　　“你，你不是有话要说吗？如……如果你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那我回房间了！！”她有些慌乱地想要爬起来，不想让他看到自己尴尬脸红的样子。
　　她正要起身，一只手横了过来拦住了她。同时，还有一罐啤酒放在她面前。
　　“喝吧。”
　　“嗯？！！”她惊讶地看着他。
　　他无视她那样呆呆的眼神，抬头望向天空：“林瑞雪，你有没有发觉？今天晚上的星星真的很好看。”
　　她也把头抬起，和他一样仰望着美丽的星空。
　　星星像是很调皮地对他们眨眼睛。
　　“你知道吗？每颗星星上面都住着一个天使。”她仰着头，就那样轻轻地笑了。
　　“每当夜幕降临的时候，人们开始看不清四周的路，它们就会出来把那盏灯点亮，尽管那只是很微弱很微弱的光。”她轻轻地笑着，拨开了风缠绕在她唇边的那几根细发，转过头来看他：“因为它们深信，只要点亮这盏灯，就能照亮它们深爱的人所走的路。告诉深爱的人们，我一直都在这里，一直都在看着你。”
　　说完，她又问他： “很幼稚的说法是不是？”
　　他迎上她的眼睛，却没有说话。
　　她的眼里不知何时开始凝聚起水雾。她轻咬了唇，然后对他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他仍是没有说话，只是用一种她不懂的眼神去看她。
　　水雾越来越重，让她看不清他的脸，看不清眼前所有的景物。她害怕，害怕自己会失控，连忙转过头。
　　“这个故事听起来很美。”他说。
　　瑞雪像是触电般僵了一下，惊讶地回过头看他。她眼睛睁得大大的，泪水还在眼眶里打转。
　　“这是我听过的有关于星星的最美的传说。”元圣看着她，眼睛也和她的一样明亮动人。他轻叹了口气：“你说，如果星星也会说话那该多好。起码你还能知道它究竟过得好不好，它是不是像你想念它那样也在想念你。”
　　嗒。一滴眼泪终于从她眼底滑落，掉在她的手心。
　　那颗泪看上去就如水晶般晶莹剔透。
　　旁边的他发出一声低低的自嘲，像在自言自语：“切！我一定是喝多了……一定是……”
　　瑞雪仰起头，很想让泪水往里流，可是当她一看到满天繁星，每一颗都很耀眼，每一颗都很可爱地对她眨眼情。她像看到了天使，看到了她的天使正对着她微笑……
　　泪水像止不住似的在她的脸上缓缓流淌。
　　她掩着脸，用力地哭出声音。
　　那泪水，那哭声，快要抽干她全身的力量。
　　旁边的元圣看到她哭得虚软下来，不知为什么，他的视线变得有些模糊。然后，他也发现自己脸上不知什么时候已挂着一滴小小的水珠。
　　下雨了吗？不会是他在哭吧……绝对不会……
　　笑话，他崔元圣会哭？除非他死了……
　　远处的天空上，星星依然明亮。一闪一闪的，真的像是有无数对眼睛在看着他们。
　　星空下的两人距离有些远。
　　但第一次，他们的心走得如此相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