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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第18章 情为何物 ...

  •   陈九阴心中一跳,却见他直起身时已神色如常,一脸的正经,好似方才根本什么也不曾说过。丁斩修目光一转,望见丁通宝,见通宝目光一直系在完颜萍身上,心中一笑,道:“走了走了。”
      丁通宝一笑,对陈九阴告个别,又对完颜萍道:“再见了完颜姑娘,我也在湘西等你,你得闲来湘西玩啊。”笑得目光闪闪,双颊深深两个酒窝。完颜萍低垂着头,含羞不语。
      丁斩修拎着通宝衣领,边走边道:“你小子学谁呢?”
      丁通宝哈哈笑道:“大哥饶命,饶命。”行路说话,偶尔回顾挥手,向完颜萍做个鬼脸。丁斩修步步坚稳,却始终不曾回首,二人渐渐走远。

      陈九阴与完颜萍奔到昨日小龙女与公孙止相斗的断肠崖边,晨雾之中,只见众人立在崖边不敢上前,杨过身在对岸崖上,眼中射出凶光,程英似乎正缓缓接近相劝。杨过凝视程英,眼色渐渐柔和。两人望着石壁,终于起身,从石梁上回来。
      陈九阴忙迎上道:“过儿,对岸有什么,龙儿来过此处么?”
      杨过手中握着一朵红色小花,点头道:“这花是她留下的,她在崖壁上留了话给我……”语声微咽,有些说不下去。程英轻声接道:“杨大嫂说十六年后,在此重会。”
      陈九阴倒吸一口冷气,不待她说完已飞身上了石梁,晨雾中只见崖壁上的确用剑尖刻着一行字:“十六年后,在此重会。夫妻情深,勿失信约。”另有一行较小的字写道:“小龙女嘱夫君杨郎,珍重万千,务求相聚。”一时又是疑惑又是心痛,不禁向下方深谷望了一眼,山间却只白雾漫漫,瞧不见底,心中发冷:“龙儿龙儿,你这手笔当真非同小可,你写了十六个字,便要我们等你十六年么?”
      陈九阴呆立原地,忽闻对岸有人双掌一拍,黄蓉喜声笑道:“过儿,大喜,大喜!”一震精神,不由飞身奔回对岸,只见众人皆惊喜交集地望着黄蓉,听她说道:“龙家妹子遇到了南海神尼,当真旷世奇缘。”
      杨过脸色迷惘,问道:“南海神尼?那是谁?”陈九阴亦面露怀疑,思来想去,从没听过南海神尼这个名字。
      “南海神尼是佛门中的大圣,只因她足迹罕履中土,是以中原武林人士极少有人知道她老人家的大名。我爹爹当年曾见过她一面,承蒙授以一路拳法,一生受用无穷。嗯,那是十六、三十二,不错,是三十二年之前的事了。”
      杨过将信将疑,喃喃地道:“三十二年?”
      黄蓉道:“是啊,这位神尼只怕已近百岁高龄。我爹爹说每隔十六年,她老人家便来中土一次,恶人撞到了她那是前世不修。好人遇到了,她老人家必有慈悲。龙家妹子这等美艳如仙的人物,她老人家一定十分喜欢,将她收做徒儿,带到南海去了。”
      杨过喃喃道:“一灯大师,此事当真么?”一灯“嗯”了一声。
      陈九阴虽也盼望黄蓉所说乃是真的,但听到此处已然觉得事情有疑,沉吟不语。杨过道:“郭伯母,你怎知是南海神尼收了她去?她又怎地不在壁上书下真情,也好免我牵挂?”
      黄蓉道:“我只知南海神尼每隔十六年一履中土,除她之外,并无别人有此等奇习。这位神尼连她名字也不准旁人提起,怎许龙妹妹在石上书她名号?”
      杨过毅然道:“郭伯母,那我便到南海去找她,但不知神尼她老人家驻锡何处?”
      黄蓉道:“你千万莫作此想,南海神尼所住的大智岛岂容外人涉足?男子一登此岛,更立召杀身之祸。我爹爹蒙神尼青目,也从未敢赴大智岛拜谒。龙妹妹既蒙神尼她老人家收留,相见有日,十六年弹指即过,又何必急在一时?”
      陈九阴顿觉怒从心起,道:“你说得轻巧,若让你夫妻分隔十六年,也是弹指一挥间么?”望向杨过,道:“过儿,此事容易,我们找上几个女子,一同前往南海一趟,便知真假。我相信陆姑娘、程姑娘,一定都很愿意帮这个忙,二位说是么?”
      程英目有犹豫,陆无双已点头道:“不错,我愿意帮杨大哥去寻杨大嫂。”
      杨过本有疑心,瞪着黄蓉,厉声道:“郭伯母,你这番话到底是真是假?”
      黄蓉道:“你再去瞧瞧石壁上的字迹,若非龙家妹子所书,我所说的自然也未必是真。”
      陈九阴在旁瞧着黄蓉,见她虽神色镇定,却顾左右而言他,并未真正回答杨过,直到此刻终于确信根本没有什么南海神尼这回事,厉声道:“别骗人了,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南海神尼。”
      众人原本深信不疑,此时不由都吸了口冷气。陈九阴走到黄蓉身边,道:“你以为你编个好听的故事哄得他眼下求生就行了么?纵然他当局者迷受你欺骗,若他苦等一十六年之后发现世上根本就无什么南海神尼,龙儿亦没回来,到时候你以为他会活着么?你这么爱骗人,不知道受人欺骗的滋味吧?”又望向一灯,怨声道:“大师,出家人不打诳语,您怎么也帮着她一起骗人?你们以为你们这样做就是善心么,就是对过儿好么!”
      一灯口念佛号,合十不语。陈九阴句句直指人心,黄蓉面上变色,一时竟也无言以对。杨过面容苍白,一言不发,拿着小龙女留下的红花默默走开。程英等人急忙跟去,以防他轻生。
      陈九阴冷眼瞧着黄蓉,接着道:“此事说到底皆因你女儿鲁莽伤人引起,你女郭芙断人手臂伤人性命,以郭靖的为人,必不会私心护她,定是你从中袒护。你非但不加弥补,反而千方百计为她开脱,你不觉得羞愧么?”
      黄蓉道:“我与大师皆是出于善意,并非如陈姐姐你所说那般。你又为何定要说破?如今杨过势必不肯独活,不去服那断肠草。他若自寻短见,便是你希望看见的么?”
      陈九阴一顿,道:“我生来便看不惯你们这些自认善心的人,不论到了什么时候我都是要说的……你们说那断肠草,便能使他活命么?”
      黄蓉略将天竺僧被李莫愁杀害,以及他临死前手执断肠草的事情说了。陈九阴陷入回忆,恨声道:“那晚我还撞见李莫愁追杀通宝,将她赶走便算了。我就该杀了她!否则天竺神僧也不会被她害死。”然而事已至此,再说无用。如今她揭破黄蓉谎言,杨过不肯吃药……一念至此,昂首傲然道:“你放心,事情既是我揽的,我想办法让他吃药就是。”头也不回地走下山崖。
      黄蓉喃喃叹道:“大师,侄女是不是真的错了?”
      一灯道:“善哉,善哉。你二人都没有错,慈恩这义女虽性烈如火,终也是性情中人,难以善恶断。今日她一番话,倒教贫僧也颇为羞愧。”
      黄蓉道:“走吧大师,我们去瞧瞧过儿。”一灯点点头,二人下山。

      陈九阴走下山崖,缓步入谷,远远望见杨过坐在山腰幽径,手中犹自握着小龙女留下的红花呆呆出神。众人不敢靠前,又不敢离他太远,均站在不远处。
      陈九阴缓缓走去——她走的是直线,所到之处,众人不由纷纷让开道路。
      陈九阴走到杨过身边,道:“过儿。”
      杨过抬起头,凄然微笑了笑:“姑姑,你来了。”又抬起手中的红花,道:“这叫龙女花,昨日我就是在此给龙儿插在头发上的,姑姑你瞧这花好看么?”
      陈九阴想起小龙女,心中一酸,继而生怒,拼命忍下没有发作,还没说话,杨过道:“我知道姑姑你想来劝我什么,我不会寻死。”
      陈九阴望了一眼他身后众人,恨声道:“对,你此时是不会寻死。便是要寻死,也自会悄悄自求了断,才不会在这与我们拉拉扯扯,效那愚夫愚妇所为。”
      杨过黯然道:“姑姑,其实你也知道龙儿多半是为让我宽心是么?世上根本没有南海神尼,她自知时日无多,定是不忍见我难过……”
      陈九阴打断他道:“龙儿是我看着长大的,如今我心里不会比你好过。但这都不是你舍生自弃的理由,即便她……她真的不在了,她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让你好好活着。”
      杨过道:“龙儿不在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陈九阴半晌没有说出话来,良久,竟微笑道:“好,好。”知道杨过今日无论如何不肯吃药,也不再多言,忽然道:“萍儿,去给我采些情花来。”

      完颜萍急忙上前,讶道:“师父?”
      陈九阴淡淡道:“多采一些,割的时候千万小心,莫给那情花刺伤了。”她生性便是如此,既知无用,也不再多费一句口舌,只吩咐完颜萍去割情花。完颜萍心中惴惴,不敢多问,依言照做。众人均心下诧异,不知陈九阴要那晦气的情花做什么。
      武修文道:“完颜姑娘,我帮你。”二人一起走远,不多时,完颜萍果真小心翼翼用外衣包了一大束情花回来,走到陈九阴身边,轻声道:“师父,情花。”
      陈九阴轻轻“嗯”了一声,缓缓抬手,握起一支情花。
      完颜萍见她如此空手来拿情花,立时花容变色,急忙松手去看陈九阴手心。情花落地,陈九阴拂开完颜萍,云淡风轻地一支支将花拾起,掌心中已见不少鲜血。黄蓉此时也已到来,瞧见陈九阴此举,不由失色。
      完颜萍叫道:“师父!”杨过不由回头,见状亦大吃一惊,奔过来道:“姑姑你干什么。”
      陈九阴嘴角含笑,目中却无半分笑意,只望着手中情花,幽幽道:“情花,情花,从前从没注意,这绝情谷的情花,果真是种美极了的花。此番我们这么多人巴巴地赶来只为了给你杨过解这情花毒,如今你既然如此,不如大家一起死了罢。”
      杨过捧起陈九阴的手,心痛道:“姑姑,你何必如此伤害自己?”
      “我高兴自己作践自己,与旁人有何干系?那你又何必如此作践自己?”
      杨过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心中顿生悔意,万不敢再轻贱性命,目中落下泪来。陈九阴接着道:“龙儿对你说了什么?”
      “她说让我听她的话……”
      “夫妻情深,勿失信约。珍重万千,务求相聚。龙儿她用心良苦,她的话你为何不听?”陈九阴一字字地说着,每一句仿佛都如同重锤,敲进杨过心中。杨过呆呆地,想到小龙女昨晚对他说的话,想到石壁上的字字句句,又是心酸又是后悔。陈九阴叹了一声,一只手搭在杨过肩膀,声音放柔了些道:“我也不知龙儿现在究竟如何,但是一天既未看见她的尸首,便不能说她就是真的死了。世上虽无南海神尼,但那些字总是龙儿亲手给你写的,你只有好好地活着,或许才有和她再见的一日。若你死了,十六年后她真的回来,那时你又让她怎么活下去?”
      杨过面露痛苦神色,想起小龙女,似乎触动心事,情花毒又要发作。陈九阴顿了顿,轻声道:“二十年前,我亲眼看着你爹死在我面前……”声音极低,若不是此情此景,她一生都不愿再次提起这段心中最痛的爱恋。谁知刚说到此处,忽然仿佛给人用大锤当胸击来,一时竟痛得话也说不出来。不想给旁人瞧出,不知用了多少力气才没露出痛苦的神色,稍缓了口气,继续道:“死还不容易么?活着才难。那时我亦是悲痛欲绝,可最终我知道我要好好活着。杨康……他临终前也是这样对我说的。他们都只盼着我们能好好活在世上,我尚且可以如此,莫说你今日还未确信龙儿死了,就算她真的死了,她唯一的心愿你都不肯满足她么?命是你自己的,生死你说了算,可你若是还一心求死,只当我们这些人都瞎了眼睛,此番白白辛苦,皆花在一个不值得的人身上罢了。”
      杨过双膝跪地,颤声道:“杨过糊涂,多谢姑姑教诲,从今往后必不轻言生死。我……我这就服药,可是姑姑你……”
      一灯缓步上前,道:“善哉,善哉。”陈九阴望了杨过一眼,心中大石终于落地,向一灯道:“大师,敢问这断肠草如何用法?”
      一灯道:“情花之毒既与心意相通,料想断肠草解毒之时也必攻心。”伸出右手食指,点了杨过四处穴道:“我先点你四穴,护住心脉,你先服一棵试试。”
      杨过谢过,将那小草放入口中咀嚼,过不多时,腹中大痛,滋味真如断肠一般。盘膝坐下,一声不哼,出力强忍,足持续了小半个时辰,痛苦才慢慢减退,吐出一口血来。
      陈九阴坐在远处,完颜萍小心将她手心情花花刺尽数挑出,眼眶微红。陈九阴面色亦有些苍白,运真气护住心脉,勉强将痛苦压下。今日小龙女生死不明,她本已痛心万分,无论如何不能让杨过有事。她脾气也一向执拗,杨过越不肯服药,她越非要让他服药不可。以身试毒,一来一时义愤,二来也不信邪,真没想到这情花毒果真厉害。可直到此刻,仍不后悔在黄蓉面前说出那番话来,亦无力去想将来,只专心运功抗毒。
      陈九阴闭目端坐,忽闻那边传来欢喜的声音,想必杨过无碍。杨过站起身来,向一灯等人道了个谢,急忙奔到陈九阴与完颜萍处来。
      陈九阴微一皱眉,缓慢收势,睁眼起身。所幸此时总算暂时将情花毒压下,脸色已经好得多了。杨过奔到近前,一见陈九阴已站了起来,面色如常,气息平顺,不由一怔,随即回神,举起断肠草道:“姑姑,你也服一棵断肠草吧。”
      陈九阴想到杨过方才的模样,不由一阵皱眉道:“怎么服法?”
      “先护住心脉,然后服下,每七日服用一棵。这草吃起来十分苦臭,吃下后腹中疼痛……”
      陈九阴听得好大不烦,只觉情花毒固然痛苦,可这断肠草的滋味,比情花也有过之而无不及。她不愿受一灯相助,更不能在此处丢人,忽笑了笑道:“想不到一谷之中,竟能生出两种天下奇毒。”
      杨过怔道:“姑姑,你……”
      陈九阴皱眉道:“行了,这草臭死了,你快拿得离我远些。”
      完颜萍面露担忧之色道:“师父,你还是服一棵吧。”
      陈九阴摇摇头道:“什么情花情草啊,也就是你们这些孩子会被它弄得死去活来。我没你和龙儿那般情情爱爱,我还偏不信这情花毒能要了我的命。而且我中毒不深,不过就是被扎了几下。这断肠草解毒本就是冒险,万一情花毒没毒死我,我倒教这断肠草毒死了,岂不是大大的冤枉。”
      她口中虽说自己中毒不深,只有完颜萍知道她掌心之中到底扎了多少情花花刺。听到此处,却又不敢言语,心疼地垂下头去,怕让杨过瞧出。杨过觉陈九阴所说也有道理,一时不知说什么好,瞧她此时神色如常,说话亦不像底气不足的样子,或许真的没什么事。但想到李莫愁,总觉不放心:“姑姑你别小看这情花毒,那李莫愁昨日……”
      陈九阴心中一寒,不想再说下去,道:“你拿李莫愁跟你姑姑比么?”
      杨过还欲说话,陈九阴严肃起来,道:“行了,我早不想在这个晦气地方多呆一刻了。你既然无事,咱们大家也该散了。你给我好好活着,十六年后见不到龙儿再死,那时我也没力气管你。”唤了完颜萍,缓步下山。

      刚走出不远,忽闻一人唤道:“陈姐姐留步。”
      陈九阴回头,见是黄蓉,皱眉道:“何事?”
      黄蓉走上前来,拱手道:“姐姐今日以性命唤起杨过求生之念,小妹自愧不如。”
      陈九阴望着黄蓉,一时想不明她来意,道:“你想说什么?”
      黄蓉道:“我是关心你身上花毒。为防万一,你还是拿些断肠草去吧。”说着递上几株紫色小草。
      陈九阴微微皱眉,并不伸手相接,忽冷笑道:“我用不着这断肠草,你想毒死我,免得我去杀你女儿偿命是么?”
      黄蓉一窒,道:“你为何总是对人这般充满敌意?今日我是骗了杨过,可你若不揭穿我,说不定他已经服药,你也不必如此这般,你这又值得么?”
      陈九阴冷笑道:“我不像你,可直到此时我亦不悔今日所为。”说着转身走去。
      黄蓉提声道:“你说你心中无情无爱,可你能用命去护杨康的儿子,你又何尝不是痴情之人?”
      陈九阴听她提到杨康,又是一阵痛心,胸中痛楚,咬牙道:“这是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黄蓉走上前,望着她身上的墨黑狐裘,柔声道:“情花毒与心结,害与心通。纵然杨康已经死了,可这世上还有人在真心爱你,你宁愿孤独终老,也不想与他在一起么?”
      陈九阴浑身发抖,痛到极处,反而笑起来道:“这药若是旁人来送,这些话若是旁人来说,兴许我还真就信了。可惜这是你黄蓉说的……你以为我会像龙儿一样听你的鬼话么?今日我就将话放在这,我陈九阴纵然毒发死了,也不会服断肠草解毒。倒是你,”
      黄蓉气结道:“你……”
      陈九阴深吸了口气,冷笑道:“你最好管好你的女儿,你也最好祈求龙儿太平无事,否则只要我活着,追到天边这个公道我也一定会替她讨回来。”傲然而去。
      陈九阴撑着下山,确信已经到了旁人看不见的地方,忽然吐出一口血来,软软向旁倒去。
      完颜萍惊道:“师父!”
      陈九阴扶着山石,喘息道:“别叫,萍儿……扶我回去。”
      完颜萍应了一声,扶着陈九阴回到谷外二人之前栖身的那个小屋。陈九阴勉强躺下来,额上已见冷汗,浑身打颤。
      完颜萍道:“师父,你冷么,我去生火。”
      陈九阴没力气答应,迷迷糊糊地听见完颜萍奔走忙碌,心中忽然想到许多年前林姑娘去世之前也是这么一副情境。那时林姑娘受了重伤,也是浑身冷得发抖,自己就和此时的完颜萍一样慌张无助,似乎非要做点什么就能留住她似的,可留不住的终究留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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