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局》薛楠

44、章四十

　　章四十　水木爵夜
　　源世三年十月百日
　　法塔·琉璃骑士塔

　　尽管水木爵夜仍对龙绮千幻所说的内容感到无比的震惊，但因为还有许多事情等着他处理，他也就只能勉强客套几句，有些不自然地离开，将这件事放在肚子里慢慢消化了。
　　相反，对于龙绮千击还活着的事情他却并不如何感到意外。当初龙绮千幻对传承过程的描述已经引起了他的怀疑——经历过上代骑士死亡的水木爵夜并没有体会到任何所谓的“式的灼痛感”。硬要描述那种奇妙的感觉的话，说成是一直以来压制着式的什么东西消失了一部分要更加恰当。他对神之泪的控制能力也因此有所增长，但他说不好这究竟是不是传承带给他的，因此也就将这件事埋在了心底，没有再对其他人说。
　　水木爵夜想着事情，不知不觉走回了琉璃骑士的房间。守卫的银羽卫向他通报，说绮尔赫拉境内的艾斯法森林某处忽然浓烟滚滚，捷陨和红日流云得知这一消息后便暂时离开法塔前去探查了。水木爵夜记起捷陨的身份，也是不由得叹了口气。捷家如果只是失火还罢了，若是为了处理尸体以防瘟疫……
　　他随手关上房间的门，继续研究起水木琉璃被关入囚塔前最后停留的这个房间来。水木爵夜没能从水木琉璃口中得知他被关的原因就只好自己调查，可查了这么久，他却依然一无所获。再加上那之后水木琉璃还被七海碧姬与卡尔塔救出了囚塔——明明只要在囚塔中老实呆上一段时间就不会有人再追究他的行为了——水木爵夜便更加困惑于水木琉璃即使背上背叛法塔的罪名都要达成的目的了。
　　与此相对，法塔的态度也十分奇怪。水木爵夜成为了上位骑士，但水木琉璃并没有被废除上位骑士的身份，甚至这座骑士塔也仍叫琉璃骑士塔。水木爵夜无论如何也想不通法塔的意思，但这种事情他也同样没有办法与其他人商量，最后就只好把这个疑惑也放在自己心底。
　　水木爵夜想不出所以然，便接着处理起原本由水木琉璃管控的、现部分已交由他负责的事务：前不久他在绮尔赫拉也见过的那种死后不会留下尸体的报告数持续增加，各方却都束手无策；法塔的骑士系统没什么变化，佣兵系统却暂时停止了新人注册，看样子法塔暂时不想继续扩大佣兵系统的编制。只是水木爵夜虽然负责管理却不知道这样做的理由；他本人更从未见过法塔塔主，即使有命令也都是由尼诺或西卡里代为传达……
　　“咚、咚。”
　　“请进。”
　　来的正是尼诺。她穿着远比银羽卫要华丽得多的银色长裙，踏着银色长靴，步伐沉稳地走了进来。水木爵夜放下手中的银木笔，看着她，礼貌地询问道：“是新命令吗？”
　　尼诺向身后随意地挥挥手，门外的银羽卫便将门关了起来。水木爵夜同时隐约察觉到有什么将这个房间彻底封锁起来，他虽有些意外却也没说什么，沉默地等待尼诺将一切做完。
　　“现在你也成为上位骑士了。虽然晚了一些，恭喜你。”尼诺习惯性地向耳后别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只是，你现在是‘水木爵夜’呢，还是‘伊斯利迦’呢？”
　　水木爵夜意识到尼诺并不是在为什么秘密任务掩人耳目：“我已经成为了水木爵夜，而伊斯利迦也理应在自由骑士死亡的那一日随之死亡了。”他忍不住多说了一句，“您很清楚当年的事情，那您也应该知道我与自由骑士的关系并不好，也从未做过有关骑士团的工作。”
　　“我是知道。”尼诺答。
　　水木爵夜被尼诺的回答弄得有些困惑：“我不太清楚你想说些什么，只是我很高兴你似乎不是来让我过得更加‘开心’的。以防万一我还是要说一句，理解不是用来搪塞的借口，为我好我也不会高兴。”
　　尼诺随意一笑：“我当然不是来说这件事的，只是难得的机会，又勾起了我的一些记忆罢了。我今天来的目的之一是水木琉璃。”
　　“琉璃骑士？”水木爵夜反应过来，“您知道琉璃骑士做了什么？”
　　“我是知道没错，只是你不该知道，琉璃骑士也本不该。”尼诺收起了笑容，“再查下去你的下场可能比琉璃骑士还要惨，不过我不会阻止你，毕竟人的好奇心是永无止境的。”
　　水木爵夜一愣：“您来就是为了说这个？”
　　“怎么可能。”尼诺把玩起肩上的发丝来，“你要去绮尔赫拉一次，不久之后。”
　　水木爵夜惊讶地反问：“绮尔赫拉怎么了？我几个月前已经去过一次了。”
　　“本该是格林涅尔的裂隙的。”尼诺走到房间内的地图前，“你看，格林涅尔的裂隙就位于格林涅尔的边境线上。今年的例会中讨论到了这个话题，以这特殊的地理位置，格林涅尔无法派遣帝国骑士团，否则会被绮尔赫拉当做宣战的借口。最后由格林涅尔的迅神首骑术义提议、其他七国附议后八国决定各自派人共同探查——表面上是这样的没错。”尼诺换了个位置，敲了敲绮尔赫拉的艾斯法森林，“可即使这次例会还没有开完，现在也基本可以确定这次‘探查’的实际目的地最终会变成绮尔赫拉了。”
　　“不会吧……”水木爵夜难以置信，“再怎样也不会所有人都……”
　　尼诺冷笑：“会的，所有人都。七海碧姬与龙绮千幻的行踪最后都断在了绮尔赫拉，虽然你利用你在银羽卫的权限消去了自己的存在，但你漏掉了龙绮千幻——尽管你是好心，想让她能够光明正大地在源世生活——实际上你也做不到完全消除她的行踪就是了。当年维埃科迪的逆神首骑坎斯坦·莉莲死亡一事差点挑起维埃科迪的内战，诺别哀林·丹妮斯顿更是恨法塔恨得牙痒。只是龙绮千击与龙绮千幻都死了，她又疲于应付坎斯坦家，各方互相制约之下她才没有真的做出什么。法塔曾经大张旗鼓地通缉的两个人，你觉得八王中会有谁不知道吗？结果龙绮千幻没死，还在几年后突兀地出现在了绮尔赫拉，你觉得又有谁会不好奇发生了些什么呢？更何况这次例会上的安切洛斯·荻实在是运气不好，几件事都与绮尔赫拉有关，吸引足了其他人的注意。”尼诺瞄了一眼绮尔赫拉的神都，“等例会开完后，所有人都会知道绮尔赫拉在灭掉捷家的同时还对维埃科迪进行了正式宣战。不仅是诺别哀林·丹妮斯顿，每个人都会好奇绮尔赫拉究竟有了什么新的倚仗吧。可他们又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不敢现在就对绮尔赫拉动手，你说，这么正大光明地研究绮尔赫拉的机会又有谁会放过呢？”
　　“绮尔赫拉的倚仗难道不是法塔吗？”水木爵夜忍不住问，“不是说法塔不仅将传送塔借给了绮尔赫拉，还出了一部分银羽卫吗？”
　　尼诺漫不经心地向上扯了一下嘴角：“现在法塔的这部分事务都是我在掌控，你觉得我会支持绮尔赫拉吗？”
　　水木爵夜看着地图上的绮尔赫拉忍不住背脊发凉：“那假如绮尔赫拉的实力不够强大的话——”
　　“那绮尔赫拉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尼诺盯着地图上的某一点，语气神秘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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