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弯初夏》轻睫

42、又是林睿

　　快下班时，EMS送来一封快件。

　　除了一张酒店的房卡，什么也没有。

　　快递员一问三不知，只知道一个劲地催着我签收。

　　黎舒畅挤兑我，一直问是哪位帅哥的约会。王飞一直起哄，叫王研陪我去。王研则一脸的黑线。
　　其实我也不知道是谁。潜意识里，我希望是波罗蜜多。即使要分开，也应该说清楚吧？好合好散，我本就不是纠缠的人。我不需要他给我任何理由，因为理由已经很明显地摆着了，但是既然决定要散，我希望散得明明确确清清楚楚，以后再无瓜葛。

　　下班铃一响，我提了包包就准备出门。

　　“喻想，你，去哪里？”王研欲语还休，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

　　“阿波罗酒店。”我也不想隐瞒他，亮了亮房卡，上面写着房号“1213”。

　　“你知道是谁么？”

　　“不知道才要去。”

　　“要不我陪你去？”

　　知道他担心什么，我还是摇了摇头：“放心，没事的。我又不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倾城倾国，也不是布什的小蜜拉登的女儿盖茨的千金，能有什么危险？”

　　“那你小心点，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打你电话哪里还来得及，有事我会直接CALL110叔叔的。放心吧。”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走进电梯。

　　阿波罗大酒店离杂志社有一定的距离。我不知道该托谁的福，自从王若芙约见我父母的那天之后，我居然不害怕一个人打的了。我伸手拦了辆的士，直奔阿波罗。

　　1213的房门虚掩着，我敲了两下，没动静，便自己推开进去了。

　　房间里没人，但是一走进去我就吓着了。洗手间的门没关，一个裸男背对着我，在洗澡。

　　我“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裸男转过头来，抓了条浴巾遮羞。

　　裸男是林睿。

　　我本来想转身就走的。后来又想，来都来了，既然是来说清楚的，跟谁不是说？虽然不经常见面，林睿却是阴魂不散，不时跳出来吓我一下。早该说清楚了。于是我便走进去，坐在沙发上。
　　林睿穿了衣服走出来。

　　“喝点什么？”

　　“我不是来跟你喝茶谈心的。有什么话直说吧。”我不想跟他啰嗦，开门见山地说道。

　　“你就真的不能接受我么？”

　　“我早就说过，要我相信你爱我，除非你马上离婚。”

　　“可你知道的，离了婚我就一无所有了。”

　　“那是你的事，跟我无关。”

　　“其实你不在乎婚姻的，最重要的是爱情，不是么？而我是真真切切地爱你，这还不够么？”

　　“不，我很在乎。没有婚姻，爱情就是一个屁，放过了除了余臭未散，什么都没有！”

　　“可是，沈筠，不也是已婚男人么？你不也一样跟他在一起？”林睿情绪有点激动，抓着我的肩膀质问我。

　　我甩开他的手：“他是他，你是你，你怎么跟他比？”

　　“那你说，我哪点不如他了？我比他年轻，比他帅，比他浪漫，比他先认识你，比他更了解你的需要，到底哪点不如他？”

　　我戳了戳他的胸口：“这里，你远远输给他。就凭他是真心的，你是假意的！”

　　“我怎么就不是真心的了？他是真心的，为什么到头来还是甩了你？”

　　“他甩了我？谁告诉你他甩了我了？你错了，我跟他过得好好的，用不着你操心。”

　　“别骗我了，我什么都知道。”

　　“什么都知道？你怎么知道？谁告诉你的？”我忽然想起来，王若芙那天的态度，那么冷静和老谋深算，莫非有人帮她策划？而这幕后的黑手，莫非还是林睿？

　　“还用得着谁告诉我么？”

　　“那是，还用得着谁告诉你么？你比谁都清楚，因为整件事情，根本就是你策划的，对不对？”

　　“你别诬蔑好人。你们的事情，我干嘛要插手？”林睿的脸色霎那间惨白，房间里头开了空调，可是他的发根还是微微冒汗了。

　　“干嘛要插手？你心里比我还清楚。”

　　“你说我策划，有什么证据？”林睿还嘴硬，死不承认。

　　“第一次在香格里拉，你得不到我，反而被我捉弄，你就产生了某种扭曲的心理了，对不对？第二次，在火车上，你看到我跟沈筠在一起，你嫉妒了，心里不平衡了对不对？第三次，你送我生日礼物，我不领情，你非常不愉快，极度不满，对不对？所以你跟踪我，还偷拍我和沈筠的照片，联合沈筠的老婆一起对付我，对不对？你够阴险的，对付我也就算了，还把我父母亲也拉进来。”我心里压抑着的怒火，刹那间机关枪一般迸发出来。

　　“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不想隐瞒下去。是，你说的没错，可是，你不知道吗？我这么做，完全是因为你，完全是因为爱你！”

　　“爱我？你觉得你那是爱吗？你不过是变态地想得到我而已！”

　　“不是的，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子的。”林睿一直摇头。

　　“你这一说我还真想起来了。那天，在两岸咖啡门口，你搂着的那个女孩是谁？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是沈阳对不对？你究竟想干什么？”

　　林睿却不回答我的话，只是冷笑：“你对那个老男人，就真的那么有感情么？即使他甩了你，你还对他女儿那么关心？”

　　他的话让我的火气更大了：“你太龌龊了！有本事你就冲着我，别把不相干的人也拉进来。欺负一个未成年的小女孩算什么事？”

　　“未成年？你错了。她已经满18岁，成年了。我也提醒你，沈筠的女儿都跟你差不多大了。”

　　知道再跟他废话下去也没用，我渐渐冷静下来：“你直接说吧，到底想怎么样？”

　　“我不想怎么样，我只是爱你而已。爱你也有错么？”

　　“行了，我知道你想干嘛。我答应你。但是，我也告诉你，给我离沈阳远一点，否则，我跟你不客气。”我想了一下，一狠心，解开了自己的扣子，衣服，一件一件散落在地上。

　　大概没有想到我会就这样屈服，林睿看得目瞪口呆，愣了一阵子，抓起被单裹住了我：“想想，你到底要怎样才相信，我是真的爱你，不是为了要你呢？”

　　“你别装了，我不会相信的。”

　　“你是不是一直在恨我？恨我为什么几年前不接受你，是不是？其实我很想跟你在一起的。在你爱我之前，我就已经爱上你了。我比谁都想给你幸福。但是我很清楚，那时候我不能给你幸福，我什么也给不了你。”

　　“我要求你给过我什么了么？”

　　“没有。但是，我不能让我自己这么做。”林睿喃喃地道，“你不会理解的。以前我家里很穷，我父亲赌博，欠了一屁股债，我妈一个人，又要干活赚钱，又要伺候一家子，还不时要被我父亲拳打脚踢，没几年就积劳成疾，去世了。从那时候起，我就发誓，以后，我一定要让我爱的女人幸福，爱她，宠她，给她所有她想要的东西，不让她受一点点苦。但是这不是说到就能做到的，没有经济能力，什么都是零。不能给你幸福之前，我不能耽误了你。所以，我才拒绝你的，你明白么？”

　　“果然不愧是中文系出来的，编故事也编的这么好听。”我将信将疑。

　　林睿仿佛没有听到我的质疑，继续说道：“这个时代，你知道的，我一个穷人家出来的孩子，要想赚很多钱，除非运气暴发中了□□。但是我不能让自己一辈子穷下去，每次做梦梦见你依偎在别的男人怀里，我的心里就刀割一样的难受。机会终于来了，一次偶然的聚会，我认识了夏小燕，我老板的女儿，我费尽心思把她追到了手，裙带关系加上自己的努力，我终于坐到今天这个位置。但是当我以为我可以给你幸福，所以过来找你的时候，你却已经不是原来的你了。”

　　“你娶了夏小燕，又来找我，你对得起谁了？”我没有想到他的经历会是这样子，但是我一点也不感动。

　　“我知道我对不起她，但是我更不想失去你！”林睿强行把我拉入怀里。

　　“可是，我已经不爱你了，一点都不。”我犹豫了一秒钟，还是推开了他。

　　林睿站了起来，一件一件帮我穿上衣服，我没有料到他会有这样的举动，呆呆地任他摆布。

　　“你走吧。”

　　我知道我们再无话可说了，拿起包包，走到门口时，还是迟疑了一下：“如果你伤害了沈阳，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我刚走出酒店，王研跟了上来：“没事吧？喻想。”

　　“你上辈子欠我多少钱？”

　　“什么？”王研被我问傻了。

　　“所以，找各种各样的机会来还我？如果不是，我可请不起你这样的贴身侍卫啊！”

　　王研讪讪地笑：“我只是担心万一你有什么危险，110叔叔又来不及赶到，好救你的嘛。”

　　“下辈子，我一定要做你的女儿。如果有个这么细心体贴的爹，该有多幸福啊！”我开玩笑地道。

　　“这辈子，你也可以幸福的，有个这么细心体贴的老公也不错啊。”王研的话，当然不完全是开玩笑。

　　我当然不会让他再说下去，转移了话题：“走吧。我请你吃饭，保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