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蜜似你》彤辛

39、第三十九章

　　“那位企划部经理是我朋友，他正好要做外语培训方面的推广，很合适。”
　　司衡表情自然地解释。

　　唐廿廿以坐着的姿势仰视，才能看见他的下巴。
　　她心中有些疑惑，比如，她也说不清企业管理领域，但赞助这类事宜她有过接触，涉及金额越大，需要拍板的上司级别越高。

　　秋桐刚刚实际已经替他的朋友给了承诺，而且金额不限……

　　唐廿廿思维跳跃，想到刚刚他说的誉恒，老板是……

　　电光火石间，唐廿廿的思维已经走到这个程度，只是誉恒是控股的大公司，平时神秘感十足，她脑中并没有什么印象，思路就这样不上不下地卡在了这儿。

　　这时，司衡微蹲身体：“廿廿。”

　　“嗯？”唐廿廿立刻回神，发现他凑得这样近，脑子里所有东西瞬间都飞了。

　　“今天有治疗。”他低头，五官清晰地映在唐廿廿瞳仁。

　　她呼吸乱了，小声道，“嗯……”

　　“医生那边有什么消息吗？”司衡语速并不快，表情淡淡地。

　　这还是他第一次提起杨医生呢，唐廿廿想着，连忙地从他怀里躲出来拿手机。

　　“那个，之前她说每次按时过去就好。”

　　不过她现在也觉得应该稍微联系一下，于是她给杨瑞婕发消息。

　　“杨医生，请问下午治疗还按照原来的安排吗？”

　　从秋桐笼罩下出来，呼吸顺畅许多，唐廿廿全身稍微放松，不一会儿就收到回复。

　　杨瑞婕医生：好的。

　　“说什么了？”司衡侧耳，询问道。

　　“她说，好的。”唐廿廿帮他念出来。

　　司衡微微点头，“嗯。”

　　唐廿廿仰头看着他。
　　秋桐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羊绒衫，料子细腻服帖，和笔挺的西装形成两个极端，显得整个人都软和下来。
　　在炉火的映照下，他的侧脸轮廓被柔化，抿紧的唇透出温柔。

　　一阵寂静。
　　唐廿廿过了好一会儿才回神。

　　她简直数不清自己从昨天开始出神了多少次。

　　唐廿廿红了脸暗自懊恼，幸好自己不会被他看到。

　　她忙开口，“秋桐，我想，你不用陪我去的。”
　　她肯定地说：“我自己可以。你……你还在病着。”

　　司衡沉默片刻，抬起下巴向着门外，不知思考什么。

　　“那好。”他低头，“我还是请汪斌陪你。”

　　“嗯。好。”唐廿廿仔细观察他的表情，补充道，“我会很快回来的。”

　　司衡笑了，“好。”

　　-

　　下午两点，唐廿廿准时出去。
　　目送车辆使离，司衡转身执起手机，立刻开始工作。

　　汪斌陪同唐廿廿这几个小时的工作，司衡决定亲自负责，所以当誉恒的工作人员接到司衡本人的电话，都吃惊不已，紧张惶恐。

　　“我要听墨城调查进展。”司衡言简意赅。

　　“好的好的。”

　　誉恒工作人员以合作接管销售工作的名义进驻王世金的煤炭商会，介入具体事务时间不长，但足够这群精英看出个七七八八。

　　“线索已经有了。”负责人工作能力很强，王世金管的墨城煤炭商会在誉恒这样的专业化大公司面前就和没有底裤一样。

　　“确实出了矿难。”负责人说，“压死了二十几个人，公司给他们一家赔几十万，事情已经基本盖过去了。”

　　“家属们也都同意。”
　　“不同意的多给点钱也都压下去了。”

　　“您给他的三千万资金有一多半在他自己手里。”

　　新开的矿山在墨溪县大矿东边一片山，地下条件很差，所以一直也没开发出来。现在正当墨溪县矿产量枯竭，他们狗急跳墙，指望开一座新矿续命，没估摸清地下危险性就让人去采。

　　这次出事的也几乎都是从墨溪县矿叫过来工作的人。

　　负责人是位三十几岁的女性，极为较真，暗中包车摸到墨溪县去，发现那边的民风之差，令人瞠目结舌。

　　“墨溪县几乎家家赌博。”

　　她说：“周围村镇情况差不多，没有任何产业，靠做矿工赚钱，赚的钱都去赌博。”

　　负责人顿了下，“王世金给我们的报表里有很多线索，我觉得那边的地下赌博和煤炭商会有关系。”

　　司衡手指轻磕窗沿，垂下眼睫，“全都查出来吧。”

　　“好的。”

　　司衡挂了电话，修长手指在手机边缘划动，熄灭的屏幕刚好反射他锐利的双眸，此时那双眼里冷漠地没有一丝感情。

　　他勾唇，就让这个所谓的煤炭商会和司律一起双宿双栖吧。

　　他想到唐廿廿，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没有工作来分散注意，他才发现时间这样漫长。

　　她也是经历了这样的等待吗？
　　司衡无意识地做出和唐廿廿一样的动作——
　　他侧头，视线飘到楼下那条回家必经的马路上。

　　正在这时，手机忽然又响了。
　　司衡解锁，发现是汪斌发来的两条信息。

　　一条是唐廿廿进入医院大楼的背影，臃肿的衣服将她包裹得像根毛毛虫面包。
　　这灰突突的衣服中裹着怎样的明亮风景，司衡最清楚不过。
　　他觉得嗓子有些干，忍不住咳嗽出声。

　　这几声震动让他眼神冷静下来，他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给汪斌发消息。

　　“删了。”

　　“好的。”

　　别的男人手机里不可以有她的照片。司衡凝眸，正打算保存那张图片，可没想到一秒钟后，照片消失了。

　　汪斌点的是撤回。

　　汪斌：“司总放心，删干净了。”

　　司衡闭眼，吸气，揉了揉眉心。

　　半晌，他睁眼，打开汪滨刚刚一同传来的第二份文件。

　　是一份特别通道加密文件。
　　司衡验证了指纹后，文件打开，入目便是一张女孩照片。

　　这张照片上的女童年纪很小，衣着破旧，坐在一块堆满煤的破院落里，脸上也涂得黑一块灰一块，呆愣愣地掐着塑料玩具。
　　司衡一眼就看出来，这照片上是唐廿廿。

　　再向下翻，资料并不多。

　　浏览过后，他这才知道，唐廿廿是墨城墨溪县人，她居然出生在周边村子中。
　　只不过7岁之后她流落到福利院，过了几年被禽兽的唐氏夫妇收养。

　　而在这份报告上，并没有介绍她之前的生活环境和家庭，只是用“单亲”两字一带而过。

　　司衡停顿。
　　他当然知道，这样的资料背后，埋藏着她不为人知的经历，他不是不能查下去。

　　只不过……
　　司衡给汪斌发过去一条极简明的信息。

　　“到此为止。”

　　“好的司总。”

　　放下手机，司衡站起身。
　　阳光挣脱乌云，从天际的缝隙中撒出光，降落在大地，其中一束正好照射在他的身上。
　　他宛如天上的神一般淡漠，只为一个女孩照出光。

　　-

　　乌云逐渐散开，当司衡处理完几个小时的工作，抬头时，正看见女孩从车上下来。

　　他轻轻按揉眉心，在大门打开之前换上涣散茫然的眼神。

　　唐廿廿很快进门，玄关智能灯立刻亮起，司衡站在灯光没有打到的范围，双手插在裤袋中，静静地看着她。

　　唐廿廿进门后第一时间看向屋内，当发现司衡时，她眼睛一瞬间被毫不掩饰的欣喜点亮。
　　随后她慌着扭过头，然后又慢慢地转回来，大着胆子观察他。
　　她眼里的感情一点也不加掩饰。

　　司衡注意到她手上拎的东西，不经意地过去，仿佛不小心摸到一样。

　　“这是什么？”他一边问，单手将它接过来。

　　“杨医生特意送给我的一些书。”
　　唐廿廿换好鞋，便连忙伸出手。

　　“我来拿吧秋桐。”

　　司衡并不理她，转头给拿到客厅，放在她惯常喜欢的座位旁边。
　　“谢谢。”

　　唐廿廿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不知道怎么又红了脸，她好不容易找了话题。

　　“你觉得好些了吗？”

　　“嗯。”司衡说，“好多了。”

　　唐廿廿点点头，“那，那就好。”

　　又是一阵磨人的寂静。
　　司衡插着口袋，神情淡淡。
　　唐廿廿这个距离看着他，心跳又开始加速，她更加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

　　片刻后，司衡打破寂静。

　　“先去把衣服换下来。”

　　他唇角挂了丝不易察觉的淡笑，看着唐廿廿点点头，然后匆忙上楼。

　　刚刚她连脖颈都红了，也不知道想了什么。

　　司衡目光追着唐廿廿，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想着她换衣服的画面，呼吸渐渐重了起来。
　　他及时地深吸一口气，将目光扫向那一袋书。
　　参加医学会议的袋子，上面还写着杨瑞婕的名字。

　　不一会儿，唐廿廿便下了楼，她在楼梯上便看见了秋桐旁边的那些书。

　　她慢慢走到司衡侧边，斟酌道：“秋桐，我觉得杨医生不太好。”

　　司衡转身，面向她。

　　唐廿廿有点紧张了，后退一步，整理思绪道：“她今天化得妆有些重。”

　　印象里的杨医生淡妆轻描，甚至有时只涂一点口红。她明艳动人，不化妆都引人注目。
　　尤其是见患者时，她更是追求自然饱满的状态。

　　可今天，唐廿廿敏感地觉得她妆容下面神色不佳。

　　“她向我请假一个月。”唐廿廿道，“给了我这些精心选的书，还给我推荐了另一位医生。”

　　“不过。”唐廿廿抬头看司衡，“她说我的状态不错，她相信我已经快要恢复。”

　　杨瑞婕说，面诊两次不会产生这样的效果，她说：“应该感谢陪伴你的人。”

　　临走时，她还叫住了自己，说自己是幸运。

　　唐廿廿低头思考片刻，仰头道：“秋桐，我有些担心她。”

　　司衡没有什么表情。
　　他低头，伸手触摸唐廿廿的脸。

　　“去看看我的父母吧。我们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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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培训快结束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