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kagula

5、-70.4.9~-70.4.12

　　连续两日的大雨将庭院里的樱花落得七七八八，白哉陪了昏迷的绯真整整一天一夜，其间自是一件正事都做不成，隔天傍晚她终于恢复神智，但连坐都坐不起来，白哉亲自扶她喂下药，又看了她一夜。
　　第二天早上绯真说：“请去休息吧，您还有要做的事吧。”
　　“好些了吗？”
　　“谢谢您……只是常有的事而已。不过这次，是彻底决裂了呢……”
　　“是那家的人？”
　　“…嗯…才回去了几次就被发现了呢…”
　　“为什么要回去？”
　　“…我总是得趁早寻找生计。这几天您都待在宅子里，饮食起居想必也无需我操心。”
　　“…绯真小姐！”他不由气结，这种事明明对朽木家微不足道！
　　“‘绯真’——就好了，本就是平民百姓之辈。”
　　白哉比她更清楚他们之间的差距，然而每一次都是由绯真划开界限。明明他还没发话就被别人拒绝这种事，让养尊处优的白哉十分不受用。“……所以？”
　　“家父有训，人的本质素无差别，被打到会受伤，被伤到会流血，而流血就必然伴随着痛苦，会有人伤心落泪，重新投入这样的流程。”“以礼待人就会被以礼相待，善待他人从来无需理由。”
　　“……但是，那终究只是外在的东西。即便白哉大人直呼我的名字，绯真也不会觉得受到了轻慢。朋友之间才不会拘于小节，就如海燕殿对您那般——白哉大人自己，也是十分清楚的吧。”
　　他在她的目光中陷入长久的沉默，最后努力尝试开口，叫出了“绯真”。
　　“是…”

　　由于白哉的伤势也跟着加重，遵循医嘱，直到朽木老爷和家主回来，他都不用去队舍了，而白哉也不敢再放着绯真一个人，通常都在她房间相对的□□练习鬼道，大小事宜也直接送到内宅，闲时开始和她谈及一些深入的话题。绯真心里一直搁着海燕当初的忠告，但她发现白哉对海燕也从不提起半个字，虽然在她眼中两人私交甚深，但这种情形似乎也只有“讨厌”可以解释。这样两天后，海燕来府上探望，他一来白哉就丢下两人，独自去了院后。
　　“我也吓了一跳哪！还是头一次见白哉那么担心别人。”海燕眉飞色舞地向绯真形容。
　　“白哉大人是个外冷内炽的好人呢。”
　　“看到没~刚才那个眼神，绝对是害羞了！生怕我把他那副模样抖落出来。”
　　“海燕殿……被白哉大人听到的话又得闹开了。”
　　“放心！有你在不怕他乱来。”
　　“……那个…”她不知该怎么说才好，便有意转开了话题，“海燕殿，还记得您上次跟我说起夜一小姐的事吗？”
　　“啊…怎么了？”
　　“事后我曾在脑中想象了那位大人的样子，原以为应该是海燕殿这样的人吧。但最近我似乎觉得错了……只是这样是不够的。”
　　“当然，那可是位我望尘莫及的大姐哪！”
　　“……是呢。”
　　“但为什么突然会有那种想法？”
　　“没……只是觉得…让白哉大人封闭起内心的人，不会仅止于此而已。”
　　“喂喂，什么叫‘仅止于此’啊！意思是说我很浅薄吗？别看我这样，认真起来——”
　　“抱歉抱歉~”逗得绯真笑到咳出来。
　　“喂，绯真？！”
　　“……没事的，请不用为我担心。”
　　“别吓我啊~你知道白哉那时有多恐怖！那家伙恐怕连对敌时都没拿出一半的实力。”
　　“…诶？就连伤了手的那次也……？”
　　“…估计是吧，那家伙如果无法保有一半的余裕，大概就会归咎于自己的能力问题了。”
　　“那样…不是太苛刻了吗……？”
　　“嘛，白哉的家世不容许他对自己宽容哪。但是，虽然一直抱着这份家世的优越，那个时候，他却是亲自抱起了你呢。”
　　“因为也没有别人了吧。”
　　“不，我是说第一次，你在大虚面前昏厥的时候——明明周围还有很多下属，明明可以把你送到四番队或者其他妥善的地方……恐怕那个时候，白哉就把你划进了自己的责任吧，因为你是在他的任务中，在他的眼皮下，被他的对手放倒的，而现在更加……所以，就拜托你了。白哉已经从窗口瞪了我不下5次了，我就早点退场吧，伞就放在这了。”
　　“海燕殿！”听他自说自话了一堆又突然中止的绯真完全赶不上他的思路。
　　他停下来：“嗯？”
　　他反问，她却不知道该问什么了，也不知怎么脱口而出：“…海燕殿现在，有喜欢的人吗？”
　　他也愣了愣，随即击掌而笑：“好问题哪~可别说出去哦，最近我在真央时暗恋的学妹分进了我的番队，现在虽然还没正式交往，但我绝对会让你看到我和都结婚的！”
　　“……是嘛…”她勉强地笑，“…恭喜您。”
　　“到时候再道喜吧，先走了，第一次见时你说的事我会留意的。”
　　“谢谢您。”
　　海燕前脚刚走，后门便“刷”地被白哉推开，看上去心情颇差。“那个家伙说了什么？”
　　她笑起来：“还是老样子呢。”他微红着脸坐到她左手边。
　　“哪，白哉大人。”她握上他的右手，刻意表现出郑重其事，“或许白哉大人有着自己受再重的伤都不能违背的原则，但至少关乎到我时，可以不要再这样逞强吗？”那个时候，背也好扛也好，假手他人也好，都能不累及伤处地携她归返，但白哉却是淋在暴雨之中，用被厌恶的海燕说教的那样，将她抱了起来。
　　若连这点礼数都不能尽到，这一辈子，恐怕都无法原谅自己。

　　“……结果遇上这样的事，连樱花都没有赏尽呢。”
　　他想起那日站在中庭的她，起身说：“……想看吗？”
　　“诶、看得到吗？”
　　白哉走到院后抽出斩魄刀握在胸前：“散落吧，千本樱。”
　　如初遇时那般飘洒而下的樱花盛景，奇迹般重新展现于眼前，“原来不是幻觉吗……”
　　“……？”
　　“那个时候，也见到过这幅场景，原来是白哉大人的刀吗……为什么，会有这般华美的变化呢？”
　　“死神只要潜心与自我的力量对话，就能在心目中看到斩魄刀的具象，在那之前会解放成的形态连本人都不知道。”
　　“千本樱在白哉大人眼中又是何种形象呢？”
　　“…只是个没有情趣的男人罢了。”
　　“总觉得很像呢……”
　　“什么？”
　　“没…”她笑道，“自言自语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