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二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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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到魏荛已经转身离开，撒木安才从拐角走出来。
拐角无光，她身形修长，几乎融在夜里。
手里正燃烧着一张符纸，那灵火浮动，随风摇曳，却始终不灭。
灵火照耀下的面庞泛着红光，一双墨色深瞳犹如溺在血水里。
目光如剑。
撒木安一边往前走一边拧眉，直到停在魏荛刚刚走进去的宿舍楼前，灵火“咻”地一下灭了。
符纸燃尽，灰烬飘落。
宿舍楼顶月光明亮，枝杈清晰。
撒木安目光紧盯着宿舍楼，伫立片刻，转身离去。
……
晚上，魏荛洗漱完毕，迅速爬上床。
门窗紧闭，空调开着，简直不要太爽。
魏荛靠在墙上，一脚蹬在床栏上，一脚翘个二郎腿，嘴里苹果啃得咔咔响。
关好捧着手机看综艺，一会儿笑的像狗叫，一会儿笑的像电击，魏荛听的耳朵疼，干脆利落一个枕头扔过去。
“呀!王八蛋!我今天非操|死你!”被枕头糊了一脸，关好气的手机一摔，撸着袖子就要爬过来。
魏荛笑了半天，“哎哎哎，不跟你闹。”
“那你想跟我干啥!”关好想了下，还是爬到了魏荛的床上。
“聊天啊。”魏荛说，“虽然你人丑没脑子，但我善良啊。”
“你别牛逼。”关好龇牙咧嘴指了指她，“你牛逼还和我一个班一个宿舍？”
魏荛叹了口气，摸着关好的脑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傻孩子，你怎么就不知道感恩呢？我这不是怕你傻得孤独吗？”
关好嘴角一抽，掷地有声，“滚!”
魏荛笑倒在床上，突然手机响了一下，她拿过来看一眼，是撒木安发来的微信。
一个非常之欠揍的表情包。
[我明白了我就是一个不讨人喜欢的小仙女.jpg]
魏荛无形地翻了个白眼，扔了手机和关好聊天。
“你到底发生了什么？”关好把魏荛咬了一半地苹果抢过来。
“那些都不是重点。”魏荛说，“重点是，我好像摸到了自己的性取向。”
咬苹果的清脆声戛然而止。
魏荛嘴角扯出一抹僵硬的笑，然后看向关好，面如死灰地点头。
关好震惊地瞪大眼睛，无声地和魏荛大眼瞪大眼足足有十秒钟，才咕噜一声咽了下口水，然后屁股一点点往一边挪。
“我……那个啥，喜欢小哥哥。”
“去你的!”魏荛气笑了都，“别说我喜欢女的，我就是喜欢全物种，也一定把你排除在外!”
关好故作明显地松了口气，不停地拍胸脯，“吓死了吓死了，今晚这就咱俩，你真对我用强的我还真躲不过去。”
魏荛想把这人脑袋拍肚子里去。
“嘻嘻嘻。”关好笑眯眯蹭过去，“之前小马哥就说你肯定喜欢女人，表面上清心寡欲，其实是对男人没兴趣!”
魏荛想起自己班里那些油腻的小鲜肉，确实提不起来兴致。
“不过，你怎么确定的？”关好突然倒吸一口气，指着她“你你你”了半天，“你有喜欢的小姐姐了？”
“没有。”魏荛果断否认。
“那就是有了。”关好点头。
魏荛:“……你滚吧。”
“那就是有了!”关好一拍床铺哈哈大笑，“想不到啊，想不到你最终居然被小姐姐收了，快说，谁？有没有照片？漂亮吗？还是帅？”
既漂亮又帅……呸!
魏荛狠狠晃走脑袋里的撒木安，面无表情地推开关好，钻进自己的小被窝，探出小脑袋，“我要睡觉了，请关灯，谢谢。”
关好“嘁”了一声，扁了扁嘴，一边爬向自己的床，一边神神叨叨自言自语，“你爱喜欢谁喜欢谁，再说了，人家小姐姐喜不喜欢你还说不定呢。”
魏荛听了一怔，陷入困惑。
是啊，她在这自作多情了半天，人家撒木安可从来没正儿八经表过态。
永远都是一副逮谁撩谁的态度。
想想她对木鸢的态度，也许，她对任何人都这样吧。
万花丛中过，片叶不留身？
屋内灯灭的同时，魏荛敛眸。
琥珀色瞳仁敛起一层浅浅失意。
手机又响了一下，她连忙把手机调成静音。
还是撒木安。
【木:同学，你别忘恩负义啊】
【鬼荛:早起早睡，才是仙女-_-】
【木:你是在关心我吗[害羞]】
【鬼荛:你踏马戏好多哦:)】
【木:是不是一个人在宿舍？听说所有的学校都是乱死岗哦】
【鬼荛:……你踏马想听故事自己百度搜索去!!】
【木:要不我给你讲一个吧，三句话一个鬼故事】
魏荛盯着屏幕，按捺不住想把这人拉黑的冲动。
【木:你床前有个女人】
【木:她穿着红衣服】
【木:她没有脸】
魏荛:“……”
下一秒，选择人像图，点击头像，点击更多，加入黑名单。
去死吧你个狗!
魏荛狠狠把手机往床上一拍，扯被子盖过脑袋，气的肝疼。
“动静小点行不行，伤肾。”关好声音带笑调侃。
“滚!”
另一边撒木安看着手机屏幕咧着嘴笑，半天没等到“滚”的回复，疑惑地回过去一串“哈哈哈哈哈”。
下一秒，微信弹出红色感叹号。
撒木安:“……”
唉。
现在的小孩。
一点也不懂我的幽埋!
页面转到短信，调出“小鬼”，发过去两个字:晚安。
然后放下手机往楼下去。
他们其实不太需要正儿八经开会的地方，有时候几个人往沙发一窝就能开好几个小时。
当然，一般她都是睡醒一次又一次。
走到地下室，推开门，凉气袭来。
这间房还是靳言改造的，除了门，墙壁上全是书，一张两米长的桌子在中间，几把椅子凌乱摆着。
郭长舟键盘敲得噼里啪啦响，撒木安也不打扰他，拉了把椅子往旁边一坐，双腿翘在桌子上，闭眼假寐。
直到键盘声消失，撒木安睁开眼睛。
“所有人的信息都查了一遍。”郭长舟说，“那些女孩都不是临山本地的，而是去旅游的。”
撒木安:“嗯？”
郭长舟扶了扶眼镜，知道撒木安在等他说共同点。
“她们毕业于同一所大学。”郭长舟说。
撒木安本来没觉得是什么重要消息，突然想起晚上的事，猛地坐直身子，一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哪所？”
郭长舟抿了抿唇，“C市师范。”
撒木安闻声一滞，眸色暗沉。
果不其然，C市师范。
魏荛的学校。
……
或许是喝了酒的缘故，不沾枕头的时候意识模糊，沾了枕头立刻就没了意识。
撒木安回的那条短信也似乎起到了一定的安眠作用。
她看到那轻飘飘两个字，心里暖洋洋的，弯唇一笑，没出几分钟就睡着了。
睡梦里十分安稳，她感觉似乎好久没睡过那么平静的觉了。
也没有做梦。
那个黑袍女人没有出现，她也没再穿什么奇奇怪怪的衣服坐在荒山野岭里。
可就在那么平静的时候，突然一股非常腥臭的味道钻到魏荛鼻子里。
她不安地翻了个身子，钻进被窝里。
味道不减反增。
浓烈的她想吐。
像是意识突然被人揪醒，她猛地睁开眼。
眼前一片漆黑。
扯开被子，墙上的宽带猫盒闪着黄灯。
房间里倒是没有漆黑一片，她揉了揉脖子，坐起来，吸了两下鼻子，差点没吐出来。
刺鼻且令人作呕。
她左右看了两眼，甚至看了眼地上。
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门缝里突然一身而过一道黑影。
魏荛一顿，浑身不敢动弹。
腥臭味越来越浓，她忍不了了，下了床。
关好睡得很沉，魏荛无奈地摇了摇头。
然后把自己的小台灯打开，将手机的手电筒打开，准备打开门出去。
越是靠近门口，味道越重。
她忍不住捏着鼻子，轻手轻脚打开门。
门外亮着应急灯，刚一拉开门，一股恶臭扑面而来，魏荛忍不住干呕了一下，定睛一看，猛地抽了一口气，后退一步。
她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画面。
那只猫……那只猫居然在吸野狗的血。
魏荛的动静太大，那只猫动作一听。
下一秒，一道撕心裂肺地猫叫声响起。
魔音灌耳，感觉耳膜都要刺破了。
魏荛瞬间捂住耳朵，眼睁睁看着那比猫大了三四倍的野狗被甩出了窗口。
野猫背对着魏荛，在血泊里舔舐自己的爪子。
魏荛双腿打颤，话都说不出来。
她只想后退，想先假装什么也没发生，明天再找撒木安。
结果就在她转身之时，宿舍门“砰”地一声关上了。
魏荛浑身一僵，与此同时风开始咆哮起来。
宿舍楼成了死角，所有的风钻进来卷成一团，魏荛双手扒住房门的门把手，死死不松手。
“好久不见啊，魏将军。”那野猫突然转过身来，一双黄瞳散发着幽光，她尖牙锋利带血，身上的毛还沾着血。
魏荛吓得几乎忘记做反应。
这只猫，居然会说话？!
“你是谁？”魏荛咬紧牙关，不让自己露怯。
说起来，她也大大小小经历了一些事，不能每次都被吓得不知所措。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暗示的作用，她居然渐渐冷静了下来。
“我是谁？老友许久不见，你竟然把我忘得一干二净。”野猫说这话的同时，猛地全身炸毛，弓着身子，双眼死死盯着魏荛。
魏荛被它突如其来的反应惊了一下，浑身忍不住抖了一下。
野猫注意到这，不屑地笑了一声。
“没想到魏将军还知道何为害怕!”
这声音阴测，魏荛浑身一激灵，反应过来所有的恐惧消失殆尽。
“你叫我什么？”她看着这猫，眼睛里带着一丝不可置信和不安。
甚至还有一丝兴奋。
接近真相的兴奋。
“告诉我，我是谁!”魏荛突然大喊一声，她不再害怕，她甚至主动靠近那刚刚嗜血的猫。
“呵。你是谁？你不是堂堂大将军？”野猫突然大叫一声，声音里涵盖着撕心裂肺的杀意，“哦，对了，你已经不是将军，你是杀人犯，你是妖，你是人人闻风丧胆的妖!”
魏荛只觉喉咙一紧，她感觉心脏猛地抽动一下，呜咽一般地发出一声哀嚎。
瞳仁突然爆红，她弯着腰，一手按在自己胸口，大口大口地喘气。
声音虚弱，却又坚持。
“你我同为妖，凭什么你可以投胎转世轮回，而我却要受尽万般艰苦!”野猫突然后腿一蹬，前爪锋利，风一般扫过魏荛的脸。
皮肤像是被什么利器穿透，魏荛只觉痛感突袭全身，她忍不住大叫出声，浑身抽搐。
她抬手摸了摸脸，血在缓缓往下流，血液不再猩甜，而是恶臭。
野猫尖锐地笑出声，“闻啊，你我骨子里流着相同的血，魏荛，我终于等到你了，我秉着你的做事风格，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愿漏杀一个，可惜啊，这才刚刚不到十个，你就出现了。”
魏荛感觉脸在腐烂，她按着脸，弓着腰，感觉有东西要钻出眼睛，她盯着地面，瞳孔微涨。
“你到底是谁？”魏荛不知道自己在控制什么，她大口的呼吸，突然视线模糊，有眼泪从眼眶流出。
那泪水滚烫，流过脸颊，烫的她伤口更加疼痛。
“啊——”
痛感袭击全身，她跪倒在地。
耳边轰鸣声响起，有噪杂的声音此起彼伏钻进大脑。
她抱着头，几乎要扎进地里。
“喂，国家需要我，我先报效祖国。”
“我抽时间就给你写信，敢不回？”
“我向来淡泊名利，金银财宝还不是我挥挥手的事？”
“等着我，等着我回去带你浪迹天涯!”
“魏荛，你想什么呢？”野猫踩着爪子，一步一步走到近乎崩溃的魏荛旁边，它音色低迷，沙哑又怪异，它不停地说，“国家不要你，她也不要你，你守下来的一切，都抛弃了你，他们统统视你为妖，祸害终生的妖!”
“你闭嘴!”魏荛看不清这个世界，她眼前不断有画面划过，或是兵戈乱马，或是山清水秀，或是冰冷牢狱。
所有的世界都是红色的，她挣扎，她痛苦，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
只有一个声音，不断地在告诉她:
“你是妖，你被终生抛弃，你活该!”
“我让你闭嘴!”突然眼前一黑，魏荛咆哮出声。
她猛地站起身，半张脸泛着红光，另外半张却泛着黑气。
她青筋暴突，白皙细长的脖颈上所有血管凸起，一双眼睛一只猩红一只暗黑。
她一手掐着野猫，野猫毛发如针，刺穿她的手掌，顺着的血管流经全身。
一瞬间，她看到自己的胳膊长出了和野猫一模一样的猫发，那毛发如野火一般迅速爬向她全身，以及半张脸。
魏荛痛苦不堪，她一把甩开野猫，整个人宛如被撕裂一般。
她靠在墙上，一会儿害怕，一会儿痛苦，一会儿大笑，一会儿挣扎。
她像是被丢进情绪的失控区，不能自己。
“愤怒吧，愤怒起来。”野猫盯着魏荛，催眠一般不断重复，“你的力量是无穷的，你是邪恶的，正义永远是虚伪的。”
“啊——”魏荛凭空撞向墙壁，她似乎在和自己作斗争，自己将自己打的无处可逃。
她抓紧自己的脖子，所有的呼吸突然被剥夺，她张着嘴，看着天花板。
“愤怒，愤怒，魏将军，你满心热血报效祖国，你换来了什么？你换来的是牢狱之灾。”
心口陡然一疼，仿佛被人揉成一团。
所有血管青筋缠绕，魏荛张着嘴，却叫不出声。
她感觉很疼，很闷。
眼眶涨得发疼。
不知从哪卷过来一袭凉风，所有的暴怒瞬间平息下来，她浑身一软，倒在地上。
眼泪滴在地上，瞬间凝结成冰。
“是你来了……”魏荛张着嘴。
眼前的红色散去，扑面而来一阵泉水清香，这感觉凉爽，渗透皮肉。
黑夜里，只见一袭黑色飘进来，她仿佛没有用上一丝力气，便落在走廊里。
这凉气实在太过，野猫一身皮毛都遮挡不住。
它回头，瞬间毛发炸起。
“地……地狱使者？”
地狱使者一身黑袍，脸前蒙着一团黑气。
她似是没有脚，飘向倒在地上的魏荛身边。
手臂缓缓扶起她。
一瞬间所有情绪都被抚平，魏荛抓紧地狱使者，她双眼含泪，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休息吧。”地狱使者轻轻吻了下魏荛的额头，声音清越如泉，温润嗓音溢出，死死清凉，如空谷山间的溪流。
魏荛被安抚，全身瞬间放松下来，敛眸睡去。
地狱使者挥袖将魏荛的脸恢复如初，再一挥袖，魏荛已经消失。
周围所有的空气瞬间凝结如冰，野猫无处可逃。
“你不该再来招惹她的。”毫无生气的声音，像是一道死令，直直地插在野猫身上。
地狱使者甚至无需动手，野猫就腾空而起，瞬间炸成血点，血点腥臭。
她再一挥袖，那血点瞬间凝结成一团黑气。
突然，那黑气如同未曾存在一般凭空消失了。
地狱使者眉头轻皱，偏头看向那一扇门。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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