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蒋胜男

33、王后

　　野利仁荣抬起头，对野利朱雀说：“王后，你带胭脂去见兀卒！”
　　野利朱雀猝不及防地听到这话，此时就算是在她脸上热辣辣地煽一耳光都比不得这种羞辱和伤痛，她不置信地看着仁荣，眼中尽是惊怒和惨伤，厉声道：“仁荣叔叔——”
　　胭脂本是随着野利遇乞进宫，王后宫中总要女眷相伴，再说野利三兄弟各忙各的，野利族中事务如今她也是一直帮着料理，事关全族的事她也自然有份参与。却没有想到野利仁荣竟然会忽然把矛头指向了她。
　　骤然听到此言时胭脂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关我什么事？”待到回过神来时她本能地立刻将目光对准了野利遇乞，同时将脚步向遇乞这边移了小半步，以一种很明白的姿态把拒绝这件事的任务交给了遇乞。
　　野利遇乞的脸色也变了，无人可见外手心骤握紧又松开，冷硬地道：“朱雀是王后，胭脂去又有什么用？”
　　野利仁荣却脸色平静，像是完全没有看到遇乞和朱雀的表情，淡淡地道：“大局为重，我们必须要知道现在兀卒的情况。不管有没有用，各种可能我们都要试一试。胭脂——”他转头向胭脂说话，像是根本没有考虑她是否有拒绝的可能：“当初在围城时，你有办法应付卫慕王后，让我们野利族的损失降到最低，这次试试看能不能想点办法。嗯，老祖临死前只有你见过，她对你说的法，也许会有用……”他径直说着，别人眼中最难堪最不能面对的情感问题，对于他来说，似乎根本是微不足道的一件事。
　　恰恰是他这样一副光明正大的态度，莫名地令情绪反弹最强烈的两个人同时冷静下来。野利朱雀的脸色青白交错，变幻不定，好一会儿忽然上前一把拉起胭脂的手，以一种很尖厉地声音道：“走，我带你去见兀卒！”
　　胭脂吓了一跳，不由地叫道：“朱雀——”
　　“我是王后，”野利朱雀的声音中多了一种前所未有的骄傲和克制：“大局为重！胭脂，所以我不能退却，你也不能推却！”
　　此时这个昔日野利家的小娇女脸上，有着一种异样的光彩，这种光彩使得她呈现出一种别人无可比拟的气势，那是曾经在卫慕王后身上才出现过的气势。胭脂看着她，心中告诉自己，此时她才是党项的王后，一国之母。
　　可是莫名地，她对于接下来要去的地方有着一丝恐惧和退却，她不想去，她心中隐隐有个感觉，此一去，将会有一些她所不愿意发生，不愿意面对的事，会让她的生活失去掌握。那个权力的旋涡，她不愿意再踏进去。
　　她把眼光投向野利遇乞，希望他能够阻止这一切：“遇乞！”
　　野利遇乞深吸一口气，排开心头郁气，他眼中望去，从野利仁荣看到野利朱雀再看到野利旺荣，看着野利旺荣眼中忽然升起的亮光，想到了旺荣的女儿罗罗，心中暗叹一口气。他看向胭脂：“你去吧，身为家族的一分子，每个人都尽到一份力就好！”
　　胭脂跟随他的目光，也看到了野利旺荣眼中的热望，心中无奈，却是别无选择，只得跟着朱雀走了出去。
　　野利朱雀带着胭脂来到元昊的书房前，果见书房前面十余名侍卫防御甚严，见了胭脂便挡住道：“兀卒有令，任何人不得打扰！”
　　野利朱雀傲然道：“我是王后，是我作主让天都王妃见兀卒，有什么责任由我承担。你们让开！”
　　那侍卫首领有些犹豫，却不敢拂逆王后之意，只得躬身道：“是，天都王妃请进！”
　　野利朱雀伸手示意：“天都王妃，你进去吧！”
　　胭脂微一犹豫，看了野利朱雀一眼，正欲进去。野利朱雀忽然伸手将胭脂一拉，用力抱紧了她，颤声道：“小婶婶，罗罗姐姐的命运——我就拜托你了！”那湿热的气息扑在她的耳边，令她心脏紧缩，党项的王后只有在这一刹那，在她的怀中露出了天都山小女儿的无助娇态。
　　她的手握着朱雀的手，微微用力，将自己的某种思绪传给对方，回过头去，面对着森严的守卫，走进西平王元昊的书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