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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浅浅攻卿 ...

  •   我叫上官浅。

      我失忆了。

      有个叫寒鸦柒的人告诉我,我来自一个叫做无锋的组织,现在要进宫门卧底。

      “皇子皇孙还要冲喜啊?”

      我扒拉着身上鲜红的嫁衣,问这个年纪轻轻但正月里再随便剃个头就能冒充法海的寸头。

      “……这个宫门……不是那个宫门。”他一边说一边叹气:“唉你这个失忆症是越来越严重了,我虽已上报,但在命令未改前,你必须混进选新娘的队伍里……千万不可暴露,或背叛组织。”

      这个我懂——
      “一天是不良人,一辈子都是。”

      上一个颠覆政权的是明教。
      没想到我们无锋也那么厉害。

      于是我郑重其事地伸出四指宣誓:“圣火昭昭,圣火耀耀,凡我弟子????????????,喵喵喵喵。”

      “……我会尽快想办法把你接应出来的。”寒鸦柒说:“你这个状态真的很危险。”

      “是的鸭妈妈。”我也跟着他叹了口气,非常惆怅:“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周郎是路人。”

      “……不是萧郎吗,周郎是谁?”

      “俗话说:凭栏元夜,偏逢萧郎。不吉利。上一个当新娘的是赤地女子转世,她死得好邪门,我得换一个。”

      “嗯好好好。”寒鸦柒敷衍地点点头,锲而不舍地继续追问:“所以周郎是谁?”

      “派大星。”
      “……什么东西?”
      “是上天派来给我的大救星。”

      鸦妈妈放弃了与即将出嫁的女儿最后的和谐交流。

      在我脸上鼓捣了一阵,似乎终于松了口气,情真意切地送我出门,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后道:“保护好自己。”

      “嗯好好好。”我踮起脚拍了拍他的肩膀:“再见了妈妈今晚我就要远航。”

      别为我担心我有快乐和智慧的桨。

      *

      我的对手们不按套路出牌。
      宫斗在船上就开始了我是真的没想到。

      郑南衣,一个长相明艳动人的小姐姐,如果这是倚天屠龙记的时代我觉得她应该是朱九真内挂的。

      但我又不是张无忌。
      你朝我假意贴贴有什么用鸭!

      好,贴着贴着就在上岸的时候把我挤下河了,当时非常混乱,深更半夜的,我们新娘团被一群宫门侍卫包围了。

      我怀疑他们都是太监。
      ——但我不说。

      我好像不会游泳。
      但我也没在水里淹死。

      危急时刻,有个高个救了我。
      他冷得不行,冻出了鼻涕泡。

      “公子……”还有个贴身侍卫,大概是有头有脸的大太监,一脸无语地看着自家主子——从水里站了起来。

      哦,水很浅。

      这位公子的身量太高了。
      不像我,直接淹到脑壳。

      怎么,没见过南方的小土豆?
      我不矮,我一脚一个顾晓声。

      “我叫宫子羽。”救我的人一边打着喷嚏,一边哞哞地说。然后他纠结了一下,看看地上昏迷的新娘又看看我。

      顿了顿,没有让人直接把我也弄昏迷,而是问:“你不冷吗?”

      “身不冷,”我苦大仇深地说:“心冷。”

      这群狗东西刚才的意思好像是——因为获知新娘里有奸细,决定宁可错杀也不放过啊。

      很显然你们是反派窝。

      “如果我死了。”我冷静地告诉对方:“请在我的墓碑上刻好:这里埋葬着上官浅,一个自由的皮卡丘。”

      “……皮卡丘是什么?”
      “排除法,首先不是黄皮耗子。”

      公子牛陷入了沉思。

      *

      “……我不走。”上官浅说。

      有些散乱的头发轻轻笼着她如烟似画的面容,一双温润的眸子里闪着湿漉漉的泪光,像江南烟雨笼罩下的小小湖泊。

      宫子羽假传口谕,说要带被关入牢房等待处死的新娘们逃跑,大家都被说服了,但现在她们中出了个叛徒。

      “进牢房的感觉像回家一样,我一年回家,大年三十晚上我都不回去,就平时家里出点事,我就回去看看这样子,在看守所里面的感觉,比家里面感觉好多了,在家里面一个人很无聊,都没有朋友,男朋友玩 ,进了里面去个个都是人才,说话又好听,我超喜欢在这里的。”

      宫子羽沉默了一下,觉得她受刺激之下在说反话,指了指中央排好队等着跑路的新娘团,她们正惶惶不安,还有人正小声催促,唯恐耽误了时辰被发现。

      “……你看这牢房里还有人吗?”

      她站起来,走向宫子羽,怯声怯气地在他耳边低声道:

      “没关系,等你们都走了,这儿黑不溜秋这样空旷,我很快就会觉得——床底下有人,窗户外有人,房顶上有人,到处都是人了。”

      宫子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连退三步,决定先带其他新娘走。

      *

      上官浅舒舒服服地在落魄公主专用稻草床上睡到了第二天,然后百无聊赖地用指甲在墙壁上戳了两行字。

      接着就被人打开牢门放了出去。

      昨天对绝大部分人来说是个不眠之夜,据说朱九真在刺激之下狼人自爆了。现在被关到了小黑屋里。

      惨,我的无锋姐妹,出师未捷身先死。俗话说得好,好姐妹的感情就像塑料花,虚假、但永不凋谢。

      等一下,塑料花的花语是什么呢?

      带着这个疑问,上官浅被请到了女客院落里,继续她艰难的选秀生涯。

      好,宫斗第二关。

      要求穿一身白,纯素颜。
      然后过五关斩六将大杀四方。
      最终成功拿到了朴实无华的木牌牌。

      当时大夫摸着胡子皱着眉头,小心翼翼地表示:这位姑娘的脑子可能有问题。对此她接受良好,但还是真诚地告诉对方:

      不确定,再看看。

      好,经过数位大夫共同观察,大家严谨地确定了这位姑娘脑子真的有问题,鉴于新娘日后孕育子嗣的考虑,建议三振出局。

      长那么好看是个傻的。
      真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塑料新娘团们几乎每个人都来好心的表达安慰,尤其是一个叫云为衫的女孩子,她拿到了最显眼的金牌,等选新娘时能盛装站在最前排,但毫不骄傲,依旧温柔如水。

      铁狼无疑。

      “真羡慕你,少主大人肯定选你了。”宋四小姐酸溜溜地对唯二拿到金制令牌的姜小姐说。

      姜离离羞红了脸:“哪有……云姑娘也拿到了金牌啊。”

      上官浅决定跳过可能的扯头花环节,问她们:“宫门最俊的是谁啊?”

      “据闻少主沉稳持重,清俊儒雅。”
      “但在外的宫二先生似乎更有威名呢。”

      “少主威仪岂是容貌可比!”
      “宫二风采威名更胜少主!”

      新娘团们逐渐上头争辩起来,浅浅蹲了下去呼吸新鲜空气,她开始回忆自己的卧底任务。是……接近谁来着?

      满脑子给的回应都是:
      “最帅的那个”。

      啊这,审美这么主观的事情,怎么算的啊?算了,耐心等鸦妈妈接应。

      云为衫也陪她蹲了下来,她声音软软的,很亲昵:“如果可以选择,上官姑娘更想嫁给哪位公子呢?”

      就算大家都是无锋,这么机密也是不宜分享的。因此她看了看对方,真诚地捂住心口,义正辞严地伸出四指宣誓道:

      “我自愿嫁入宫门,服从调剂。宫大也行,直接守寡。”

      后面八个字不知道怎么出来的。
      拔出萝卜带着泥它控制不住啊!

      云为衫露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目光中带着了然:“上官姑娘……莫非在老家已心有所属吗?”

      因此才会装疯卖傻,唯恐因姿容太佳被选做新娘。

      “啊对对对。”浅浅颌首,对一切诸如“好可怜啊反正对我也造不成威胁唉哄哄她罢”的眼神,全都接受良好。

      “是青梅竹马么?”一直在劝架的姜小姐捕捉到了什么,以知音难觅的架势弯腰拉住了她的手:“你……你竟也……”

      她止住了语声,但眸光动容。

      她已领金牌,决不能透露自己的不甘愿,反而要欢欢喜喜,否则便是打了宫门的脸。此时竟无比羡慕领取木牌的上官小姐。

      对方只需再走个过场即可,真好。

      这位小姐姐的心事都写在脸上,头顶都仿佛有“傻白甜炮灰”五个大字环绕。

      “是的,我已心有所属。”垫底新娘叹了口气,幽幽道:“那年上元灯节,他说他是果子狸,终究是……错付辣。”

      “莫非那男子逢场作戏转瞬便杳无音讯?”另一个领了银牌的漂亮姑娘问,很有些同仇敌忾的意味。

      “不,他死了。”浅浅掩面而泣:“他说要孤身去报仇,只给我留下了一封血书和……”她哽咽着,像是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伏在云为衫肩头。

      气氛到了,得有点实物烘托。

      “这枚玉佩,便是、我与他相知时……”少女抽噎着,艰难地从腰带上牵起悬着的一枚玉佩:“竟是他仅剩的遗物了,呜呜!”

      能看出玉质触手生温,不似凡品。

      新娘团们都围拢过来,唏嘘不已。云为衫轻轻拍了拍少女的后背:“当时发生了什么,可是有什么仇敌么?”

      “难道又是无锋?”又一位姑娘喃喃道:“我舅舅家皆被无锋所杀,我们来宫门,大多也是为了家族寻求庇护。”

      不对劲,怎么无锋听起来也不是什么好人。上官浅稍加思索,决定从此把组织前面自带的“我们”二字从脑壳里删掉。

      好,择日不如撞日。
      今日我就叛出组织。

      但天降黑锅给前单位背呢,多少还是有点对不起良心的。

      上官姑娘吸了吸鼻子,泪眼朦胧:“不,杀我未婚夫者,乃是……六、分、半、堂。”

      字字泣血。

      虽然大家都没听过这个名字古怪的小门小派但全都相信了,并继续听了关于上官姑娘的前未婚夫是如何浴血奋战最终死于那个漆黑冰冷的雨夜的。

      说书先生都没讲得那么有画面感。

      云为衫作为专业细作当然不会像其他人那样,傻敷敷的,这样轻易相信上官浅说的话,跟着痛哭流涕。

      她说得这样细致,倒让人怀疑,那可怜的未婚夫是惨遭折磨后死在了她的面前,才换得她逃出生天。

      惨,估计就是这样……
      让她疯了,但又没全疯。

      惨,上官浅,惨。

      还是不要连累无辜了。
      云为衫又拍了拍上官浅的肩。

      不如让无锋灭了这个六分半堂。
      ——在它归入任意一方之前。

      *

      番外

      “今晚月色真美。”过了一会儿,身旁的小脑袋突然说。

      宫尚角默了默:“……”
      乌云蔽月,只有惨淡的月光。

      上官浅收回了望天的视线,连脚丫子也不晃悠了,眼巴巴地看着他:“轮到你接话啦。”

      宫二先生面色沉稳地提醒道:“明早有九成几率落雨,今夜记得关窗。”

      闻言,上官浅愤愤地重新把脑袋转过去,墨色的长发都跟着甩了一下,凌乱地垂在胸前。

      看得他有些手痒,想将那一缕青丝给理到耳后。

      但终究是没有动,眼眸微低:
      “夜深露重,回去歇息罢。”

      说出的劝诫像是道命令。

      上官姑娘不理,拿手轻轻摸了摸白日刚种下的杜鹃花,好一会儿,慢吞吞道:“你应该说‘风也温柔。’”

      “为何?”宫尚角语气毫无波澜。
      今夜连一缕晚风也无,水面平如镜。

      “没有理由的。”她眨了眨眼睛,没有看他,断断续续道:“就好像……你不知道,为什么‘乌鸦像写字台①’……天下间,本来就是没有解释②。”

      “人间万事皆有因果。”少女低着头摆弄花草,他却开始肆无忌惮地打量,嗓音低若不可闻:“只除了……”

      倏地止住了语声。
      宫二先生一贯善于隐藏与克制。

      顿了顿,见她似乎打定主意不肯回房,他在心底叹了口气,轻声道:“今晚月色甚美——”

      “……风也温柔。”
      且哄哄她罢,不过是说两句话。

      且,也算不得假话。

      月光映在上官姑娘的眸中。
      而夜风,吹皱了他那方墨池。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浅浅攻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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