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烬华章》天司沧霖

157、相见

　　杨焯这几日十分烦躁，每日的朝会上都是提心吊胆，生怕牵连到自己，尽管看到岳箫泰然自若的样子能够给他几分心安，却仍是不得安宁。
　　偏偏这几日杨煣也总是不在，神神秘秘的不知做了些什么。他有百般怀疑，杨煣也不肯与他说实话，使得他更加心烦意乱。
　　这日碰巧在街上看到苏琬与一个一身短打摸样的人窃窃私语了几句，他躲在一旁看不真切，一句也听不到。可待那人转过身来，他便是一惊。那个人他见过，是顾家的人。顾家与杨煣找麻烦之事他十分清楚，一见苏琬竟是与顾家的人交谈，便是忍不住上前质问。
　　苏琬才通过这个人问清了顾家找杨煣麻烦的具体原因，回身便见杨焯气势汹汹的向他而来。
　　“玉先生，认识顾家的人？”
　　“不认识。”苏琬也不恼，一句一句的回答。
　　“那先生方才与那人交谈所为何事？”杨焯不知自己为何会如此怒火中烧，也不顾自己语气的强硬。
　　这是我的事，与大人无关。”苏琬淡淡的回了一句。
　　“先生既与我姐姐相交甚好，最好还是与不要与顾家的人有什么联系才好。”杨焯张口便是这么一句，说罢也是想了想才觉得不对，但话已出口，也无法收回，便梗着脖子看着苏琬。
　　苏琬忽然明白，杨焯如此原来是因为杨煣，可他除了那日撞见顾家的几个妇人找杨煣的麻烦之外，已是很久未曾见到杨煣了，杨焯这无端的怒火究竟是从何而来？
　　“大人真是误会了，我与顾家并无任何联系，与杨夫人不过是见过几面罢了，也谈不上相交甚好。”
　　“见过几面？”杨焯压抑着胸中的怒火，他与杨煣相依为命数十载，从来也没有见过她如此神秘过，便笃定了杨煣之事定与苏琬有关。可他们这几日是否相见的事，他也无法直言闻出，只得道：“杨家与岳家是世交，玉先生既然在岳大人身边，自然也是要站在杨家这一边，如此以后，还望玉先生不要与顾家的人有什么联系。”
　　苏琬听罢他这些话，仍是摸不着头脑，想是不是杨煣出了什么事，可他没有听到手下禀报，想必不是这个原因，其他的事情他也不清楚了。如此他便不想再与杨焯纠缠下去，道了一句还有事，便要离开。
　　杨焯却是不肯如此轻易的放过他，一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杨大人这是何意？”苏琬不知他今日这是怎么了，不过既然如此，他也只得耐下性子，探个究竟，
　　杨焯也不知今日这是如何了，也许是近来的烦躁让他易怒，但横竖也是拦下来了，便不如将话顺下去。他顿了顿，细细想了想道：“有一些事想问先生，不知先生可否赏光与我到酒肆坐坐。”
　　苏琬看了看他，暗忖片刻，便点了头。
　　仍是大方的点了一桌子的茶点，茶叶却是与茶具一同上来的，苏琬打开一看，竟是红茶。
　　洛阳此地，饮红茶之人少之又少，苏琬可不相信这是巧合，却也不点破，自顾的烹茶。
　　“近来岳大人可好？”
　　“岳大人很好。”苏琬应了一句，这忽而听起来便是杨焯在找话说，虽然他们几个时辰前才一同上了朝会，但苏琬也没有一句话顶回去。
　　“如今穆令城也已经下狱，岳大人……”杨焯话一出口才觉不对，他是要问岳大人下一个对付谁么？如此便一下子停住了，正是想着该如何接下去，便听苏琬道：“听说近来朝中不稳，岳大人自然那也不会做什么，安心本分便是。”
　　“玉先生说的是，自穆令城下狱之后，每日都有官员受到牵连，因而朝中官员人人自危，许多人都不敢随意出门了。”
　　“原来如此，岳大人这几日未曾出门走动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苏琬一笑：“我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害得我也不敢出来了。”
　　闻言，杨焯顿时惊醒，他想苏琬若是未曾出门，那么杨煣不会常常到司隶校尉府去，那里人多眼杂，她没有必要去惹这个麻烦，难道杨煣出去，不是与苏琬在一起？
　　想到这里，他忽然有些愧疚，平白怀疑了苏琬，还对他如此不客气。正想着是不是要说一句软话，抬头便见苏琬正从窗子向下看去，双眉微颦。他便也顺着苏琬的目光向下看去，这一看，顿时叫他怒火中烧，拍案而去，便向楼下而去。
　　在路上，杨煣又被顾家的那几个妇人围住了。苏琬早已安排过，何况他也不便出面。不过杨焯下去，倒是最好不过的了。
　　杨焯走到她们面前的时候，妇人已然被人拉开，见杨焯过来，便都四散离开了。
　　杨煣看到杨焯，眸中闪过一抹惊慌，再看到跟随杨焯过来的苏琬，便更是垂了眸子，向后退了一步。
　　苏琬上前看了看，见杨煣无事，便也不再开口询问。
　　朝中之事变幻莫测，谁也不知道下一个牵扯进去的会不会是自己，因此人心惶惶，倒也是一片平静，谁也不敢惹事了。
　　穆令城的事已经基本查实，连同在他之前抓到的人一起坐实了罪名。东海王定下，择日问斩。
　　此言一出，朝中议论之声顿起，可谁也不敢多说一句，心下却是对东海王生出了诸多不满。
　　如此一来，穆令城便是再无翻身的可能，此事也没牵连到他。按理来说，杨焯本应该是松了一口气才是，可他悬着的一颗心却是迟迟难以放下。他抬眼向站在前面的一脸淡然的岳箫看去，他是觉得这整件事都与岳箫脱不了干系，可他究竟做了什么，杨焯连这其中的一二都猜不出。但岳箫早提醒过他，此事与他无挂，这倒也是事实，不过这其中缘由，他却是更想不透了。
　　胡乱的想了一阵，也不敢再多与岳箫说些什么，便小心的躲着他离开了。
　　岳箫将杨焯的这些动作全然收在眼底，能够猜出他在想什么，便也不去招惹他，现在还是让他松一口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