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28.白色甲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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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达黑暗武斗会现场，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巨大擂台上激斗缠杀的斗士。玛甘蕾对这种野蛮原始的争斗并不敢兴趣，奈何左京的恶趣味缠上了她，偏用“计划”这种暧昧的说辞拉她到这里来。
左京总是说话只说一半。这次玛甘蕾也真切的体会到了左京的恶劣，同样的圈套她还是踩了两次。实在没办法，为了威胁她来到这里，左京只给了她五分之三的资源，提出“不来就不给剩下的”。本来最后那五分之二不要了也无所谓，但总有种亏本的感觉——玛甘蕾也明白她同样是被左京引诱进了圈套，她其实也没多介意自己的铤而走险。
待她到达会场，左京才给她补完了当初“计划”的全内容：“要不你参加这场武斗会吧。你赢了就有糖吃，输了，我就引爆会场我们所有人一起死。”
玛甘蕾就很搞不懂左京总想拉她送死是个什么心理了。
左京之前只告诉她黑暗武斗会的基本信息，玛甘蕾同意参加（围观）。玛甘蕾大约知道武斗会和友客鑫大约在差不多的时间开启。只是没想到这边的事会和那边——蜘蛛也好酷拉皮卡也好，她自己的崩坏状态也好，全撞一起了。
处于“别无所求”“万事皆空”状态的玛甘蕾没了讨价还价的心情，勉强以平常的态度吐槽一句：“你未免也太输不起了”，之前被玛甘蕾赢了要扣着奖励，现在被对面队伍——仔细看看的话竟是上次来救走雪女雪菜的浦饭幽助的队伍，被他们赢了的话又要引爆会场，拉着同归于尽什么的。
坦坦荡荡接受败北好歹输得漂亮些嘛。
不知是因为玛甘蕾说出的话，还是因为左京本就打算如此，他尴尬的提起嘴角，屈了眼，有些苦涩的笑：“当然是开玩笑了玛甘蕾小姐。这次我输了就真的决定赴死了。”
左京让玛甘蕾坐到他旁边，玛甘蕾与他隔了一段距离坐下了。左京不介意玛甘蕾的生疏，自在的接话：“今天拉你过来的真实原因，是想请你见证一下。”
他拿出手机，按了几个键，扬了扬屏幕给玛甘蕾扫过一眼：“已经到账了。然后再过两个小时，交给你的资源也会全部部署好。”
玛甘蕾便冷漠的起身：“哦。”干脆准备走：“既然东西已经到了我也没陪你玩的理由了。拜拜。”
被左京拉住。他脸上显出几分：我就知道立刻转账的话你会这样。的无奈：“既然来了，不多坐坐再走？”
玛甘蕾依旧冷漠：“不。”她试图甩开左京拉着她的手。
“其实还有一个赌。”左京松开玛甘蕾的手腕，叹了口气说道：“我想赌我有没有看错人。”
一旦脱离钳制，玛甘蕾立刻迈步。
“……我调查过你的身世，玛甘蕾。”
这句话果然让玛甘蕾停下步子，转头，面若冰霜的重新打量左京。
“我对收藏没什么兴趣。你大可放心。”话说回来，你竟然没想到我会调查你身世吗，这可真是稀奇。左京多出几分游刃有余，不顾玛甘蕾的威胁说起其他：
“在你之前，我遇见了一个身世和你很像的人，我和他持续了挺久的合作关系。后来我发现你，我才突然意识到我可能对我之前那个合作伙伴有所误解。”
我以为身边之人被屠杀，会让人变得冷漠、心怀憎恨。
现在看来，好像又不一定如此。我就想知道，她是否会和你一样，内心藏着小小的“善”，却故意以冷漠和邪恶作为伪装？
左京看向站在擂台上的人。
玛甘蕾到来之时战斗已经快接近尾声，只剩下户愚吕弟与浦饭幽助的对战了。
左京后来的说辞还是说动了玛甘蕾。玛甘蕾自己都迷茫着：“我和他内心还有什么「善」？”她也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了。犹豫的等待起这场战斗的结束。
他们打起来声势浩大，景象十分恐怖。左京对她说“如果是对面（浦饭幽助）的胜利的话，我可完完全全的败北了”。而结果，正是浦饭幽助的胜利。
左京言谈轻松如初，一边却露出嘲讽的笑。他这样笑着看户愚吕弟，又看了眼玛甘蕾。
“果真是……”
他又体贴的笑了起来：“那么，输不起的我要按下□□了，要离开就趁现在吧。或者……”
他暗示般的看了眼无力躺在地上迎接死亡的户愚吕弟。
「你觉得你们相像吗？」他用口型问。
“一点也不像。”
果断回答后，玛甘蕾仍然走向躺卧在铺满碎石地面的户愚吕弟。
爆炸声响，会场建筑开始摇晃，不时有石子碎片落下。左京说他会将他的野心用爆炸陪葬，这会场无疑是他的陪葬品。现在的当务之急应是赶紧离开，玛甘蕾却像没事人一样缓步而行。
户愚吕弟落败于浦饭幽助之手，没有遗憾，反而安详的等待死亡。他还就有一口气，看见玛甘蕾，虚弱却不显弱气：“你来做什么？”
“有一件事耿耿于怀，想问一下你的答案。”
混乱制造的玛甘蕾反而显得清醒了。
她弯腰蹲坐到地上，低着头，一束黑发落到鬓前，黑色无光的眸子注视户愚吕弟：“那个时候，你为什么会出手救我？”
指的是那天游戏结束，两只箭矢射向她，被户愚吕弟拦截下来的事。玛甘蕾顿了顿：“如果没有你出手，我真被杀了的话，会有人感到伤心。你避免了这样的结果，我想，我得感谢你才是。”
玛甘蕾渐渐低了声音：“也忍不住更在意了。那时候你的行为是出于善意？还是顺手而为？”……就像左京所说，你故意用冷漠的恶性包裹了自己的本意？
“没什么善意不善意的。”户愚吕弟扭头，发出嘲笑般的鼻音。“你还是我的雇主，所以我履行职责保护了你。”
“可你也说过只会帮我杀人，不会管我的死活的。”
“那是针对你在游戏里的规则。游戏外的干预我会阻止。”
玛甘蕾不说话了，她似乎陷入不合时宜的呆滞中。建筑物扑簌掉落，周围的人与妖怪仓皇逃窜。逆行的人群中只有玛甘蕾岿然不动的在原地坐着。
“你还在干什么？等死？”户愚吕弟问了一句。
玛甘蕾回神，还有心情正经回答：“我在想。”
她又不说话了，抱着双膝，下巴杵膝盖上，对户愚吕弟发呆。
“你也是在等死吧？”
户愚吕弟哼了声：“我和你不一样。我已经了无遗憾了。”
“……”
玛甘蕾闭上嘴，半天才嗫嚅出下一句。
“……骗人吧。”
户愚吕弟没理她幼稚的自言自语。
“从结果来看，你救了我。”玛甘蕾终于从呆滞中恢复了行动力。虽然眸子依旧无光彩，好歹能流畅的说话了：“虽然你那时不一定打算救我，我还是受了你的恩惠。……我不太想欠别人的人情。”
“不管你想不想赴死，因为我是很任性的人，你要是就这样死去了我会觉得欠了别人的，就会很想不开。”
玛甘蕾取下手套，平静道：“当然，我没打算救你，我并没有什么善心去做多余的事。我只会用右手碰触你一下，你可能变成生命力顽强的动物，也可能脆弱的死去。
如果你活下来了，是全靠你的运气。如果你仍然撑不住死亡，那也是你的运气。……结果如何，都与我无关。”
玛甘蕾不管户愚吕弟究竟是拒绝还是认同，已是强弩之末的户愚吕弟就算想移动身体躲开她也做不到。玛甘蕾伸出的右手放到了户愚吕弟胳膊上。
能力发动的时候，更为大块的石头砸在玛甘蕾附近。场地支撑不了多久了，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崩塌，活埋留下来的所有人。
玛甘蕾却视地面震颤为无物，哪怕巨响绽裂在她身边，她也不为所动。
户愚吕弟已消失在原地。取而代之的，是一只不到巴掌大小的白色甲虫。甲虫模样有些像独角仙，玛甘蕾伸出指头，指腹轻轻擦过昆虫的甲壳，她垂了目光，看的并非眼前。
甲虫迟缓的动了一下。似抬了脑袋，看玛甘蕾。
她脸上混杂着比怀念更为深远的感情。
为见到它感到开心，为见到它感到痛苦。
“以前我们族地里经常出现这种白色甲虫，每当我见到它们，总忍不住抓来两只研究。这家伙的生存力比较顽强，就算是开膛破肚的伤势它也能坚持一个月以上。……你大概可以活下来吧。”
玛甘蕾的表情似哭非哭，似笑非笑。她平静的伪装又一次崩溃在曾经最为熟悉的动物面前。
“为什么你会变成它啊……”
“我以为我一辈子都不可能再见到它了……”
玛甘蕾捧起甲虫，周围石砾砸在地上，定是因为弥漫的灰尘，玛甘蕾抽出一只手欲盖弥彰的揉起眼睛。
“为什么想死？你不能死。就连你死去的徒弟亲人都不希望你死，所以你当时才活了下来。难道你想以「此生无憾」来敷衍自己，辜负那些逝者的心愿吗？”
不止是在对户愚吕弟、酷拉皮卡说。也是在对自己说。
“死亡只是轻松的逃避，活着才是背负罪孽的唯一方式。正因为痛苦，才更应该继续这满是痛苦的世界里活着。……”
看的是代表窟卢塔族过去的白色甲虫，内心想的是酷拉皮卡沉痛隐忍的模样。
希望能有人把自己从泥潭中拉出来。
也希望自己能把他从泥潭中拉出来。
——就当是为了我。…活下去好不好？
被变成甲虫的户愚吕弟趴在地上，沉寂了许久。
甲虫安静的爬到了玛甘蕾的面前，爬到了她递出的掌心中。
「好。」
无法回答的人这样答道。
得到回答，——虽然并非是那个人的回答，有些痛苦的愤懑消散了，带她走进死胡同的魔怔也放开了她。玛甘蕾对不存在的虚空影子露出释然的笑。
“走吧。”
她重新戴回手套，伸手握住甲虫。又遥遥望了眼左京呆过的地方，无意摸了摸左京交给她的东西。
赶在会场崩塌之前，玛甘蕾堪堪离开。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28.白色甲虫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