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快的苦逼人生》武墨休

122、吝啬鬼

　　“邓二杀人的案子，这我该从哪头说起？”

　　看到屋里众人都望向自己，平日里说话利索，头脑也算清醒的方浩一时间到有些莫名的慌乱。

　　“看我作甚？”坐在一旁的郑大伯不置可否地瞪了一眼方浩，摆出一副“小辈办事果然指望不上”的模样，
　　“这有什么难为的？平日大伙儿怎么说这个案子，你就怎么和乔小哥说便是。”

　　并不想听别人怎么议论案子而先入为主的乔铮对着方浩安抚般地笑了笑，

　　“方师傅，你莫急，案子慢慢来说。平安城我初来乍到，什么都不熟悉，且不如先讲讲粱家米店和邓二是如何接下的梁子，可好？”

　　“好！如何不好。”方浩豪爽地点了点头。

　　和别的城镇无二，离京城不远的平安城内大大小小的米店倒是也有好几家，而粱家米店是其中远近有些名气的老字号，尤其因着遵循当初开业时老梁掌柜要求的，米新量足，诚不欺人的规定，梁家的米店生意向来算是全平安城最好的一家。可梁家米店生意虽兴隆，帮工的伙计来来去去却一直只有四五人，究其原因，就是梁家也算是平安城米行老板里最吝啬的一家人。

　　如今的小梁掌柜，是二代老掌柜的独子，生意做得倒是头头是道，可也秉承了他爹为人的老毛病，成了全城上下出了名的吝啬鬼。

　　“这梁家啊，真是一言难尽，”听方浩说到这里，郑大伯忍不住又开了口。

　　“小梁掌柜的爷爷和爹，老汉我到都认识，也算是有些小小的交情。其实说起梁家，可真算是米店行里难得实诚的生意人，可这家人这个吝啬讨人嫌的毛病，到了如今小梁掌柜这里不见好，还变本加厉，更加不可救药。”

　　说话间，郑大伯的手指点向坐在下首，搂着儿子，低头默默听着众人说话的邓二媳妇。

　　“就说她家邓二吧，邓二他爹当年就给梁家做事，父子俩累死累活给梁家干了这么些年，没有功劳怎么也有苦劳不是？可埋头苦干下来，涨一分工钱都得脱一层皮。说起来真背运，去年的粮食收成不好，米市生意也是难，可那不都是老天爷的意思？等等总能见好不是？到小梁掌柜这就不行，张罗着不但赶了帮工走不说，还要克扣一人干几人活的邓二那点工钱，两人就这么大吵一顿，事情没谈好，邓二回家估摸着越想越委屈，又喝了点酒，夜里没管住手脚，可不，提刀跑梁家就酿成了大祸。”

　　“说起来是真气人！邓二的爹当年得重病，老掌柜的才给邓二涨了一点点肉眼可怜见的工钱，死后帮给垫了点丧葬费，就为这，邓二也算是个极讲义气的人，明知其他米店赚得不如梁家，伙计的收入都不比他低，却还一直干到今日今时。如今邓二的娘身体也不好，这又要扣那点口粮钱，是谁都得火啊。”接话的方浩口气里透着对邓二的同情，

　　“邓二想不干了，小梁掌柜不放人也就罢了，却咬着当初他爹帮过忙的事不放，居然还要邓二还钱，杀了他也活该。“

　　“哎！”郑大伯很是不快地打断方浩，
　　“他小梁掌柜再不济，卖得粮食分量还是足的，邓二杀人终是不对的，怎能说活该？”

　　“是是是，郑大伯说的是。”方浩老实地应了几声。

　　果然只是老板和员工之间那点纷争引起的血案？

　　乔铮的目光再次落在邓二媳妇的脸上，显是看出乔铮心里的疑惑，邓二媳妇抱紧儿子，对着屋里众人道，

　　“不错，我家男人是恨粱掌柜的逼人太甚，可他再糊涂，也不会为了几个工钱不管我们娘两，还有他自个娘的病情就去杀人。”

　　“梁掌柜是个吝啬鬼，那邓二是个什么脾气？”乔铮望向方浩，
　　“是个会拿刀杀人的急躁汉子吗？”

　　“那可真不是，”方浩使劲摇了摇头，
　　“就因着邓二性子软，人又老实，才能在梁家干这么多年。”

　　“郑家侄子说的对，要不是杀人的刀是邓二那夜拿去的，我也不信他会杀人，显见得老话不错，”郑大伯摸了摸颔下长长的胡须，叹了一口气，
　　“狗急了也要跳墙！”

　　“刀是邓二拿去的？”

　　“那晚我家男人喝了些酒，有些上头，是说过要拿刀去吓唬吓唬梁掌柜的，”看着乔铮紧紧盯向自己的目光，邓二媳妇垂下了头，第一次说话有些气馁，
　　“他那脾气平日里也就敢在家说说气话，我也没当真，哄儿子在床上睡了后，出来一看，他居然就跑没影了。”

　　“你没想到他会拿刀去杀人。”

　　“没有。”邓二媳妇猛然抬起头，眼里又含上了泪水，
　　“我家邓二连杀个鸡都不敢，怎么会杀人？后来他回来告诉我出大事，转身跑了后，我才去厨房一瞧，刀真的不见了，可他说过他没杀人。”

　　“刀都不见了，你还信他的话？”

　　“信！”

　　乔铮穿越来以前虽然也是看过不少侦探小说，可真的要破案，不，翻一个定死的案子，他真的能行吗？尤其照目前的情形来看，更糟糕的是，挖出来的真相，说不定真凶还是邓二。

　　看了看邓二媳妇绝望中透着祈求的眼神，乔铮摇了摇牙。

　　无论事情最后的结果如何，既然现在自己是对方眼里最后的希望，既然他当上了捕快，乔铮打算必须去试试。

　　“郑大伯，方师傅，这小梁掌柜既然做人如此苛刻，平日里可还有其他仇人？”
　　“小梁掌柜家里都有些什么人？他死了后，又是谁接手了这米店？”
　　“你们说邓二杀小梁掌柜时，有人看到了，那个人是谁？”
　　.........

　　乔铮抛出了一连串此刻他能想到的所有问题。

　　“这？”

　　一时间没弄明白乔铮打什么主意，郑大伯和方浩彼此茫然地对望了一眼。

　　“仇人？”方浩右手抚着下巴，抬头想了想，
　　“小梁掌柜和何记米店的何掌柜时常有些口角之争，被赶走的伙计也是各处骂过掌柜的。”

　　“乔小哥的意思老汉我大概有些明白了，”郑大伯突然恍然大悟般插话进来，
　　“你是想看看除了邓二，谁还会动手杀小梁掌柜的？”

　　姜果然是老的辣，乔铮点了点头。

　　“正是。”

　　“方家侄子说的何掌柜，生意虽不如梁家，斤两也时有不足，可终究也是个正经的买卖人，杀人这种龌龊的勾当不能干。即便真想，小梁掌柜被杀那日，何掌柜正好为小儿子摆满月酒，他总得给后代积点德，要杀人也不会挑那时辰不是？至于被赶走的那些个伙计，也各自找到了活干，恨小梁掌柜是真恨，可杀人，他们也不会。邓二媳妇，你家男人和那几个伙计相处都不错，你给个话？”

　　“嗯，郑大伯说的是，”邓二媳妇虽然救夫心切，为人却也实在，
　　“他们也都是些和我男人一样老实本分的人，都离开米店有些日子，哪还会赶回来杀人。”

　　若论仇杀，显然邓二还是最大的嫌疑人？这条路暂时被堵死了。

　　“梁家从他太祖爷爷开始，就是一脉单传。小梁掌柜无兄无弟，前两年娶来的媳妇，只给他生了一个闺女，因着膝下无子，小梁掌柜死了后，这米店现如今是他媳妇的兄弟接了手。”方浩紧接着一股脑儿回答了乔铮接下的几个问题，

　　“那日邓二提刀去梁家杀人时，看到的正是梁夫人，也是她的尖叫呼喊声引来了街坊邻居。”

　　被害人的尸体是她媳妇发现的，得益最多的人又是她媳妇的家人。乔铮皱了皱眉头，按照以前从书，影视剧和网上看到过的，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人往往是最可疑的人，而得益最多的人也最有问题的这些基础侦探推理知识来说，小梁掌柜的媳妇和哥哥倒是可以列入怀疑对象。

　　“小梁掌柜和他媳妇，内兄的感情可好？”满腹狐疑的乔铮立刻丢出了新问题。

　　“好不好咱外人不好说，小梁掌柜性子冷漠，平日里除了做买卖，不喜和人说话，也从不曾和外人提他媳妇的事。”方浩说着话看向郑大伯。

　　“当初去梁家给提亲的媒婆子我是认得，”郑大伯接着道，

　　“小梁掌柜对外人可真是抠门，人媒婆子说成了亲，也没多给几个喜钱。不过，听媒婆子讲，小梁掌柜提亲的聘礼给的还是很地道，而且娶了人来后，给媳妇买东西也很是舍得花银子，据说他每次去京城都会给媳妇买好些东西回来。”

　　“原来如此。”乔铮的心里不免泛起了嘀咕。

　　听这话，小梁掌柜和他媳妇的感情应该还不错，而且两人又有了一个闺女，这媳妇宁可弄死自己丈夫，让娘家哥哥接手米店的想法不免有些牵强，或许，乔铮的眼睛一亮。

　　“梁夫人的哥哥是做什么行当的？”

　　“做绸布生意的。”一个响亮的声音从窗外传来，屋里的几人不约而同抬头望去，杜衡不知何时已然进了乔家小院，此刻正推门而入，看到邓二媳妇，杜衡强压住一肚子的火气，冷哼一声，

　　“你这是嫌在衙门没闹够，又跑来别人家滋事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