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自讨苦吃空悲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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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已深，那一轮皓月被云层暂时遮掩了身姿，明亮的月色也被朦胧取代。往昔衬托孤月的星子由此显目起来，独个不算显眼，可当密布于夜幕之上，却是美不胜收。
瑶姬回神后，透过江面倒影，看到的便是如此一幕美景。换做平常的她莫约早已为此美景笑逐颜开心情舒畅，可此时的她却仅是怔了怔，不言不语的转过身去，轻愁笼在她的眉梢上。
青凤女战士们作为瑶姬的侍臣，一向与瑶姬关系最是亲昵，她身上发生的林林总总，少有她们不知道的。此时见瑶姬如此伤心失落，也最是义愤填膺！当即便有人耐不住性子迁怒唾骂了句，开了这个头，余下性子暴的便也纷纷意欲怒骂那负心男子一番，以宽心头怒火。可不待她们如何畅所欲言，便有人站了出来，压低了声音，满是不悦地含怒道：“吵什么？嫌大人还不够难过？”
一向素有威信又好脾气的将领偶尔发次火，震慑性可想而知，众女顿时偃旗息鼓。而见她们安静下来，那位出声呵止的青凤侍臣缓吐出一口气，严厉的神色也随之软化。但她们还不及松口气，便眼睁睁地看着她换上了平日里要开始说教时特有的肃穆神情，顿时面露哀色。
“铜凤，勿怪她们。她们也不过是为我不平罢了。若真要谈及，也是我叫你们担心了。”
瑶姬心情正值低落，自家侍臣的话，她听在耳中，虽是不好受，也不可否认有着这么许些受用下的暖意泛起。又闻铜凤言语，想她心中只怕也是不安，硬撑着露出一个笑靥，宽慰道。
铜凤一僵，心思细密的她立即意识到了自身的失误，在这寂静的夜里无论是怎样细微的声响只怕都足以响亮，又何况是交谈声。她瞪了眼满脸庆幸的同僚以及部下，低眉顺眼道：“怎会，是我等妄议，有失了分寸。”
“铜凤...”瑶姬欲言又止，终究是没如往常一般唤她莫要与自己做出如此生疏的态度来，而是转了个话题，“你们先行回去吧。”
此话一出，众女皆是一惊。个别性子跳脱的，更是将紧张都写在了脸上，连声问瑶姬不跟她们一同回去吗？然而瑶姬态度却是十分的坚定，哪怕面对的是自己平日最为宠爱的侍臣，也未退半步。
最终还是铜凤看出瑶姬主意已定、无可回转，沉稳开口道：“大人无需向我等解释去向。只唯有一点，盼大人知悉，我等是为守护大人而生，若大人受伤，伤多重，我等自罚多重。若大人有个三长二短，则我等绝不苟活！”
话至最后，她单膝重跪在地。她扬着头，露出了一截姣好洁白的脖颈，但更耀眼夺目的是她眼中那份凛冽而决然的神采。瑶姬怔然之际，其余回过神来的青凤侍臣们却是交换了个眼神，也纷纷跪了一地，齐刷刷的喊道：“我等绝不苟活！”
这是青凤侍臣们来到她身边后说的最重而又使她无法忽略过去的一次话，瑶姬说不出心头感受。她缓了好一会儿，方眼神郑重地将铜凤扶起并道：“汝等既将性命托之。”扫视过周边跪下的青凤侍臣们，她如此宣告，“瑶姬绝不轻负！”
深沉夜色之中，青凤群飞，可谓奇景。
离去了片刻，青凤中到底是有那按耐不住性子的，不再满足于频频后望，而是发问道：“铜凤姐，我们真就这么走啦？”
领头的青鸟微张鸟喙，吐出一声清越的鸣叫。落在身后青凤耳中，化为了铜凤那独有的清丽声音：“不然呢？大人主意已定，我等又岂可违背。”
这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的话语，令青凤们一阵哑然。可有那不甘心的，又道：“大人并未言说而后打算，我等不在，大人若遇见什么危险可怎么办？不行！我们还得回去。”
此话引起一片附和。
铜凤压低了声音，像是有几分畏惧：“此话在理不假，可大人多半...是要去见那位呀。”
这话好似蕴藏有什么魔力般，青凤们立时消停下来。片刻之后，才又有人轻声叹道：“大人这个样子，真是叫人担心。”
“情之一字，多伤人啊...”铜凤轻轻和了一声，话锋一转，“但大人如此不顾及自身安危的做法，绝不可姑息下去。”
“还有你们也是！别以为大人求情了，我就会宽赦你们。那样的话是能说的吗？在大人面前提那个男人不跟戳她伤口似的！你们倒是可以说痛快了，但大人心里该多苦？说话前也不动动脑子，大人平素的宠爱可不是叫你们这样用的！三思而后行，我说过多少次了？你们怎么就是...”
正可谓是避得了一时，避不了一世。铜凤蓄力已久的批评到底是如狂风暴雨般倾泻而下，敲打着身后青凤们的耳膜，摧残着她们的身心，使之如丧考妣。
而这一切，在外人看来，却是再和谐不过的画面。领头青凤的啼鸣不休，也仅是在关心身后不知是否是体力不支而摇摇欲坠的青凤们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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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蓬停笔，垂眸审视案上画卷。那画算不得多精美，最初的几笔甚至仅是笼统的勾画出了此处空间外，他触手可及的周边。但此时这画卷之上已潦草的浮现出了九州之土的大致身影，可见飞蓬这段时间中也未闲着。
他搁笔，长舒一口气。目光仍然停留在画卷上，却是不疾不徐地问道：“可要我避嫌？”
看着那渐渐淡去的口衔图腾青凤虚影，忽觉碍眼，重楼正寻思着要改个方式用以标识来者。闻言也是头也不回，便回道：“无需。”
那虚影，飞蓬自然也是瞧见。兽族从不拘信仰，又种族繁多，因而图腾最是五花八门，除却那些个特别出名的，余等很是难认。而恰巧，这虚影青凤所衔图腾，正是兽族最为有名的一脉。故而飞蓬才思忖着，或有不便。
但重楼既然不介意，他便也念着见一见这位罕见的访客。
屋内地面上繁复的阵纹忽的铺展开来，而后在骤然暴亮的瞬间消隐无迹，唯留下那被接引而至的女子。她生得一副好相貌，凤目半弯藏琥珀，朱唇一伙点樱桃。但那双清澈快活的明眸中却不知为何含着一缕哀愁，欲说还休。
想是曾经来过，见着飞蓬，她眼中明显的闪过了一丝诧异。随即很是不满地瞪了重楼一眼：“我说过什么来着的？他若醒来必要先与我说，你不也答应过我了？你又不是不知我好奇他很久了。”
对着重楼一顿埋怨之后，她转眸又对着飞蓬落落大方一笑：“我是瑶姬，重楼的姨。”话罢，瑶姬像是想起什么，脸色有点不好的加以补充，“但虽是如此，年岁却是与你俩相差无几的！可千万别学这坏小子，唤我瑶姬姐姐即可。”
重楼这骂可是挨得极怨。瑶姬当年叽叽喳喳的，很是爱说不提，性子也霸道的很，很多事情根本不理当事人的反应，便全当对方已然应允。待得通了事理，她自个儿也很是羞于提及那时。当下正是将那时的事混淆了进来，这才又将那时的自说自话当真重提。
但他到底是什么也没说，好似默认。
飞蓬却是笑了笑，坦然应下不说，更是全然无视了重楼看来的奇诡目光，极为自然的当即唤了声：“瑶姬姐。”
瑶姬听到飞蓬这一声唤，顿时笑逐颜开。等她稍稍平复下来些，不禁就打起了重楼的主意，向其暗示般俏皮的眨了下眼。拉长了声音道：“听见没，瑶姬姐哦？要不想平白差了辈分，你可该快些改口了。”
这次重楼倒是没有再闭口不言，他目光移向瑶姬。虽与平日里的神情似乎并无二致，但瑶姬不知怎么总觉重楼此时的神情说不出的熟悉，那种感觉甚至令她产生出一种不详的预感。像是印证她这一闪而逝的念头般，重楼相当干脆的张口便是一句：“瑶姬姨。”
“别别别别别！你可别这么唤我，你这一声我可老了多少岁？！”瑶姬连声唤停，只觉得自己这小心脏根本承受不来这突如其来的惊喜，有折寿的危机。
好在重楼似乎只是为了配合一下她，仅是唤了句便再无了后续，这令瑶姬不禁松了口气。飞蓬看起来倒是对这一幕颇为饶有兴致，眸中含了点笑意，似笑非笑地直看重楼，换来对方好不具有既视感的无视。瑶姬无意看到，猛然想起自己还未恭贺重楼守得云开见月明。
只她还未开口，飞蓬却像是想起什么般，向窗外看了眼。而后，他冲着重楼稍一点头示意，又看向瑶姬：“时辰将至，恕飞蓬要先行一步，暂且告过。”
瑶姬诧异不解。据她所知，重楼一向只对与强者比试以及提高自身有兴趣，其余很少会多加留意，至于上心的可能性更是基本可忽略不提。那么此时飞蓬又有何事要做？就连重楼也要被他暂时置之脑后。她疑惑之下将询问目光投向重楼，其先是同样的看了眼窗外，而后回应瑶姬目光般的点了点头，却是丝毫没有要解释的意向。
他既摆出了这么一个态度，瑶姬便也不去深究，只点头作态道：“那这次便先放你一马，往后总有要有你弥补的时候。”
“是，多谢瑶姬姐此次手下留情。”
飞蓬笑笑，正派的施了一礼，把瑶姬闹了个不好意思，径直便离开了。
待门扉闭合，察感对方确然离去，瑶姬脸上血色顷刻褪去。那显露出来的消沉模样，看得重楼锁紧了眉。
说实在的，瑶姬的掩饰能力并不如何。重楼近乎是在得知她来访的第一时间就察感到了不对，而后见面，更是令他肯定了猜测。她如此努力在飞蓬面前粉饰太平，却浑然不知自己明明眼眸深处毫无波动，却偏强撑着表露出开朗的模样，看着更是脆弱。便是笑着，也如哀伤着即将落泪。
不过是他与飞蓬都无意点破罢了。
瑶姬拖着沉重的步伐，幽魂似的飘荡到了案边，不经意地一眼，令她诧异出声：“咦，这是？”
“那是飞蓬的。他近来迷上了画地图，说要凭借着风音的穿透力，在这里把整个盘古大陆画下来。”
重楼不必看，也知她问的什么。虽他不觉如何，但那案常年除了卷宗，鲜少会出现其他事物确是事实。
“......”瑶姬沉默地离开了案边，她幽幽叹了一声，“他们要结婚了。”
“哦。”
瑶姬憋了会儿，到底还是忍不住：“你敢公平点吗？我正难过呢，你对着一个不在这里的人，倒是比对我话还多！良心呢！！”
作者有话说第3章 自讨苦吃空悲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