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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巫师 ...

  •   第二十六章

      “你什么意思?!”冯风像是一只被人揪了羽毛家雀,一下子炸开了毛。“你是什么人!”
      没等男人回话,虎族族长先一步站出来挡在两人中间,“这位是我族巫医。”
      冯风脸色一瞬间变得极其难看,僵笑了一下才勉勉强强回了个礼。
      “走吧。”巫医扬扬头,示意带路。
      冯风还想再说些什么,身旁一个一直跟着他寸步不离的兽人戳了戳他的肩膀,暗里不知是使了个眼色还是说了点什么,冯风面色突然转晴,仰首阔步,“请”。

      药材还都封好放在院落里,巫医看了冯风一眼就径自走过去开了一个箱子的封条。一掀开箱子,满满的草药味扑面而来,里面分门别类放了好多种药材。
      巫医矮身随意拈了一颗放在鼻尖下闻了闻,抬眼扫了冯风一眼,“好药”。
      “过奖”。冯风嘴上说着,心里却没来由的升腾出凉意。
      然而巫医并没有罢手,他一面用那双暗黑色的眼睛盯着冯风,一面把手深深向下探去,然后随手捞出一把药材来。
      “哟,还挺均衡。”
      冯风扯了一下嘴角,可还没等他那个僵硬的笑露完,只听那黑袍男人冷哼了一声,“不仅质量均衡,而且种类繁多啊。”
      冯风一下子僵在原地。

      不可能。
      不可能!

      他满脑子都是这三个字,然而男人接下来的话却一下下击碎了他的最后期望。
      “龙舌根混柳叶草,五步香搀迷迭叶,这林林总总的加起来,都够一座山头了。”男人手缓缓松开,一大把枯黄枝叶稀稀拉拉的落下,被偶然吹来的风吹得乱七八糟。
      “鹤族人也真是费尽了心思啊,能好到如此多和药材相近的植物。不过说来也对,鹤族善药,对这玩意下的功夫,可比我精多了。”男人说完,又冷冷一笑,一步步迈向已经不知反应的冯风。“费尽心机找了这么多杂草,又费尽心机派人把我引到老林子里迷了路,使者当真,好心力。”
      冯风浑身颤抖,双目欲裂,“你,你别血口……”
      “用我把旁边的箱子也打开么?还是说,我再瞧瞧那颗‘还春丹’?”男人只轻飘飘甩了这么一句话,冯风霎时间就把口中没吐完的字咽了回去。

      沉默了良久,冯风缓缓低下头,叹了一口气,“鹤族今年……收成不好……”
      “收成不好就能成为你药材掺假的理由么?!”男人声音陡然拔高,黑色的眸色像是殷殷要渗出暗红色的血液来。
      气氛僵持了两秒,男人缓缓踏出一步,“我知道,”塔防甚至还拍了拍冯风的肩膀,“今年天气不对路,药材涨价,我们都能理解,你又何苦掺假呢,嗯?”男人将头探到已经完全大脑空白的冯风耳边,轻轻炸出最后一个尾音。
      “好了好了,”这人脸上简直阴晴不定,转瞬间又轻松的笑开,“把还春丹拿出来,该留的药留下,该扔的扔。人嘛,都有眼睛窜花的时候,一不小心把草药错放了地方,也是能理解的。”

      打一棒子给一个甜枣,冯风在云里雾里被人折了好几个圈。他心下也清楚,这件事捅出去,鹤族将会度过一个极尽惨淡的冬季,甚至从此失去所有族类的信任。在这个自然力量远大于人的世界里,他们会面临前所未有的灾难。
      冯风颓然的挥了挥手,身边那个曾与他耳语的兽人顿了一下,回身从他们最不起眼的一个包裹里拿出一个小木盒,盒子暗淡陈旧,朴素的如同被遗弃的幼时玩物。
      “这是我族今年制成的还春丹,”冯风在手里摆弄了一下,才依依不舍得把盒子交出去,“今年烈火草的收成格外差,这还春丹,我族一共就制了十枚。货真价实。”
      男人接过打开放在鼻子下只嗅了一下便赞叹道,“用料十足。”
      冯风心下一凛。因为今年烈火草的长势不好,为了保证药效特意多放了些,没想到这点差别也能被这人发觉,此人当真……冯风暗暗打了个哆嗦。
      不简单啊。

      巫医反手把凌柔叫了过来,“拿去赶快服下,趁着日头没落记得多晒晒太阳,烤烤火,今晚过去就没什么事了。”
      “多谢巫医!”凌柔小心的接过来,连忙道谢。
      “不必谢我,”男人随意摆摆手,“要谢,谢那小子去。”
      凌柔踟蹰一下,再一转身,那个乌发如瀑的少年早就不知去向,仿佛从来都没有来过。

      耶伦一个人瘫倒在床上。
      兽父没有回来,家里除了他空无一人。那个泰山丝毫没有留力,不用看他都知道,自己现在身上一定青青紫紫吓人的厉害,尤其是……

      耶伦顿了一下,咬咬牙从床上爬起来。他没心思烧热水了,用凉水凑合一下算了。

      少年的躯体暴露在下午的阳光下,白皙的过分的皮肤在余晖中盈盈发亮,那头长发被主人草草扎起,在一水流浸湿后直直垂成一束贴着脊背,如雪山中一片蜿蜒的山脉。

      凉水一盆盆浇在身上,在透着凉意的秋风里让人格外生寒。耶伦打了个哆嗦,准备回去擦药。

      “你不怕冻死?”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清冷又带着少年特有的沙哑。
      耶伦慌忙转过身,眼中都带着惊愕,“你,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死没死。”
      耶伦抿了下唇,抬手拿过巾帕围在腰间,“死不了。”
      “遮什么遮,”凌柔面无表情的一步步踏前,“你有的我都有。”
      耶伦下意识的后退一步,正欲辩解什么,温热的指尖突然点上他肩头的伤口,惹得他一声痛呼。
      “回去,我给你擦药。”凌柔的语调冰冷,力道却轻柔如羽。

      肩背上的青紫,腰后的血痂,还有下腹莫名的指印。凌柔把清凉的药膏一点点涂在伤口上,缓缓画着圈。
      室内一片寂静,只剩下或重或轻的呼吸声。耶伦能清楚地感受到那指尖越来越剧烈的颤抖,他忍不住出声道“不疼。”
      “我知道。”身后人重重点了一下伤口,耶伦一声闷哼,然而那指尖力道却越来越温柔,如抚清风。
      “巾帕摘了。”凌柔在身后命令道。
      “不用。”
      “摘了!”
      “我说了,不用。”耶伦转过身,对上那双琥珀色的眼。他表情严肃的吓人,全无平日里嘲讽之色。“药涂完了,你可以回去了。”
      “我…”凌柔还要说些什么,却最终还是咽了回去。那双琥珀色的眼里仿佛盛了星子,有什么正在闪着水色。
      “回去吧,你兽父该醒了。”少年的身体已经抽长,长得比自己还要高些。莹白皮肤下藏了匀称的肌肉,暗暗蓄着力量。黑发散落在前胸,妖异勾勒成一幅山水画。

      凌柔攥紧的拳头终是堪堪送下,缓缓离开。
      耶伦望着那人的背影,眼底情愫莫名。

      凌柔父亲当天晚上就醒了过来,人回复的很好,按照巫医的吩咐再吃几副药就没什么大碍。凌柔和他的母父都默契的没有提还春丹的事情,凌柔兽父只当自己生了一场大病,却并不知其中凶险,只暗暗自责自己添了这么多麻烦。

      “柔柔,”凌柔兽父嘱咐道,“你什么时候,要是想,就把那药吃了。”
      凌柔手中的活计一停,道“再说吧”。

      接下来的两天,日子如无数的往常一样过着。两个人依然每天去程远家报道学习,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只是,细心如程远还是发现,凌柔对耶伦的冷脸明显少了很多,耶伦却一日比一日嘴更毒。
      程远也曾问过索克尔,知不知道耶伦到底用什么法子赢了泰山,索克尔却只摇摇头,对他说“他是一位优秀的兽人”。

  • 作者有话要说:  我要,困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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