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三年》NPG

5、跳楼

　　那一天，雨后刚刚放晴的天空下，那城里唯一的高楼，也是仅仅那一天，天台刚好打开的高楼，也恰好是出来成绩，我找过建勋的那天。

　　心灰意冷的我，不由地迈动着步伐，一步步，沉重又摇曳地划到自己欲要到达的天堂。

　　我终于来到了天台的边缘停歇了一会儿，望着下面的车来车往，我没有一点害怕，冰凉的风吹过，我也没有一点感觉。我用着最后的力气，爬上了栏杆，在栏杆上随着风摇摆，感觉我即将可以像蒲公英那样自由飞翔，而笑了。

　　不过，“慢着！”有一些衣服还算整齐的小男孩，在我的背后拉着我，我被他这么一拉，本来就皮筋肉瘦的我，一下子被他扯倒了，直接压在他的身上。就在我要抱怨他的时候，他居然爬上去。

　　“你干嘛？”我有些生气地问道。

　　“跳楼咯，不让看风景吗？”小男孩淡淡地回到道。

　　“你跳楼就跳楼了，干嘛要推开我。你跳你的，我跳我的，互不相干！”我嘟着嘴巴问道。

　　“我想第一个跳。”他抬起头，假装好自豪的样子。

　　“呜呜……”我哭了。

　　“你干嘛哭？”

　　“连死，都有人跟我争第一，我不想活了。”

　　“哦！”他没有再搭理我，我瞬间又不想哭了，把他拉了下去。

　　“你又干嘛？”他撇着嘴巴。

　　“学你的。”

　　然后他又爬了上去，我内心猜想他年纪这么轻轻，一定也跟我一样，遇到什么挫折的。

　　就这样，我们折腾一会儿，谁都没有跳下去。因为我累了，开始没有刚才上楼之前的冲动了。我躺在被晒烫的地板上，咬着他递过来的饼干，我问他：“你在上面挺久的，怎么还不去跳？”
　　这时候，他像泄了气的气球，整个人都瘪了，“我腿软了，我不敢跳。”我大笑了，原来他站在上面这么久，是吓得下不了。我看着他刚才竖立的英姿消散，先蹲下来，再小心地爬下来的整一个过程。

　　“你干嘛？”这时候就算他腿都已经颤抖了，不过他还是伸出手，拦着我。

　　“跳楼呗，你不跳，那我跳了。”

　　这时候他的眉毛都很严肃地竖了起来，那弄眉头成倒八字的模样怪好看，比我前度还有帅气几分。“妹子，你干嘛就不能消停了，跳楼不是一件好玩的事情，我都已经以身作则，咱们折腾了这么久，就不要跳下去了。”

　　我略有骄傲地说：“我不是你，我才不会害怕得不敢跳下去。”不过他抓住我的手更加有力，“你既然有这么大勇气去跳楼，干嘛不试着继续活着。”

　　这时候，我的情感像被打翻了五味瓶，一下子再度涌上心头，我带着哭花的脸望着他：“别拦我，其实我不勇敢，只是我觉得自己活不下去。你就让我，去死吧。”

　　“妹子别哭着先，你先到我家坐坐，你有话慢慢说……”

　　“不要！”我在微风下，站在，喋喋咻咻地说着自己的往事。最后，他以“真的好惨”来总结我的过去。

　　“那么你知道就好，就不要拦我。”我推开他，继续义无反顾地往栏杆走去，但是这一次，无论他是否拦着我，我来到围栏前有些退缩了，因为锐气不再了，不过我强大的自尊心再度驱使我前进。

　　“你干嘛！”我怒了，不过我的心却有一丁点安慰。

　　“其实你不惨，你还没有听过我的故事……”

　　于是，我很安静地听着这一个小男孩的那不知道真假的往事：一个从小就被家人抛弃，从懂事就生活在孤儿院的男孩，一个人过去北漂的生活，原本是区北京，却被人连蒙带骗到南方过来。在民警的解救之下，他跟着另一个流浪汉，在这一座城漫无目的地生活。

　　听完故事的我，冒出同样无力的话：“真的好惨”。

　　“是吧。”他扰扰头，笑着说。他说这一段往事，并没有像我那样哭哭啼啼，他说道很安静，好像故事里的主角不是他。

　　“茶好了，你喝吧。”他很熟练地拿着茶壶给我沏上一小杯。我端坐得直直，接了过去，嘴巴还是很有礼貌地说谢谢。

　　“你家离栏杆这么就，刚才真的要去跳楼吗？”我疑问道。

　　无错就在在他讲故事的期间，我已经在小男孩的家了，坐稳了。而他无所的家，并不算完全的“家”，只不过是用几片钢片在阳台的一个角落里组合成的一个小小房间。

　　他大大咧咧地笑着说：“当然不了。不过我家就住在这里，来这里跳楼的除了固定的检查水箱的人，更多的就是像你这些想不开的人。所以，从你踏进来这一刻，我就知道你一定要想着去跳楼。至于刚才的法子，是我看蒙爸（他的养父），他在的时候，是经常这样对付想不开的人，不过都有效了。”他挺起小胸膛，“因为很多人，一开始只是这里打了结，”他指指他的脑袋瓜，“等别人这么一闹，他就会自然想通的。这是蒙爸教会我的。”

　　“那……不好意思，打扰到你。”我垂下头，表示不好意思的样子。

　　他伸出大手掌阻止了，“没事，只要你想得开，不再去寻死，我已经很满足了。”

　　“不，我还想死。”

　　他的反应急剧地变化：“别，妹子，你就不肯试试活着看看吗？”然后，他用着天真无邪的声音，反反复复地劝道我放弃轻生的念头。

　　最后，我被他屋子里的美食打败了。

　　“虽然你的家很简陋，不过你食物都很精致。”

　　他又小骄傲地挺起他的胸膛，“当然了，做人要有底气，要有底气。”

　　这时候保安过来，他拍打着方面对着里面：“里面的小子，快不赶快搬走吗！超市阳台这里不是救助区，你要睡，就去睡天桥底下，那里没有人关你的死活。”

　　他马上低声地“求饶”道：“大哥哥，就通融几天，我找到地方就搬走。”

　　可能保安仅仅是出了工作的性质才偶然道出这句话，就离开了，并没有把他往死里赶，听着许娃的故事，他已经来到这里好几个年头，如果有心要赶，早就把他赶走了。

　　他对着我笑：“不过，偶然大丈夫屈能伸也行……”

　　他的脸有心脏，但是他的笑容却很甜，我看着都笑了。

　　“你的养父……萌……萌爸？”

　　这时候，他的眼神马上黯淡了，“不见了，一夜不见。不过，”这时候，他靠近我，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什么是“壁洞”，他轻轻地说道：“我的遭遇比你惨得多，我都没有想去死，你就不是高考失败，就想死，你觉得你如果此刻跳下去就很V5？别傻了，妹子，活着吧，或许你会发现世界的美好。”

　　这时候，我看到他的眼睛带着泪光，然后一个水影随着他那眼角，流了下来。

　　“你别烦我，我就活活几天看看，就只活几天哦！改天，我还是要去跳楼的！”倔强的我还是“不情愿”地说出这样的话，不过他笑了。

　　那时候，我不知道，他成为孤儿的原因，其实是他的亲父母都顶不住生活的压力，就这样假装洒脱地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