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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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房里并没有人。
鹿人凉站在水房外，怔愣了好一会儿，他往前踏了一步，只听清脆的‘啪’的一声，低头一看，水已经蔓延到门口了，而水槽那里却仍旧不住地往外涌着水。
水眼见着就要漫过他的鞋，他下意识地往后一退，然而，又是一声清脆的‘啪’。
他回头一看，不知何时走廊的地面上突然积起水来，缓缓地往他这边流向，似乎在与水房这边的水汇集一般。
突然，水房里的水龙头毫无预兆地被拧开，瞬间大量的清水喷出，哗啦啦地声响在寂静的走廊格外明显。
隐约听到粗重的呼吸声，仿佛隔着一层水幕，渐渐清晰起来。
抓在背带上的手猛地握紧，不再想走廊上莫名出现的积水，鹿人凉抬起腿猛地跑了起来。
他体育一直不好，即使只是走廊的距离便足以让他呼吸渐渐紊乱了起来，从楼梯口处三步并两步跳下，他便直直地奔教学楼正门处跑去。
距离大门仍旧有一段距离，声音突然从身侧传来，鹿人凉一惊，来不及看一眼身边，猛地冲进一旁的教室意图破窗而出。
三两下拽了几张桌子抵在门口，当他转过身时，整个人突然猛地怔愣住。
这里是画室。
鹿人凉怔怔地往身后退去，一直抵上冰冷的墙壁。
画室在二楼，而他刚才确实已经下了楼梯，然而现在他却出现在画室中。
寒意难以抑制地从身体里涌出，鹿人凉看向右前方的一个画板，上面正是内卷昴画的他的画像。
‘就剩眼睛没画完了。’
耳边突然回响起内卷昴说过的话。
不对，他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想这些？
颤抖的指尖触摸到一旁的画笔，他猛地松开它却又抓紧了它。
红……
红色的……
笔尖的毛刷上沁染着鲜红的染料，赤红地如鲜血一般，颤抖的笔锋贴在了画纸上，鲜红坠落在铅笔痕迹的脸旁。
‘眼……’
‘画出来……’
画纸上突然浮现出一张如同面具般的面孔，苍白如纸，它牵动了嘴角，如同常年未修理的机器一般僵硬出了棱角，苍白的面孔上一双眼睛紧紧地闭着，当它和画纸上的面庞有几分重合时，它缓缓睁开了眼睛。
漆黑的，阴冷的……仿佛深渊一般。
携着鲜红的画笔颤抖地停在它空洞的眼睛上方，鹿人凉握着笔的手不自觉用力了几分。
不能画，他心里很清楚，然而指尖却依旧不受控制般缓缓凑近那双几乎不能称之为眼睛的东西。
第一笔在纸上缓缓划开。
他仿佛听到了那张惨白面具的笑声。
谁来——
——！！！
一星微光突然自身边出现。
一瞬间仿佛照亮了全世界。
萤绿的微光绕着鹿人凉的手臂轻柔地转了一圈，只听一声轻响，手中的画笔已经落在了地上。
柔和的微光在眼前轻轻飘过，飘向门外，挡在门口的桌椅不知何时消失不见，画纸上的面具也消失了踪影，待鹿人凉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跟随在了萤火虫的身后。
小小的光亮牵引着他，周围仿佛由一盏盏烛灯照亮，温暖像一股泉水涌向心头，温柔熟悉地几乎让他想要落泪。
尽头似乎就在前面，萤火虫始终飘荡在前方，不远又不近。
那张面具在哪里，会不会突然出现什么的鹿人凉已经不想再想了，不知为何，心中几乎确信跟在萤火虫身后一定能走出这里。
视野突然出现一瞬的扭曲，像是古老电视机发出的声音一般。
萤火虫突然躁动了起来，不再指引着方向，四处乱晃了起来。
耳边隐约传来声音，好像是两个人在争吵。
画面突然破碎一般，伴随着周身温暖的光亮，萤火虫的微光瞬间消逝在碎片中，他又回到了空无一人的走廊。
消失……了？
鹿人凉看着脚下已经漫过脚腕的水，身体瞬间仿佛从温暖的壁炉旁掉入冰窖中一般，恐惧让他不停地往前走着，即使知道这是徒劳的，但他依旧没有停下脚步。
一道破水的声音自身后出现，鹿人凉的脚步猛地一顿，下一秒立刻跑了起来。
脚下踩着颇深的水，即使他故意地加大踩水的声音却依旧不能遮盖住身后的凄惨的笑声，他不敢回头，但窗边的玻璃却清晰地倒影着那张惨白的面孔，还有那划在他眼上的鲜红一笔。
在哪……
在哪……
萤火虫！！！
……
「我在这里！」
伴随着一道清亮的声音，走廊的尽头突然出现一道光亮，一片耀眼之下，里面似乎站着一个人。
鹿人凉不由自主睁大了眼睛，奋力向那道光亮冲去，身后传来面具刺耳的嘶吼声，脚下原本平静的水突然汹涌起来，顿时成了一种阻力。
鹿人凉拖着沉重的双腿，险些在水中跌倒，他艰难地向光亮伸出手，指尖碰触那道光仅剩几厘米。
忽然，一只手从光亮中伸出，有力地抓住了他，瞬间，柔和的光辉向周身蔓延，吞噬了身后扭曲的面孔，一切化为平静。
「鹿人……」
「醒……！」
「鹿人君……」
远远的传来少年清亮的声音，一丝丝凉意从左手处蔓延开，微微睁开眼，朦胧的视野中只见一个栗色短发的少年语气焦急地在与他身旁一个一身银白的少年说着话。
黑发少年轻颤了颤睫毛，似乎注意到他有了反应后，那个一身银白的少年立刻凑了过来，一双如水洗了般透彻的祖母绿的眼眸静静地倒映在黑发少年尚未清醒的黑白分明的眼眸中。
手中带着些凉意的东西被抽去，鹿人凉微微睁了睁眼，意识渐渐清醒过来。
然而下一秒，一阵阵刺痛从脑中传来，带着被钝器打过的疼痛，鹿人凉不禁抬手用力地按住了额角，咬着牙睁开眼睛看清面前的人。
只见一张带着明显担忧的面孔在视线内微微晃动着，鹿人凉的视线往栗色短发少年身边移去，空空如也，没有一人。
诶？
疑惑一闪而过，鹿人凉按着微微跳动的太阳穴，忍了半天，到底难受地呻.吟了一声。
黑发少年整个人仿佛水洗了一般惨白着脸，夏目贵志见状，眼中满是担忧地关心道，“鹿人君，你还好吗？”
黑发少年看了他一眼，咬着牙难受地说道，“……头疼。”
“……”夏目贵志沉默下来了，他经历过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那个妖怪似乎对大脑的伤害很大，虽然在之后不会有什么后遗症，但当时的头疼真的是很难忍受，否则他当初也不会不分青红皂白地打了别人一拳。
他默默地看着身旁的少年，后者摊开手回了个爱莫能助的表情。
夏目贵志微微叹了口气，说起来一切都是这个妖怪惹的祸，不管是那个面具妖怪也好，还是明明看不见妖怪却被卷进来的鹿人君。
而且虽然不知道具体原有，但随便依附在人类身上的妖怪肯定又是动了什么捉弄好奇的心，便擅自把别人牵扯进来，险些身处危难。
他这边正想着，那边鹿人凉已经渐渐从疼痛中习惯过来了，他缓过来神，抬头看了看教室中挂着的钟表，距离放学时间已经过去四十分钟左右了，也就是说他不小心在教室了睡了四十多分钟了吗……
鹿人凉看了看自己的左手，上面光滑地很，没有一丝伤痕。
是……梦吗？
无意识地摩挲了一下指尖，手中残留的凉意又好似真实存在的。
黑发的少年垂下眸，静静地望着桌前的地面，在他注目地方的右面，一身银白的少年静静地伫立，他祖母绿的眼眸似是在望着少年，又似乎透过少年在看其他的什么，只是良久后，他缓缓阖上了眼眸，瞬间化成了一只不起眼的萤火虫，堪堪落在了少年的肩上。
“你……！”夏目贵志见状下意识地喊出声，紧接着便注意到鹿人凉疑惑的眼神，连忙将剩下的话吞回了肚子里。
栗色短发的少年笑地温柔，他抬起手拍了拍鹿人凉的肩头，说道。
“有苍蝇。”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九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