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偃师不好当》Kiraffey

48、千机朽墟

　　“怎么样？我戴着还好看吧。”温犹在戴上面具，把不久前买的小铜铃绑在面具侧边，摇摇头就是叮叮作响。

　　温苍术没在把目光过分停驻在摊主身上，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你也戴上，不然总用布蒙着太闷了。”温犹在挑起温苍术半握在手中的面具，给他戴上，在发后系了个蝴蝶结。

　　“谢——”面具的质感出奇地柔软，明明是木质彩绘，贴合在脸上犹如第二层皮肤，甚至有替换原脸的侵蚀感。

　　温苍术两手紧扣住面具，青筋错结。

　　“你怎么了？”温犹在反过来扶住温苍术。

　　“温公子，你还好吗？是不是人太多了？呼吸不畅？”韦君达领着良奴走了一段，才发现这二人没有跟上。

　　“我……我突觉不适，抱歉，我可能要先回去了。”温苍术的手从脸上放下，一脸淡然自若。除却依旧毫无血色的嘴唇，方才的痛苦仿佛都是假象。

　　“你看起来……”韦君达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觉得眼前的温苍术周身的气质变化极大，面具下仿佛换了个人。

　　“公主。”良奴暗地里扯了扯韦君达的衣袖，让她暂时不要说话。

　　韦君达不解，对上良奴的眼睛，对方却只是皱眉无声地摇了摇头。

　　“好，那你先回客驿吧，我和良奴……嗯……再逛逛。”韦君达也逐渐察觉的气氛的变化，客套话多了一串，“你有什么想让我帮忙带回去的吗？”

　　“不必了，多谢公主。”温苍术抱拳行礼，却并不低头，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所有人。

　　“他的眼睛怎么变得这样可怕。”韦君达讪笑着贴着良奴的耳朵说悄悄话。

　　“公主，我也觉得事情有异，暂且避一避。”良奴拉着韦君达退开，大声与之挥手作别，“既然这样，就不打扰温公子休息了，我们继续了。”

　　“是是是，哈哈哈哈……”韦君达快速钻进人潮中，成为重重灯影的一部分。

　　“你？”温犹在悄然松开手，神色暗了下去，随人行方向退到路旁。

　　“温兄果真慧眼如炬，呵。”温苍术立在人潮中，单薄的身子如同一张透亮的蝉翼，丝毫不顾这密集的星火游灯像是快要将他点燃。

　　“你是谁？”这个问题在温犹在心中存疑已久。

　　温苍术直穿过人群，停在温犹在的面前：“如你所见，温苍术。”

　　“你不是他。”面对着温苍术那张神色截然不同的相同面孔，温犹在本能地想亲近，却又厌恶地避开。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反正在你心里，他存在与否，都不会影响你要做的事。”温苍术咧嘴露出一小片皓齿，眼神轻佻得过分，配上这原本清冷的脸，好像平静海面燃了一层无名火。

　　“没有什么比他重要。”温犹在目光如炬。

　　温苍术捂嘴，眉眼弯弯，似笑非笑。那只白瓷般的手轻轻抬起，宽松的大袖落到肘根，没有了原先半分的疏远，食指点在温犹在的心口，隔着衣物画了几个圈。

　　“那要问问你自己的心了，它是不是这么说的。”温苍术的眼睛被月光拉长得犹如兽眸。

　　温犹在心口还有伤，温苍术的指头故意把那些结痂的地方挑了个遍，刺痛得好像野兽的利爪直接化开皮肉。

　　“时间不多了。”温苍术退开，把宽敞的空气还给这个捂着心口发呆的男人。

　　温犹在头随眼动，看着那个顶着温苍术皮囊的东西往客驿方向走去，一步一步踏得静默，与如织的人流格格不入。

　　那人蓦然回首，揭开白色的狐狸面具，施以一个嘲讽的笑，便像抽离了一般，温苍术的身体倒在了人群之中。

　　“啊！”尖叫声是瞬间响起的。

　　“有人死了！”跳舞的胡姬晦气地踢开倒在自己脚下的温苍术。

　　“莫慌莫慌！让我来看看。”弹胡琴的乐师放下琴，将温苍术翻了过来，探了探他的鼻息。

　　“呀！这不是白天的那个千金客吗？”围观人群之中有人认出了倒在地上的温苍术。

　　“你怎么知道的，他不是蒙着面吗？”

　　“我不会认错的，他的骨相好看着嘞，一看就不是我们这边的人。”

　　“真可惜啊，长这么好看又有钱，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温苍术本就气弱，乐师摸了好久才确定他还活着：“没事的没事的，只是昏过去了。”

　　“谢天谢地，没事就好。”

　　……

　　温犹在排开围在温苍术身边的游人，面具被推搡着挤掉，抢在乐师之前将人抱了起来。

　　“啊！那个千金奴。”

　　“真的是他，看来果然是早上的贵客没错了。”

　　“没想到这么快就出现了，还挺忠心护主的嘞。”

　　……

　　温犹在显然比温苍术更引人注目，但此刻抱着温苍术的他自动摒弃了外界的议论声。温苍术的身子似乎更轻了，他有些懊恼为什么自己没有及时将他搂住。

　　“这位小兄弟，你等一下。”胡人乐师拉住温犹在，把一个月亮形的兽骨给他，“这个是我们的护身符，可以祈祷平安的，给你的主人带着，希望他能平平安安。”

　　温犹在愣了一下，没有接。

　　“我也是一个奴隶，但是很幸运遇到了好的主人，我看你第一时间冲过来护住他，想必他也是一个待你很好的主人。”乐师见他发愣，把兽骨放在了温苍术的胸口，“别发傻了，快去找医师吧。”

　　温犹在回过神来，匆匆谢了一声，就抱着温苍术往客驿跑。

　　“这又是怎么了？”阿蒙大伯见店里进来两个人，和白天如出一辙，只不过抱人的和昏迷的掉了个个儿。

　　“没事。”温犹在与阿蒙大伯并未打过照面，理所当然的冷漠。

　　“小术。”

　　温苍术躺在软被上，整个人无骨似的陷了进去。

　　温犹在握住他的手，贴在自己的心口，那里面的东西在触及温苍术时激烈得如同沸腾起来。

　　温苍术的脉象很平稳，无论何时都是如此，好像设定好的机巧工具。

　　“小术。”温犹在又喊了一声。

　　温苍术面容安详，如同一具没有生机的傀儡。

　　温犹在试着给他输送灵力，可是温苍术的身体怪得很，像被打通的竹节，运送的灵力畅通无阻，但是也无法留存。

　　温犹在试了很多次，无果。

　　“温兄，你在干什么。”温苍术醒得也是悄无声息。

　　此时的温犹在已经在床边枯坐了一夜，眼眶还是泛红的，像是哭过。

　　“你醒了？”温犹在悬着的那一口气终于松开，然后就因为灵力输送过度而再次倒下。

　　“温兄！”温苍术下床，把温犹在扶住，探得他的身体里灵力微弱。

　　怎么回事？明明昨天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怎么这会儿又消耗得快没了？

　　头有些痛，像是带着宿醉的昏沉睡意，温苍术把温犹在安置好才完全清醒。

　　出门，阿蒙大伯正在往楼上送菜，看菜的样式，应该是给公主准备的。

　　“阿蒙大伯。”温苍术用了和公主一样的称呼。

　　“哎，客官？”阿蒙大伯在楼梯拐角处回头。

　　温苍术点头问好：“我想问问，昨天晚上我是怎么回来的。”

　　阿蒙大伯如实告知：“昨儿晚上，您可把我给吓坏了，昏死的样子被那天你抱回来的朋友给带回来，我还担心出了什么大事呢。不过现在看到您没事，我这心呀，也就放了下来。”

　　“谢谢，没什么大事，劳您挂心了。”温苍术下楼，又去了昨夜逛过的长街。

　　白天的街市热闹依旧，摆摊的地方也没多大的变化，没了灯火通明的场景稍显冷清。

　　从街头走到街尾，温苍术都没有发现那个卖面具的小摊。

　　“哎，千金客大人。”有人拉住了温苍术。

　　那是个中年模样的胡人，手里抱着一把胡琴，面上刺了一轮藏青的月牙，看上去是什么特定的标志。

　　“你叫我？”温苍术以为他是寻常的卖艺人，掏出几枚铜钱就要打赏。

　　“不是不是，我不是来要打赏的。你是来找这个的吧。”说着，胡人乐师拿出两副半脸面具。

　　面具一黑一白，白的是洒金狐狸面，黑的上绑着个小铜铃，正是昨日买下的那两副。

　　温苍术接过面具，把那几枚铜钱作为报酬给了乐师：“多谢。”

　　没成想，那乐师又把钱退了回来：“不用不用，这本来就是你们的。昨天你的奴隶走得急，我没来得及给他。”

　　奴隶？

　　温苍术意识到他说的是温犹在。

　　找不到面具摊，找到这两个面具也算是有所收获。

　　温苍术把两副面具平放在桌面，端详许久，除了能感受到面具上有自己灵力的残留外并无端倪。

　　拨弄了一会儿面具上的小铜铃，温犹在正好醒了：“我睡了多久？”

　　“还早，现在不过黄昏。”温苍术放下面具。

　　“这还不久？再睡下去怕是一天一夜了。”口干得厉害，温犹在下床自己倒了杯水。

　　“温兄。”

　　“嗯？”

　　“昨夜……我可有什么不同？”

　　温犹在倒水的手顿了一瞬，自然地说：“没有。”

　　“那我有没有说什么话？”

　　“你刚说要回客驿休息就昏倒了。”

　　“……”温苍术没有再说话。

　　“我有些饿，要不叫点吃的？”温犹在扯开话题。

　　“好。”温苍术面上虽然笑着，但又回到了初见时客套的疏远。

　　铃铃铃——

　　房铃被拉响。

　　意料之中，来人是公主。

　　“温公子，你身体好些了吗？”韦君达和良奴一同进来。

　　“已无大碍，多谢公主挂念。”温苍术点头。

　　“昨天听说街上有人晕倒，我当时就担心是不是你，没想到真的是你。回来后就听阿蒙大伯说你情况很不好，想着来看看你，可这个人就是死活不肯开门……”韦君达意有所指地埋怨着温犹在，“不然我们提前进宫吧！宫里的医师医术都是个顶个的好，早一天住进去早一天有保障。”

　　温苍术对此并无异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