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狗狗能有什么坏心思》素衣音尘

50、直面

　　“找到你了。”

　　ER-1213屹立在高高的烟囱之上，这里是临波市已经废弃的一片老工业区，据说明年打算将其改造成为网红艺术街区。

　　如今它还是萧条破败、无人问津的样子，只有一些红砖墙上的涂鸦，昭示有人来过。

　　南人镜站在铁锈斑斑的厂门前，几只小老鼠叽叽叽叽围在他身边，用恐惧的语调描述它们之前所见，那只本来在追捕它们的小猫咪，是怎么样一不留神就被那个人杀死。

　　它们讨厌猫，但更害怕那个人。

　　“知道了，你们先离开。”南人镜拍了拍它们的小脑袋，以示安抚。

　　厂门的锁掉落在地，南人镜走近，轻轻一推，铁门“吱呀”一声，像一个迟暮的老人发出梦呓，让人担心这是不是最后的遗言。

　　这座厂房有几层楼那么高，宽敞得可以举办足球赛，破碎的窗玻璃被修补好了，地上干净，不见一丝灰尘。这里本来不该有任何仪器留存，但现在却出现了大大小小的各种设备，而最醒目的是一辆破旧的皮卡上载着的圆柱体，通体成闪光的银白色，架在那儿，像一枚随时等待引爆的烟花，前端正冲着临波市中心的方向。

　　青站在它前面，脱下手套，挽起袖子，露出新接的两条手臂，破旧金属零件和半隐半露的白惨惨骨头，在光线照射下呈现出一种奇诡的阴冷。

　　“别动。”他举起手中按钮。

　　他制作出了一枚能毁灭临波的he弹头。

　　“你打算，抱着它和我们同归于尽？”ER-1213从一脚踢开仓库的墙，从青的身后靠近他，两人对他形成夹击。

　　既然不能精准杀死主角，那就让全城的人和他们一起下地狱。

　　“幼稚。”ER-1213冷冷道，“这么多年，你一点长进也没有，你认为以我对你的了解，不会提前将他们转移吗？”

　　青呆了一瞬。

　　他忘了，他们是人，有腿，可以跑。制作这枚弹头的时间很紧，颇费了一番功夫，他现在根本没有余力侦查全城，更不可能锁定男女主角的位置，他本来计划悄无声息地完成这一切，不要打草惊蛇，但是他搞糟了。

　　任务彻底失败，他也跑不掉了。青抱头蹲下，喃喃：“如果赤在该多好……”

　　“不要什么都指望赤，你自己没有思考能力吗？”ER-1213一步步逼近，她其实压根没有时间转移温柔和邵飞，找到这小子都很不容易，谁知道青一搞就是地球最猛的杀伤性武器啊！

　　这回要是被他弄成了，真得提前结束任务，丢脸丢大发了。

　　“你不要过来！”青站起来大吼，手上是那枚控制器，“不管怎么样，我都要把它发/射出去！”

　　“好啊，”ER-1213挡在那枚银白色的弹头跟前，张开双臂，“那你就先杀死我吧。”

　　“不会的，十三姐姐不会死的，只是回到我们的世界而已，我可以，我可以做到……”青喃喃念着，像是在给自己打气，但是却怎么都按不下那个发/射键。ER-1213的目光柔和下来：“青，你一直都是个好孩子，你不会忍心杀死那么多人的。”

　　“不，他们都是NPC，是虚拟的，我没有杀人！”

　　“NPC？”ER-1213追踪过他去的夜市，知道他干了什么，于是轻轻笑了，“那家烧烤摊的味道是不是很棒？老板娘送你的豆奶，好喝吗？”
　　真实的感觉，怎么能骗过人呢。

　　ER-1213再次走近他，凝视他的双眼，青意识到了什么，立刻紧紧把眼睛闭起。ER-1213笑着摇了摇头：“我不会命令你，我只是想问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回公司。”

　　“什、什么？不，你别过来！”青高高举起按钮，“我真的会发/射！”

　　“好，我不动，但你想一想，你的状态是不是太好了一点？赤听了我的命令后，议事会不可能再留他性命，为了铲除后患，必然连你一起杀掉，但是你现在……”

　　“还活着。”青睁开双眼，呆呆道，“赤不可能反抗你的命令，所以他一定是带着我逃走了。”

　　“他逃去哪了呢？”

　　“不，你骗我，星盟那么大，我们总有地方可以去，不会是公司，他不会……”青拼命摇头，但ER-1213知道，他心底已经想要相信了。于是她继续逼问：“总有地方？赤会选择没有我在的地方吗？那又有什么意义？”

　　青的目光有些微呆滞：“可是，可是我们想要破坏公司的计划，还想要杀、杀……”

　　趁现在！

　　突然，一直站在远处的南人镜瞬移到青的背后，青转身，以精神力为盾，欲弹开对方，南人镜直接破盾，双手按住青的双肩，一击，同时折断对方两臂。

　　他直接夺走了青手上的控制开关。

　　与此同时，ER-1213的精神力猛然释放，两人前后夹击，强大的能量波动如潮水般冲击着青的头脑，青猝不及防地倒在地上：“你骗我！”
　　“骗你干什么，你就说我分析得对不对吧？”ER-1213蹲下来，拍拍他的小脑袋，“你也回去得了。”

　　“现在不行……”他好像突然想起什么，急忙道，“等一下，我……”

　　等什么？

　　ER-1213正准备手起刀落，结果还没动手，这家伙已经晕了过去。

　　南人镜以手为刃，直斩向弹身，将其一切两半，连同内置的倒计时装置一起毁掉。
　　这下总该结束了吧。

　　但ER-1213觉得没那么简单。
　　她绕着青走了一圈，从他身上又摸出一个小小的控制器，这个是做什么的？

　　南人镜似有所感：“天上有什么东西？”

　　两人走出厂房，望向苍穹，城市灯光污染下的浑浊夜空之下，有一点星子不正常的明亮着、闪烁着。紧接着越来越亮，越来越大，如一个燃烧的火球，拖着长长的尾巴，快速下坠，呼啸而来，直逼一片黑暗中的城市。

　　这本来是经过临波上空的一颗卫星。

　　ER-1213不由得暗骂了一句：“臭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