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反派改命计划》戚丝

9、修仙师侄④

　　二人在客栈里落脚。

　　两人住在相邻的房间，天色渐晚，盛昭又懒得动，干脆叫小二把饭端到房间里来。
　　见盛瑾还在傻愣愣地站在那里，她轻笑道：“楞着干嘛？过来一起吃。”

　　他点头，提脚就进了她的房间。
　　比想象中更简单。

　　“阿昭师叔。”在等菜端上来的空闲时间里，他趁机问，“阿昭师叔此次下山，有什么要去的地方和要做的事吗？”

　　她似笑非笑：“那是自然。说不准还有需要你帮忙的呢。”

　　他赶紧应道：“是我的荣幸。”

　　她没回话。
　　气氛有些尴尬。

　　幸而小二端了菜上来，麻溜地摆好，谄媚地笑：“客官请慢用。”
　　他支在那里，也不走开。

　　盛昭见惯不惯地掏出一枚金叶子，放在他手里：“除了饭钱，剩余的都是给你的赏钱。另外，帮我置办一件新衣服来……”她的视线突然移到盛瑾身上，盛瑾赶紧摇摇头。
　　盛昭继续说：“那就一件，记住，一定要素净干脆一点的。”

　　小二笑得脸都开花，出去的时候还贴心地关好门。

　　盛昭抬头看他：“吃吧。”

　　“嗯。”
　　他夹了把青菜放在自己碗里。
　　盛昭看见，也不点穿，为他夹了个鸡腿，打趣道：“元琛师弟待你这么抠吗？”

　　他赶紧摇摇头。
　　“师父虽然为人冷漠了些，但也是个对我很好很好的人。”
　　——这个说辞倒是与她曾经在是胸怀面前提及的十分相似。

　　——“也好。元琛师弟虽然冷冰冰的，但人确实不错。”

　　这孩子……
　　她的目光蓦地柔软下来。
　　——他一直都把她的话记在心里。

　　后来崔颜玉侵蚀着整个门派，入魔的盛瑾回来，崔颜玉把盛昭当作挡箭牌，让她上去，自己远远躲在后面。

　　“阿瑾。”她柔和着声音，像以往一样叫他。哪怕他蓬头垢面，不复以往少年清爽的样子，她还是能一眼能认出他，
　　整个身体没有抵抗没有防备，就那样走向他。

　　“啪！”
　　他眼里充血，狠狠地一掌拍在她胸前。
　　汹涌的魔族气息纵横经脉，很快就将她摧毁。

　　她吐出一口血。
　　但仍冷静地看向他。
　　没有怨恨，只有不解。

　　似乎想通了什么，她微微一笑：“勿怨，勿悔。”

　　他颤抖着指尖，悄悄碰触她的脸。

　　——一片冰冷。

　　心如死灰。

　　——“阿昭！！”

　　原身让盛瑾不怨不悔，但其实原身自己也悔，悔的是为什么明知道元真已经不可能再喜欢上她还要留下来自欺欺人，悔的是不清楚自己喜欢的是那个未婚夫掌门人，还是她捡回来会笨拙逗她开心的小孩。

　　依旧是黑雾。
　　它蜷缩爪牙，积蓄力量，似乎想给她最后一击。

　　被黑雾拖住脚步的盛瑾苦苦挣扎，总算唤醒了盛昭。

　　面沉如水，盛昭环视四周，找到弱点，挥舞大刀，将黑雾的肢体割得七零八碎。
　　继而飞到盛瑾面前，将缠绕他的黑雾一并收拾。

　　她以刀为结界，竟然让黑雾短期内无法攻克。

　　摆弄着爪牙，黑雾竟学人的方式沟通。
　　“把那个小子交出来，我就放你一条生路。”

　　“想得美。”盛昭发出几道刀光，逼得黑雾凝结成型都顾不上。
　　唇角一勾，自信满满：“再见吧，下辈子投个好胎。”

　　被强烈的净化之光笼罩，黑雾凄厉的喊叫传遍整个森林。
　　“修道士，你难道不想知道你身后的那小子是什么人么？”

　　黑雾捕捉到盛昭眼里清晰的波澜，它再接再厉：“你能感受得到吧，与纯洁的修仙术格格不入的……魔道气息！”

　　盛瑾手指一动，下意识紧张地望向盛昭。

　　盛昭轻蔑地笑起：“那又如何？我早就知道了！只要他是盛瑾，我都要护着他！”

　　黑雾见挑唆两人不成，狼狈地舍弃修行，仓惶逃窜。
　　盛昭见势佯装去追，吓得黑雾跑得更快，幸而盛瑾及时拦住了她。
　　微凉的触感蔓延，盛昭露出一丝安心的笑，脸色煞白，加上之前背部被偷袭的伤未愈，竟晕了过去。

　　她的修为本不足以对抗这里得地头蛇黑雾，但逃跑绰绰有余。
　　这里的结界困不住修道士，但困得住魔族。
　　她一向聪慧，应该一早就明白。可是即使是这样，她也强行提高修为，甚至冒着损耗寿元的危险。

　　为什么？

　　盛瑾垂下眼，此时没有结界来源供应，结界已破。
　　天空一片湛蓝，飞鸟纵横，空气清新。
　　——为什么对他这般好？

　　盛瑾一手撑着她的肩，一手穿过她的膝弯，轻轻松松将她抱起来。
　　冷冽的香扑鼻。
　　他有些慌神，思绪也情不自禁地回到了那天。

　　那晚恰是美好的灯会。

　　她一手扶着大刀，因为人来人往摩肩接踵，她怕他走丢，就松松地扣着他的手腕。
　　他感到她温暖的温度，心中砰砰直跳。
　　他抬眼看她，秀丽的侧脸，微微扬着头，含着笑。

　　她带他穿过人群，走过据说只有彼此相爱的人才能走的桥，最后停靠在一株柳树下。

　　系有红绸带的柳树枝，微微低压。
　　她背靠着大树，那柳树枝仿佛垂在她肩上，温柔的不可思议。

　　“师叔要放灯吗？”
　　他看着明朗朗的河，波光潋滟闪着比白日里更迷人的光。
　　不少人蹲在河边，默默双手合十说着自己的心愿。

　　“不是。”盛昭浅笑，“我在等人。”

　　话音刚落，只见远方一袭白衣的男子迎面而来。
　　“许久不见。”

　　“对啊，元真师兄，还是一如既往的长得随性啊。”
　　盛昭立起身子，口气熟稔。
　　其实这人也不算丑，只是在盛昭和盛瑾面前，稍显普通，但一双眼睛仿佛蕴含着大道，包容万物。

　　盛瑾也记起这个人的身份，清心派掌门人，也是当初他来到门派因为这人的话去了元琛师父那里。

　　他颔首，礼貌地回应：“掌门人好。”

　　“这就是当年的小男孩。”元真望向他的眼神有几分探究，最终也就化为了满满的慈爱，“长大了。学习制符怎么样了。”

　　“还行。师父教的很好。”

　　元真也只是长辈对晚辈的随口问问，等盛瑾回答了，便点头，再度望向盛昭：“这次要烦劳你出马了。”

　　“说什么客气话。”盛昭摆摆手，脸上无一丝惧意，“我早就想会会魔族的人了。什么时候出发？”

　　“明晚。”

　　“也好，有这时间，我也可以让小家伙多画些符。”她侧头望向盛瑾，眉眼弯弯。

　　盛瑾莫名地红了脸，心砰砰跳。

　　元真若有所思。

　　今晚就打算住客栈，因为灯会的缘故，人有些多。
　　哪怕盛昭摆出自己修道士的身份，老板也只能摆出好说好说的表情，给她挪了两张房。

　　自然的，一间她自己睡，一间元真和盛瑾一起住。

　　盛昭一进门，便疑惑地呼唤天道。
　　“我跟这个任务这么多年，这种节奏盛瑾怎么可能堕落成魔？人家明明是三好青年，会不会是你们搞错对象了。”

　　良久的沉闷过后，是沙哑的天道之声。
　　“……你且安心等着。”

　　另一件屋子里，盛瑾乖巧地在地上打地铺。
　　“盛瑾。”元真站在他面前。

　　盛瑾微微低下头，态度恭谨。
　　“是的，掌门有何吩咐？”

　　“制符的事有劳了。”

　　“弟子之荣幸。”

　　时间在沉默中流淌，两人皆保持原有的姿势没有动。
　　良久，元真问：“你对阿昭，是否存了一丝心思？”

　　“……不敢。”他将头埋得更低，让元真辨不清他的神色。

　　“幼时救命之恩，确实能在心中美化加深，也确实……能产生类似雏鸟心态的依赖。”
　　元真为了不让气氛那么尴尬，特意带着浅笑，“不过，你是不能喜欢她的，你只能是尊敬。”

　　盛瑾迅速接过，言辞真诚：“弟子对阿昭师叔十分尊敬，不敢妄想。”
　　不敢妄想，变成心障。

　　元真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再然后，他们去了魔族，寻找崔颜玉无意间提及的魔珠，但这次是可以意料的无功而返。
　　盛瑾一直待在客栈等消息，却等来盛昭重伤需要闭关修炼的结果。

　　没想到半夜，崔颜玉化作盛昭的样子，来找他说话喝酒。
　　他修为不高，学的多是制符之术，也就没发觉。当晚夜色醉人，当“盛昭”柔软身子靠在他身上时，大脑空白，小腹处一阵剧痛，他便知道，他被人暗算了。

　　崔颜玉说：“盛瑾，你除了成为魔族的奴仆，别无选择。”
　　元真第一个知道这件事，但因看他长大，知他虽魔气入体但心思纯善，便对他说：“如果你还想在她心中留下最好的模样，那么就此离开吧。”

　　他把一身制符本事炼得愈加精粹。
　　也不知为何，他的容颜未曾变过，哪怕他不能修道。

　　直到，十年后，遇到了她。
　　幻化成大胡子模样的盛昭笑意吟吟，向他播撒了一道光。

　　仙都，灵药充沛，万物生长，欣欣向荣。

　　一处药庐，淡蓝色衣衫眉目如画的少年停靠在门框处，静静观望来往热闹的人群。
　　有不少娇俏大胆的修道姑娘冲他抛媚眼。
　　其中却没人不拘一格地使用大刀。

　　盛瑾干脆转身，向着那个伏身在古籍上翻翻找找的苍老背影问：“我师叔还有多久醒？”

　　“急不得急不得。”老人头也没抬，“该醒的时候自然会醒的。”

　　盛瑾只当他是故弄玄虚。
　　“对了年轻人，我看你脸色苍白，有气血不足之症，也有什么郁结于心导致疾病多发，需不需要老夫看一副药给你服服？”

　　“多谢，不必了。”

　　老人突然停下动作，动动鼻子：“奇怪，年轻人，我怎么在你身上嗅到魔族的气味？”

　　“许是之前跟几个魔族之人缠斗的时候沾染上的吧。”
　　他说起慌来面不改色。

　　老人真是老了，相信他这个拙劣的理由，还眯着眼捋着胡须：“真是青年才俊，将来必定出人头地，有所作为。”

　　盛瑾谦虚一番。
　　他的视线一转，便进了内院，去了一间房。
　　房里的她面色有几分红润，呼吸平稳，这才让他的心安定不少。

　　“阿昭师叔，快些醒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