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处理伤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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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事，这只是个小伤——”
“闭嘴。”
杨崇脸色前所未有的阴沉，比岐山当年半月雪灾时还要阴沉。姬辛夷简直是被他生拉硬拽地塞进了保姆车，接着又生拉硬拽地扯出了保姆车，最后跟着他进了医院大门。
别问他为什么不反抗了，因为没什么用。
姬辛夷不能动用神力，又不能像对待普通流氓一样暴力解决杨崇，只好在反抗无果的情况下省去了那份徒劳无功的力气。更何况，明明伤在他身上，怎么杨崇好像比他还痛似的，面部肌肉完全绷紧，使得他侧脸线条看上去刀锋般锐利。
但他还是小心翼翼避开了他那只受伤的手。
姬辛夷本来还在说“我什么伤没见识过”，他随父君习武训练，独自一人下山游历的时候，曾筋断骨折躺在大雪之中，也曾中了毒蛇的剧毒掉进海里，这点小小的烫伤，不出两天就会全数消退。然而目光瞥瞥杨崇的表情，他又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还是第一次被这样照顾。
杨崇强行把他按在处置室的椅子上。姬辛夷本来对酒精和消毒水的味道敬谢不敏，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但一看到杨崇紧紧皱着的眉，沉黯无光的眼底，他又说不出什么来，破天荒安安静静、老老实实，甚至配合地伸出自己的手臂，让医生给他处置。
他想起戚薇先前说过的“崇哥对助理很好”，此刻未免有些明白了。杨崇的目光落在他烫伤的手臂上，医生每夹出一块玻璃碎片，他眉头就皱一下，脸上的肌肉也跟着抽动一下。姬辛夷低声说了句没事，他就用一种复杂又奇怪的眼光扫了姬辛夷一眼，姬辛夷瞬间就不说话了。
还是第一次被人用这样的目光看着。
姬辛夷想起自己小时候，他是岐山正统神的后代，一出生就背负着责任和期望。父君对他虽然慈爱，但也同样严厉。他想起自己在雪地里跪过三个时辰，想起因无法掌握神术时父君对他挥舞的断魂鞭——那种神器深深破开他的皮肉，带着倒刺的鞭稍扎进肉里，血顺着手臂流淌下来。
他记起父君眼里沉重的失望，记起嫀媖眼中闪烁着消失的光，记起昔日好友嬴漱怀对他拔剑相向时仇恨的脸。
姬辛夷这个名字，不仅仅代表了他自己，更代表了正统神位的无上荣耀，和岐山神的强悍实力。他向来都是走在前面的那一个，向来都是承担伤害的那一个，向来都是最强战力——他负责清扫路上的一切危险和障碍，从未有人关心过他受的伤。
因为不会致命。
能够弑神的只有弑神之剑，其它武器只会让他受伤，伤不到他的性命。
可一个人孤孤单单走过一千多年岁月，一个人默默守护身后一切子民的时候，他偶尔也会感到疲累。他偶尔也会揣上一壶酒，坐在神殿那棵最高大的树木之下，羡慕和向往凡人生老病死的平凡生活。
所以后来当嫀媖向他伸出温暖之手，扶着他的手臂，捂着他伤口问他痛不痛的时候，他才会喜欢她吧。喜欢她眼里那么温暖的光。
而现在……
烫伤和玻璃扎伤已经被妥善处理好了，涂了药，缠上一层又一层的纱布。医生叮嘱了几句，杨崇格外认真地听着，偶尔提出两个问题，那模样就仿佛姬辛夷是什么易碎的瓷器。
反复确认过姬辛夷没什么问题了，杨崇又扶着他站起身，姬辛夷终于忍不住开口了：“我没伤到腿。”
杨崇却只是笑了笑。不同于以往的冷笑痞笑坏笑种种笑容，他这个笑莫名带了点儿伤感，就好像姬辛夷会受伤全是他造成的。他扶着姬辛夷缓慢地走出处置室，在门口时摸了摸兜里想掏支烟，瞥了一眼姬辛夷后又把烟塞回到兜里。
姬辛夷有点儿困惑：“你怎么了？”
“没事。”杨崇声音有点低，“只是想起过去一些事。”
回到家以后，杨崇顺手扯开了外套的扣子，向姬辛夷伸出一只手，阻止住了他准备脱外套的动作。姬辛夷满脸莫名地停下，杨崇凑上前去，站在他面前。
他低头，伸手，解开姬辛夷外套第一颗纽扣：“这么长时间我都没有带你见我妈，你是不是觉得很奇怪？”
姬辛夷点头。
“三个月前，我曾去医院看过她。”杨崇说，“她当时病势沉重，情况不好。我心情急躁，出门就忘记了多做防范。”
“狗仔和记者无处不在，当即就挖出了她所在的病房。无数娱记蜂拥而至，甚至还有狗仔，私生饭，都想从我病重的妈妈身上分一杯羹。”
他抬头看了一眼姬辛夷，见对方清俊的脸上依然保持着困惑的神情，不由苦笑：“你不是这个时代的人，肯定难以理解——一个病人身上有什么值得他们挖掘的呢？话题度、金钱、关注度……流量代表一切。”
他很缓慢地呼出一口气，将姬辛夷外套的最后一颗扣子解开：“我身边的人拦不住那么多人冲进病房，也拦不住他们隔着窗户对病房拍照，结果一个娱记在拥挤的过程中碰掉了旁边仪器的插管，我妈妈险些丧命。”
“我本来想救她，却差点害了她。”
杨崇的眼睛本就很黑，此刻更是沉黯无光。他慢慢闭了闭眼，复又睁开，替姬辛夷轻柔地脱下外套，小心翼翼地避开他受伤的手臂：“今天你受伤也是因为我，我欠你一个道歉。”
姬辛夷声音都堵在喉咙里，感到一股热气自胸腔中窜起，蒸得他眼底泛起一丝潮气。他沉默了半晌才重新发出声音，只是声线有些酸涩：“其实我——”
“——对你来说不算什么，我知道。”
小说中的姬辛夷受了筋断骨折的重伤都不会死去，何况一个小小的烫伤。但是——
“这不是你能随便承受伤害，把伤痛不当回事的理由。”杨崇说，“也不是我心安理得的理由。”
从来、从来都没有人和他说过这些话……
姬辛夷眨眨眼，有些惊异于自己眼中泛起的潮意。他又接连用力眨了眨眼，企图把这潮气逼回去。他抬起头，首次仔仔细细、认认真真、不带一丝偏见地打量着眼前这个男人。许久，他才开口。
“……就算你这样说，我还是觉得你很讨厌。”
他停顿了一会儿看杨崇的表情，半晌才迟疑着加上一句：“……比以前少讨厌了那么一点点。”
杨崇的表情从沉重转为诡异，似乎有点想笑，姬辛夷立刻凶巴巴地瞪他：“不准笑。”
“好，不笑。”
“在心里笑也不行！”
“……你没有会读心的神术吧……”杨崇摸摸鼻子，“手臂还疼吗？”
姬辛夷张口想说“不疼”，瞅见杨崇眼神的刹那莫名就拐了个弯儿：“疼。”
这回杨崇真的笑了。姬辛夷脸色涨得通红，抬手作势就要打，杨崇连忙指了指他缠满纱布的右臂：“还疼呢。”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处理伤口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