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放开那个天师》竹之桃

40、恃宠而骄

　　安凌云无比感叹地抛出一句“说来话长”，随即屁股一蹲，坐到身旁的蒲团上。
　　安孟虞等着他说话，却见他目视前方，眼神呆滞，丝毫不像在回忆，更像是开始……走神、放空、犯困。

　　“师父。”安孟虞眉角一抽。
　　安凌云犹如梦中初醒，装模作样地说：“我在想该从哪里开始说。”
　　安孟虞眉角再一抽，狐疑道：“师父，其实你是睡着了吧。”毫不客气地戳破。
　　“……”安凌云偷偷一笑，不好意思地说，“被你看出来了。”
　　安孟虞一脸生无可恋，伸手挠了挠脸上被蚊子咬的包。

　　安凌云意味深长地打量了安孟虞一眼，不满地说：“你变了，你变凶了。”
　　安孟虞：= =这个当师父的，我跋山涉水来救你，你还嫌弃我变了。实在是很没有良心！

　　“师父，你也变了。”安孟虞回击，“你胖了。”
　　师父受到暴击，回：“为师哪里胖了？”他抬手摸了摸下巴，为自己挽尊道，“就只有一点点，一点点。”
　　修道天师讲究仙风道骨，本来还有胖仙人的，但不知从何时起，“瘦”成了修道天师界仙风道骨的审美标杆。

　　安孟虞看着安凌云的下巴笑了笑，然后也毫无说服力地回一声：“那我哪里凶了？”
　　“你变凶了。我养了你这么多年，能看不出吗？”师父极其确定以及肯定地说。

　　安孟虞想扶额！如果他们换过来，让安凌云跋山涉水来救失踪一年的安孟虞，却发现安孟虞吃好喝好住好就是不联系他，那就不是生气而已了，安凌云会直接操起扫帚就打过来。呵呵。
　　他是师父，他有理。
　　安孟虞不想说话。

　　“你有种恃宠而骄的气质。”师父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安孟虞闻言差点喷血：“什、什么恃宠而骄？”
　　安凌云很笃定地说：“你一定遇到了什么人？难道在为师失踪的这段日子里，你遇到意中人了？”他眉毛一挑，恍然大悟道，“莫非你已娶了媳妇？有媳妇宠了就敢来凶你师父！”
　　“没、没有！”安孟虞却莫名地有点心虚，他脸上一红，音量比方才低了好几度，转念又一想：确实没有娶媳妇啊，我心虚个屁。
　　万万没想到，被倒打一耙。姜好是老的辣啊！

　　师父愤愤地说：“你媳妇肯定对你很好，都把你惯上天了，为师和你生活了十几年，你变没变，为师能看不出来？”
　　安孟虞辩解道：“师父你别胡说，我这一年除了出去接几个小单子，就是出门挖野菜，在家里啃窝窝头。”他开始卖惨，“过得可苦了，你还说我恃宠而骄。再说我也没有凶你，我不过是之前太担心你出事，所以有点生气啊。”

　　师父微微错愕：徒儿这一年过得这么不容易啊！
　　他就只有天师的本领可以教给安孟虞，但安孟虞偏偏还是吸鬼体质，在仙岛县谋生确实有难度。即便如此，安孟虞还不顾生命危险来找自己，也是很孝顺了。

　　“咳咳。”安凌云想想自己一大早就喝了碗香浓顺滑的鸡汤，顿时产生出了一丢丢罪恶感。他抬头瞟了安孟虞一眼，但徒弟这面带羞红的不好意思是怎么回事？

　　“师父你快解释，这一年为何不联系我。”安孟虞将话题掰了回来。
　　“说来话长。”
　　“你快说！别睡。”安孟虞觉得有些不对劲，他师父貌似变得很嗜睡。
　　“好吧好吧。”安凌云开始回忆，“去年……”

　　去年，圣上东巡，徐市得到赏识，始皇帝回咸阳之后，求仙观准备出海寻找仙人踪迹。
　　不久后，琅琊有个极乐乡连续出现好几宗离奇命案，十个乡民被鬼怪所杀。搞得极乐乡民心惶惶。
　　乡长急匆匆地找了许多天师，求仙观也出面了。然而由于当时求仙观的高级天师都在为出海寻仙忙碌，只派了两名得意弟子下山。

　　那两名弟子准备充分后才去极乐乡驱邪，却接连惨遭毒手，死于非命。
　　求仙观的人都镇不住，可想而知是较难对付的鬼怪。有些道行高些的天师认为那是已经修炼成祟的大鬼。
　　后来，焦头烂额的乡长来到长生街找安凌云。

　　安孟虞记得此事。
　　一向对钱来者不拒的安凌云，收到极乐乡的委托时却面色沉重。安孟虞原以为师父只是在乡长面前故作姿态，捉鬼难度越大，才越能显出自己的能耐。但乡长走后，师父依旧是苦着一张脸。

　　当夜，师父把钱留给他，还交给他一本天师笔记。

　　“这里面的术法你可以看看，记在心里。你这体质，平时千万别练。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死马当活马医地试试。”安天师如是交代，之后，他便去极乐乡捉鬼，再也没回长生街。安孟虞曾多方打听他的下落，却没有半点下落。安孟虞也曾后悔没有陪师父去捉鬼。不过就算一切重来，他师父也不会带他出门。毕竟他对鬼道一窍不通，去了也只是给鬼怪送食物。

　　“你去的是极乐乡，怎么会来到求仙观？”安孟虞问。
　　“我在极乐乡发现那里根本不是祟，而是与一个比祟更可怕的东西有关。”
　　安孟虞：“什么东西？”
　　安凌云深吸一口气，答：“鬼母。”
　　坐在旁边听故事的孟星瑶闻言一愣，正伸出去要拿点心的手默默地收了回去。

　　“鬼母！”安孟虞大吃一惊。

　　传说鬼母在每日太阳初生之时可产下十只鬼子，到日落西山之时，鬼母会发狂地将儿子吞食，每次吞食，她的鬼力就会有所增加。她曾经称霸冥界，是后土天帝统治鬼界初期的最大敌手。最终，鬼母与后土天帝斗法惨败后，被后土天帝镇压在一个宝瓶之中，锁在幽都。

　　而在后土天帝失踪，黄飞虎重整冥界秩序之前的那段短暂时间里，幽都一片混乱，镇压鬼母的宝瓶不知所踪。

　　安孟虞难以置信地问：“真的是鬼母吗？不可能吧！那师父你是如何逃脱的？”
　　“或许是鬼母并未完全苏醒，我遇到的是她的鬼儿子。”
　　“我就说，要是遇到鬼母，你怎么能对付得了？”
　　安凌云眼睛一竖，不满道：“鬼母之子也是极难对付，你师父我还是有些水平的！”
　　安孟虞连连点头：“是是是。”该配合演出时，作为徒儿他也是尽力了，算得上极其有孝心啊。
　　他想了想，又问：“你如何得知是鬼母之子？”

　　“他有食魂鬼虫。”安凌云说，“就是一种浑身血红的虫子，会吞噬魂魄……说了你也不懂，你又没见过。为师我就见过，极其可怕，极其难对付！”

　　“食魂鬼虫。”安孟虞把目光移到一旁那位正站起身转身要溜的孟星瑶，缓缓地说，“浑身血红的食魂虫。”
　　孟星瑶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伸手一拨额前的刘海，故作惊讶地说：“真巧啊，我好像见过。”
　　安孟虞迈出腿，跨步走到她面前，将她拉到自己跟前，看着她，不让她跑。
　　“等会，还请孟姐姐说道说道。”他说。
　　孟星瑶：“我了解的也并不多。”

　　安孟虞转头又问安凌云：“既然师父解决了鬼母之子，为何不回家？”
　　安凌云苦道：“为师想回啊，但回不去。”
　　安孟虞追问：“为何？”
　　安凌云说：“我在对付鬼母之子后，身受重伤。然后，被江良生所救。”
　　安孟虞道：“求仙观不是忙着出海寻仙之事，江良生居然也去了极乐乡。而且江良生不是外号无情天师吗？你跟他非亲非故，他救了你，居然还将你带回求仙观。”
　　安凌云有些无奈地说：“为师与他早年有过一些交情。”
　　安孟虞眨巴眨巴眼睛，茫然道：“从未听你提过。”
　　“那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往事了。咳咳，幸好他去了，不然为师就死了。。”
　　“之后，他就带你回求仙观养伤。养了一年？”安孟虞不可思议地打量了师父一眼，一点也不像刚刚重伤痊愈的样子。
　　安凌云眼神一移，心虚虚地回：“养了一个月。”
　　“然后呢？”安孟虞不满地问，“为何不回家？”

　　安凌云抬起头，反问道：“你可还记得为师教你的，何为三魂？”
　　安孟虞答：“胎光，爽灵，幽精。”
　　“我的胎光之魂被江良生所控，不许我离开求仙观半步。所以、所以……”安凌云的身子开始缓缓地往后倒。

　　安孟虞连忙上前扶住他，见他眼神又开始放空，口中迷迷糊糊地说：“所以为师每天睡好长时间。他还封住了我的法力，我废了很大的心思，才在不久前偷偷布下个小法阵，发出求救信……”
　　安凌云一个“号”字还没说出口，便彻底了睡过去。

　　安孟虞算是明白了，可恶的江良生！
　　他不敢叫醒师父，他被胎光受控，三魂虚弱，精气不足，应该让他睡。

　　安孟虞将安凌云扶到床上躺好，摸着下巴想了想，自言自语地说：“江良生为何要控制我师父的三魂之一，将他留在求仙观呢？”
　　孟星瑶也摸着下巴，极其八卦地附和：“就是，为何要留他在求仙观，还和自己同吃同住呢？”
　　安孟虞转头看向她，嘿嘿干笑，问：“孟姐姐，你是不是也有什么话想说？”

作者有话说

　　小萌鱼：所以我师父当了一年的半睡美人……不，我不想知道这个，我还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