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心夙愿》霜青柿

24、card-24【交易】

　　李白雅心道：说不通故意刁难的人就像叫不醒装睡的人。既然乔榛执意认为她和林枫染不适合搭档，那林枫染选择自证的方式来推翻乔榛或者说律庭的决定，的确是行之有效的唯一办法。

　　其实李白雅也想过自证，只是自证任务会根据契约者两人的最高证照等级来匹配任务等级。她和林枫染现在都是B级，如果乔榛派下一个B级任务，对现在的她来说几乎毫无难度。

　　可乔榛不是傻子，李白雅的证照是从S级被降照到B级的。乔榛本就不愿她和林枫染成为契约者，当然不会白送她们一个轻松即可完成的B级任务。按李白雅原本S级证照的标准，她和林枫染应该会得到一个现实界的S级缉捕任务。

　　设想一下，倘若李白雅和苏桉那样有默契的伙伴搭档，或者林枫染的锐能等级在B以上，她都有把握去完成自证任务。可惜，林枫染的锐能水平太差了。就算有李白雅帮衬，想在现实界缉捕S级妄者也是九死一生。何况林枫染还是个刚刚拿到念者证照的初念者，别说缉捕任务，就是简单的收集任务也没有丝毫经验。如此一来，自证任务的成功率直接就降到了九千九百九十九死一生。

　　简单总结成两个字就是：送死。

　　所以从一开始，李白雅就没打算拿林枫染的命去冒险。否则也轮不到林枫染来提出自证要求。

　　乔榛应该也是想到这一点，所以才来询问李白雅的意见。她想让李白雅亲口否定林枫染的提议，然后再次证明她们之间不但没有默契可言，甚至还有意见分歧。

　　李白雅默默看着乔榛志在必得的呷了一口咖啡，那位律庭的庭长大人目光中闪烁着毫不掩饰的胜券在握的傲然。那一瞬间，李白雅忽然不想让乔榛在这场角逐中获胜。

　　李白雅的眉头深深锁了起来。

　　回想与林枫染初次邂逅的夜晚，她曾亲口对林枫染说过：走上念者这条路，从此生死就悬在一线之间。所以林枫染应该有所觉悟。死在百战之后，还是出师未捷，林枫染都该为自己的选择认命。

　　况且，自证是林枫染自己提出来的。

　　送死，也是林枫染自己决定的。

　　“我觉得，也没什么不可以。” 李白雅的心坚硬起来。她不愿败给乔榛的挑衅，更不能败在和林枫染缔结契约之前。

　　“你们，真是疯了。”乔榛赌输了，她把咖啡杯放在桌子上的时候，发出了重重的不满意的声音。

　　林枫染讶异李白雅转变了态度，但这转变对于她来说正是求之不得，甚至省了说服李白雅的力气。于是林枫染向李白雅会心一笑，她认为这就是她和李白雅在关键决策时展示出的默契，所以才让断定她们毫无默契可言的乔榛脸色变得那么难看。

　　“我也觉得自己疯了。”李白雅点头收下林枫染的笑意，对乔榛说：“就请乔庭长给我们下发一个自证任务。”

　　乔榛黑着脸，灼灼盯着李白雅看了数秒之久，终于确定这两人是铁了心要搞事。章程里明文规定三庭皆不得以任何理由拒绝自证要求，乔榛再是不愿，也只能在分类整齐的卷宗里选出一本，推在两人面前。

　　李白雅拿起卷宗。不出所料，上面果然印着“S”字样。她无奈的笑了笑。

　　“怎么，不满意？”乔榛不悦道：“你不会以为，我会傻乎乎的按你现有的证照等级给你们派发一个B级任务吧？”

　　李白雅回道：“当然不会。”

　　“我很忙，你们离开吧。”乔榛下了逐客令，重新审阅起手边的卷宗。当李白雅和林枫染走到门口时，她埋着头，冷冷补充一句：“虽然我不看好你们的组合，但我会祈祷你们活着回来。”

　　李白雅挥挥手，说：“我们不会变卡的，乔庭长等着盖章就是。”

　　乔榛没有搭李白雅的腔，落在卷宗里的视线却失了焦。过了一会，她又喝了口咖啡。这时咖啡已经冷了，温暖浓香散尽，只剩冰冷苦涩。于是乔榛拿起座机电话，按下RC暗庭庭长季四季的号码。

　　“乔庭长。”季四季的声音沉稳沧桑，像一位学识渊博又经历不凡的老者。

　　季四季本人亦如其音，若只是见他的面，是怎样也无法将这样沉静睿智的人和暗庭那些或肮脏或无情的雷霆手段联系到一块儿去的。

　　“季庭长。”乔榛在电话中尽量表现平静，她说：“我想在您那儿借四个好手，帮我盯两个人。”

　　“呵呵呵。”季四季干笑着，不置可否，只道：“听说你家乔老爷子最近从易庭截收了十几张帝金矿卡。”

　　乔榛闻言，陷入沉默。平日律庭有棘手问题需暗庭配合相助的，都会向暗庭提交公文卷宗。今日她亲自打电话去要人，那定然是私人事务，唯利是图的季四季怎会放过这个敲诈勒索的好机会呢。

　　而帝金矿石不仅不存在于现实界，就是在具象界也是储量极少的稀有矿藏。季四季开口就要帝金矿卡，真是狮子大开口。若被爷爷知道自己为了私事窃取帝金矿卡，挨一顿严厉训斥是难免的，很可能，连带着她律庭庭长的位置也要易主了。

　　一时间，乔榛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她有些分不清季四季究竟是想要帝金矿，还是想要这律庭庭长的位置。又或者，是两者兼而有之呢。

　　然而整个RC都知道，求季四季办事从来都是季四季主动开条件。只要拿得出他想要的东西，他一定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拿不出来，一切免谈。讨价还价这个字眼，从来不存在于季四季的交易里。

　　可帝金矿毕竟珍贵无比，乔榛思量再三，咬牙道：“那借两个吧，价码一人一张帝金矿卡。烦请季庭长给我安排SS级以上的暗影，做事干净不着痕迹的那种。”

　　“呵，呵呵。”季四季又笑几声：“两张也行，聊胜于无嘛。毕竟乔庭长是乔会长的孙女，季某总要给几分面子。而且我们暗庭做事一向利益至上，无论乔庭长是遇到什么难事，只要价格到位，一切包你满意。”

　　乔榛挂断电话，匆匆离开办公室。从未因私事早退的她现在就要赶回家中，趁着RC会长她的爷爷乔建义尚未归来，冒险去翻他的保险柜了。

　　林枫染和李白雅的自证任务目标，是一个叫刘曼曼的女性妄者。

　　说也凑巧，刘曼曼尚未堕落之前，登记在RC的念者证照信息也是B级。不知五年时间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竟让她一举堕落成S级的棘手角色。

　　李白雅把刘曼曼的卷宗反复看了几遍，不得不慨叹乔榛制造麻烦的手段。

　　这个刘曼曼和林枫染相似，念强锐弱，总的来说算是念能系。可她偏偏是念能SS，锐能C，两系分别压了李白雅和林枫染一筹。这就导致李白雅先与刘曼曼交手的话，便是追得上刘曼曼却不能以念力和她相搏。要是林枫染先和刘曼曼过招的话，则是念能搏得过刘曼曼，却又追踪不得。

　　而且乔榛说的没错，念者之战无法互补。倘若由李白雅以锐能压制先擒住刘曼曼，再由林枫染用念能攻克，那刘曼曼大可在李白雅触到她时，就先手把李白雅变卡了。此时，就算林枫染后发而至收了刘曼曼，可李白雅已然成卡。这样的战果于自证任务来说就是大败特败，毫无意义。

　　所以她们想要平安致胜，就必须达成两人同时出现在刘曼曼身边的先决条件。然后同心协力，默契绝杀。但凡两人出手时有一秒的时间差，都会导致直接变卡殒命的恶果。

　　这，也正是李白雅的头疼之处。

　　让林枫染在锐能上与她同步？大概三五年之内都没希望了。

　　林枫染从迷迷糊糊的浅睡眠中醒来，见李白雅还捧着卷宗研究，眯着眼睛问：“看了一路，想出什么作战计划了？”

　　“没有。”李白雅把卷宗塞到林枫染手里，冷道：“不如你抱着卷宗睡，看能不能梦见点灵感。”

　　林枫染知道李白雅嫌她心大还睡得着，于是翻起早就烂熟于心的卷宗，呵呵笑道：“山人早有妙计，咱们可以狼狈为奸。”

　　“山人你可真会用词儿。”李白雅白了林枫染一眼。

　　李白雅虽然领会了林枫染的意思，但并不认同林枫染的提议。倒不是说她背不动林枫染，只是打念者迁进现实界开始施行缔结契约制以来，645年了，就没见过有一对念者是搂搂抱抱合体行动的。

　　这哪是狼狈为奸？这简直就是狼狈。

　　想象在一个S级妄者面前，李白雅背着林枫染冲锋陷阵的滑稽场面。要不是林枫染自己都忍不住笑，李白雅马上就要怀疑林枫染的计划其实是想逼刘曼曼笑场，然后自行露出破绽。

　　这时，高速行驶的列车上走来了推着小车售卖食品的列车员。一个五六岁的孩子闻声即刻雀跃招手。列车员见了，便欣然将小车推在孩子面前。那孩子美滋滋选了几包想要的零食，宝妈宠溺，爽快买单。

　　林枫染看着那三人你情我愿愉快的完成了交易，用刘曼曼的卷宗戳了戳李白雅。

　　李白雅微微诧异，问道：“你……也想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