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三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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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云，督主要吃肉……”杨柯走进来，眼看又要做晚饭了，他可不想被宋渔嫌弃的眼神再刮一回。
赵流云随手丢掉梅花，径直出门。
魏小刀摸摸头：“杨叔都是你惹的祸，非要得罪那个狗眼看人低的杨晋哼，把我们悬明司的供给给断了，现在还得流云哥哥去出卖色相才有肉吃。”
“啪！”杨柯狠狠一巴掌拍在魏小刀头上，“雪铲完了么？尽知道偷懒！”
对食，自前朝开始便在宫中流行，本朝开国对深宫寂寞的宫女太监上面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很是纵容。
但对食，通常也只是低品位太监宫女相互慰藉的途径，像掌管内府局的内府令也不过是八品官员，但是这个杨晋哼因为有清河殿的关系，还是内侍监少监，乃是从四品的官职，只比宋渔的这个内侍监大太监从三品低一级而已。
像他这样的品级是可以出宫建府的，这样的太监甚至可以名正言顺娶妻纳妾，与他对食的宫女若能被明媒正娶，便也有了出宫重见天日的机会。
所以，杨晋哼便成了宫里的香饽饽，而他也奇货可居，自萧氏成为太皇太后以来，七年时间，生生在这太极宫中开起了自己的“后宫”。连皇帝李昰那几个嫔妃摆放在他面前，那都是小巫见大巫。
宋渔曾经警告过这位，但这位有恃无恐，加之没犯上什么事儿，她也得给清河殿那边面子。只是没料到，某一天自己竟然也要在他手下讨口肉吃。如果知道有这一天，宋渔估计早把内府令换成自己的心腹去了。
此次赵流云要“出卖色相”的这位正是杨晋哼相好中的一个尚服局司衣姑姑红姑，大概还算是杨晋哼最看重的一位。说出卖色相有些夸张，赵流云只是用钱向这位姑姑买点酒肉，而这位姑姑念在当年他救过自己的份上便会尽心尽力去向杨晋哼求个情。
只要钱财给得到位，杨晋哼看在自己女人的份上也不会太过为难。
就是这么简单却有些肮脏的交易，却是太极宫下等宫人太监的常态。
不多时，红姑从尚服局过来，见得赵流云那一身的补丁，手指下意识地摩挲了一下自己手里捧着的衣物，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终究没说什么。
赵流云将五贯钱交于她。
红姑问：“老样子？”
赵流云：“嗯。”
红姑接了钱便进了内府局。
彼时杨晋哼正在吃酒，见得她来只瞥了一眼，“前儿个我派人去请你，你说要给太皇太后制作寿宴华服，改日又去叫，你说要替贵妃作春衣，今儿个我没请你，你怎么有空过来了？”
红姑低头垂眸，清秀的脸盘脂粉未施，显得有几分疲惫苍白。她上前，半蹲在地，将带来的盒子打开，里面是新做的靴子和衣裳。
杨晋哼一看，心中阴霾尽散，看红姑亲手替他换好靴子，脸上也终于带出了笑。
起身走了几步，这靴子很合脚，加了棉绒，甚是暖和。
“衣服也试试，若不合适赶在年前好改。”
杨晋哼嘴角的笑容再也掩不住，任由红姑替他换衣服：“这些日子你就忙这个了？”
“逢年过节，尚宫局总是要忙一些。”
杨晋哼心里舒坦多了，将新衣服新靴子脱下来收纳好，这才问：“说吧，这个时候来找我，肯定又是有事儿了。”
红姑一点不矫揉造作，直接拿出赵流云那一袋钱还有那张单子，虽然没写明来路，但红姑不说，杨晋哼也知道。红姑不爱管闲事，能教她出面的，只有曾经在韦后之乱宫廷血洗时救过她一命的赵流云。
他随手批了一张单子，但上面的是米粮酒肉数量却减了一半，红姑欲言又止，终究没有置喙半句。
在众多想要讨好自己的宫女中，红姑容貌算不上出众，甚至年纪都过三十了，嘴也不甜，不会讨人喜欢，但杨晋哼就喜欢她稳重懂事又贤良的性子，对他而言，这性子温润如水，不多不少刚刚好。
“我这样批自有道理，不是因为你做得不好。上面人的心思很复杂，你不知道比知道的好。”杨晋哼的手搭在红姑肩头，“陪我喝两杯。”
红姑出来，已经是半个时辰后，杨晋哼送了她一盒清河殿赐下来的糕点，这东西算是相当贵重，至少一般相好是没有的。这糕点既是杨晋哼的心意，更是在提醒她某些人的事已经不适合再管。
提着糕点出来，正好碰到尚食局司膳汪敏珍过来，一眼瞧得红姑手里食盒，汪敏珍跟被扎了的刺猬一般，浑身毛刺竖了起来，一把夺过那盒糕点，揭开一看，这不正是自己昨夜熬夜研究的新样式么？
她此来本是听说杨晋哼上午去了清河殿，上头赏了他一盒糕点，于是抽空过来瞧瞧，顺道跟杨晋哼你侬我侬一下，好把那杨家夫人的位置给拽进了，没想到自己辛苦做的东西竟然被这个贱人得了好处去。
“这样金贵的食物，你也配？”汪敏珍随手打翻，还狠狠踩了几脚，没留下一个完整的。
踩完又退后两步，桀骜说道：“这下配了！捡起来吧，别糟蹋了太皇太后的心意，这罪你可担不起！”
红姑面色无多，淡漠看她：“这糕点虽出自你司膳房，但是经太皇太后之手后，身份分外金贵，也不是你一个小小司膳毁得起的！此事若传扬出去，你说谁的罪大？”说罢，红姑转身便走。
“你——” 汪敏珍在原地气得跳脚，却只得憋气亲手将碎末拾起。
赵流云终于等到红姑出来，得到批条看了一眼，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但他一句没问，反而拱手一揖，很郑重地向红姑行了礼。
“这回可是教姑姑为难了？”
红姑微笑摇头：“杨晋哼不是个会为了利益不计代价的人，相反他行为处事很有章法，若他只能批这点，那便是只有这些，我的面子在这上面是不够用的。”
“若没姑姑在，我们只怕连这些都拿不到。”
红姑没有跟赵流云继续客气，言归正传：“听说悬明司来了新督主，阖宫上下都盯着这件事。以前他针对杨司刑，乃是因为死刑大人曾经犯下一件过错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而现在，立政殿那位大人去了悬明司，只怕……”
红姑顿了顿，“我只是个卑微的宫女，但若你想要调离悬明司，我手里还有些积蓄，大概能找些门路。”
赵流云拒绝了红姑的好意，却也记下了她这份情谊。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第三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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