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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深夜的一束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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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哥,珍姨怎么突然回来了?她不是在做家政吗?”孙齐注视着那辆载着珍姨离开的SUV ,困惑不已。
刚才孙齐见了珍姨吓了一跳,还以为会被训,不过看着珍姨当时挺着急的,匆匆上车就走了。
黑色SUV 很快消失在拐角处,彻底隐入了黑暗,
就着摩托车的车灯,纪辽看到刚才那车没有车牌。
纪辽收回探究的视线,猛一拍还在愣神的孙齐,转了话题。“不是让你早来接我吗?这么久,栽坑里了!”
孙齐叫屈,“我刚出门就被我妈逮着了,好一顿臭骂,我这还是趁她不注意偷偷溜出来的。”
纪辽一脚跨上后座,嫌弃地拍孙齐的大脑袋,“就怕你妈,不怕我了。”
“怕怕怕,我都怕。”孙齐一脚踩下发动杆,没有原则地妥协。
随着“突突”的一声,摩托车随即在夜色中穿梭。孙齐又说,“纪哥,贺海川那王八蛋打不过你,竟然派人来围你,真他妈不是个东西。不就仗着他爸是交警大队的队长吗!要我爸是警察局长,我把那王八蛋逮进监狱蹲个十几二十年的,看他还敢不敢那么嚣张。不过,你很快就…………”
孙齐的声音在夜风中飘远了,模糊得听不清楚。
贺海川确实不是个东西,谁让他有一个能干的爹呢。但孙齐他爸这辈子是做不成警察局长喽,顶多就是个包工头。
纪辽意兴阑珊地想。
扶着孙齐肩膀,纪辽仰头看着宛若深蓝色幕布的夜空,有几颗星子在闪,最亮的就是那颗天狼星。
风声伴着几声蛙鸣,在耳畔呼啸而过,纪辽因为被打的郁闷心情消散了不少,他再拍拍孙齐的肩膀,声音愉悦,“开快点,今晚还有事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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撇下纪辽他们后,司机一鼓作气,开得很快,不一会就停在了一座二层小洋楼前。
珍姨声音轻快了,“苜苜,下车了,我们到了。”
姜苜从左侧钻出来,司机打开后备箱,提出行李。
停车发出了动静,接着很快从大门走出来一个老婆婆,五六十岁的样子,背稍驼,见了周珍很欢喜,“小珍啊,你可来了,我等你们大半天了。”
瞥见女儿身后的姜苜,热情至极,“这是那小丫头吧,好俊的样貌……”
姜苜礼貌唤一声,“婆婆。”
这么黑的天,能看清她长得俊?
真不容易。
周珍怕母亲还要再啰嗦,赶忙牵着姜苜的手往里走,“妈,我们都饿了,饭做好了吗?”
“做好了,就等你们了。”
珍姨带着姜苜和司机先上二楼放行李,他们进了一个小卧室。
“我特地让我妈重新包装了一番,窗帘都换了,还给铺了新床单,你看,还依照你的喜好添了台灯和书柜呢。”
珍姨邀功似的对着姜苜一一讲解,姜苜会意,朝珍姨一笑,“谢谢珍姨,这些我都很喜欢。”
尽管和她想象的有所差距,但姜苜也明白这已是珍姨和王婆婆能给的最大照顾了。
房间的布局和她在家里的差不多,都是东边放床,书柜就放在床边,方便拿取。台灯也是白色,床单上是史努比的卡通画。
姜苜感动珍姨的用心,再一次朝她道谢。
珍姨却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她接过司机手里的行李箱,推到床边,“苜苜,委屈你了,以后还缺什么都对珍姨说啊,千万别客气,就当跟自己家一样。”
姜苜笑着一一点头。
“对了,浴室在楼下。”珍姨想起了最重要的事,姜苜对浴室要求很高的。
“现在先下楼吃饭吧。”
司机帮她们拖完行李,就要走,王婆婆在一旁极力挽留,就差拽着司机的手了。
珍姨知道司机是真有事,赶忙站出来解围,司机大松一口气,趁王婆婆和珍姨争论的间隙,告辞走了。
姜苜无奈一笑。
老人家都这样吗?热情过度?
吃饭时再次证明了王婆婆的热情好客,她问了姜苜许多问题,有的还好,有的就比较隐私,珍姨看准时机都会替姜苜当掉,然后以眼神示意自己母亲不要乱问。
等到一切忙完,姜苜上床时已经十点了,往常这个点,她早睡了,可是,她有择床的习惯,一时也睡不着。姜苜扭亮台灯,躺在床上,翻阅手机。
有三五条信息,都是来自卓佳。
问她到了没,适应得怎么样,还说起官琪问起了她。
姜苜挑着回。
“我已经到了。”
“官琪问我做什么?你没对他讲我在哪吧。”
来之前,姜苜母亲严令她不准擅自同家里联系,朋友也不可以。
姜苜偷偷置办了个电话卡,只把手机号悄悄告诉给了卓佳一人。
刚发过去没多久,卓佳就来了消息。
“他想约你出去玩,不过找不到你。知道我和你好,问到我这来了。放心吧,你的行踪我自是不会告诉别人,我嘴巴保证比502还紧。”
姜苜仔细阅读完,嘴角露出淡淡地笑,指尖在屏幕上敲敲打打,信息还没完成,又来了一条。
“我妈查我作业呢,不聊了。”
姜苜笑容淡了,将打出的信息逐一删除。
默默看了会手机屏幕,姜苜轻轻叹口气。
手机里就只有卓佳一个号码,没有人再和她聊天。
搁了手机后,姜苜抽出英语单词默默念,在这也没法上补习班,这个暑假她不能荒废,需要早一些为考托福做准备。
念了大半个小时,姜苜阖上书本,塞上耳机,听VOA 口语。
每当无法入睡的时候,她就用英语来催眠。
台灯熄了,房间陷入黑暗,房间里壁挂空调风扇呼呼地响,姜苜将毛毯扯到肩窝处,阖眼睡了。
耳朵里英语声音渐渐模糊,她似睡似醒。
好像是睡了很久,也可能就只是一会儿。
黑夜里,“咚”地一声,分外响,姜苜醒了。
意识慢慢回笼,耳机里女人朗诵英语的声音渐渐清晰。
姜苜凝神坐起,努力分辨响声的来源,听着像是什么东西撞到了玻璃窗,她朝身侧望去。
那里,窗帘静静地悬挂,隐约还透出一些光亮,是今晚的月亮。
她身心才刚刚放松,就见一束光亮猛然打过来,从窗帘上晃过,远了,紧接着又晃回来。
姜苜何曾见过这样的场景,僵着身子不敢动,一双明亮的眼睛在黑暗中惊恐。
渐渐的,似乎响起了人的说话声,很细微,听着不止一个人。
难道是小偷?
“咚”地一声,玻璃窗又响了。
姜苜慌忙拧亮了台灯,翻身下床,走到窗边,小心掀起窗帘一角,朝下看去。
看了之后才知道,楼后就是一片小树林,而楼下就是一棵树,叉分得多,长得也高,都已经高过了二楼的窗户,一根粗斜的枝干横过了玻璃窗。
树下好像有人,手里的手电筒直晃。
姜苜揪紧了窗帘,他们该不会要爬上来吧。
“纪哥,今天捉得挺多啊。我捉了一百多只。”
“别废话了,捉完赶紧回去,我困得要死。”
话还没说完,“咚”地一声,玻璃窗又响。
姜苜这回确定了,戳到窗户的应当是木头之类的东西。
“你小心点,别把王婆婆吵醒了。”
底下有人在低斥。
这声音听着挺沙哑,还有些耳熟。
姜苜咬咬嘴角。
她想起来了,这好像是傍晚在路边打架的那人,珍姨叫他什么来着,好像叫纪辽。
他在这干什么?
姜苜将窗帘掀得很开,结果一束光忽然打过来,她避之不及,堪堪照到了她的脸。
“啊,鬼啊!”树下的人惨叫一声。
姜苜,“……”
纪辽吓了一跳,猛拍孙齐的脑袋,“鬼叫什么!”
“有……有鬼。”孙齐手电筒还亮着,哆哆嗦嗦地指向二楼的窗户口。
刚才他照到了一个女人,脸好白,好可怕。
纪辽收回孙齐手中的手电筒,淡淡瞥了一眼已经阖上的窗帘,“什么鬼,那是王婆婆家来的客人。一个小姑娘。”
刚才那一照,他也看到了,穿着白睡衣,确实像个女鬼。
“大半夜的,她不睡觉,往窗口瞎站什么,吓死个人。”孙齐惊魂未定下还不忘抱怨。
窗帘里的姜苜无语,到底是谁大半夜不睡,跑到别人家窗口下瞎逛的。
纪辽抽回竹竿,掂了掂手里的大塑料瓶,应该有二百只了,明天早起来去卖掉,应该能挣个六七十块钱。
“天不早了,回去睡吧。”纪辽看了看升至中天的月亮,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孙齐嘟囔一声,关上手电筒跟着纪辽往外走。
没有光束在晃,底下嘈杂的声音也没了。
姜苜掀开了窗帘,只见小树林里,月光静静挥撒,两个少年,沐着皎洁月光,手里各自扛着一根竹竿,一前一后,相继出了林子。
姜苜阖上窗帘。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小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