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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第 4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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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凤朝。京都。
自从苍海粟离世后,顾忌着慕容纪的身体,唯恐她操劳过度。司天厉不敢离开太远,一直不得空闲。
如今稍稍得了些许空闲,忙嘱咐司幽妥当,急匆匆去济世堂找张韶禧。
心里琢磨着,应该怎么委婉的看看苍海粟历来的诊断记录,还是虚情假意的兜几个圈子。
济世堂院门前,司天厉双手成拳,互相砸的通红,心内焦躁的来回踱步,不知怎么排解时,正撞见了董奉恩,连忙回神。
董奉恩拱手问道:“太医来寻师父?”
“你师父呢?”司天厉心不在焉问道:“其他太医呢。”
“今儿十五,师父出去为百姓义诊,落下东西叫我回来拿。”
掰手指算算,今日确实是十五了,司天厉恼火自己的脑子不记事,心内唾骂着自己。
“太医有事?”
面对董奉恩探究的目光,司天厉踌躇片刻后道:“没事的,路过。”
“太医若是有事,我带太医去寻师父。”董奉恩殷勤道:“义诊的棚子在城外,太医若要自己过去,怕是不好找。”
义诊人多口杂,司天厉略一思索,笑道:“下次我再来看你师父,不必告诉他。”
“喏。”董奉恩拱手笑道:“若是司太医出诊,百姓真是有福气了。”
大凤朝。勤政殿。
日头偏西,一地余晖。
听闻陛下召见,司天厉心急如焚地一溜小跑而来。
慕容纪一向避他如同瘟神,如今是不是有什么大事了。想到这,司天厉心里更急了,刚缓走几步想要匀一匀气息,忙又跑了起来。
“陛下身体不舒服?”
司天厉跑的满头大汗,慕容纪向初凝看去,初凝知意,斟满茶水后递给司天厉。
司天厉道了声谢,接过茶水,努力地喘息匀称后,微微润润嗓子。
“朕叫你来,并不是因为自己。”慕容纪眸光清明,望向司天厉:“你只管告诉朕,苍海粟的死是否有蹊跷。”
司天厉咬紧牙关,半响应出臣不好说。
慕容纪长舒口气,叹道:“朕知道了,你出去吧。”
司天厉踌躇着脚步,心头堆积的无数心绪,在这几日因无发泄出口一直积压,折磨着他难以自处。想要说明白自己做了些事情,但都是徒劳无功,想劝阻陛下多少顾忌自己的身体,无数句话汇集在一起,却是堵得一句也说不出。
“臣知道苍太师死的冤枉,但是人已经去了,眼下的情况实在不应该…”
走到门口司天厉难掩心绪,疾步向慕容纪走来,大声的说到后面已经哽咽的无法言说。
“出去吧。”
慕容纪倦怠地扶住额头,挥了挥手。
看着不甘心的司天厉,初凝忙上前劝说:“司太医先回去吧,陛下心内自然是有办法的。”
一杯未喝完的茶水递还给初凝,司天厉欲言又止,咬咬牙一步三回头走了。
目送司天厉不甘愿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初凝努力平复心绪后,回到殿内低声问道:“陛下是想…”
慕容纪揉着眉头:“人已经死了,做什么都是无用了。”
想起旧事,初凝想要叹息感慨,也是硬生生忍下去了。
“这些人,朕还得忍着。”慕容纪叹道:“徐徐图之罢了。”
慕容纪幽幽叹息,望向窗外深不见底的黑夜,心内多少办法仍只能隐忍不发,静候时机。
吉安柔进来问道:“陛下,顾侍郎在殿外候着,陛下要见吗。”
这个时辰,顾山南来干吗?慕容纪皱眉思索了一会,一时想不起是有什么事了,长叹道:“让他进来。”
“喏。”
“秉烛前来所谓何事?”
顾山南哑然一滞,旭日西行,微微入夜,陛下怎么这么说?
继而顾山南朗声笑道:“勤政殿灯火通明,臣不怕迷了方向。”
慕容纪勉强算是能有些笑意了:“说吧,什么事要来说。”
“禀陛下,铁价如今暴涨,凡与铁器相关的物件,价格都在飞涨。”顾山南不忍心地叹道:“民生艰难,百姓的粮食又卖不出好价钱。”
农为朝堂上永远不变的根基,谷贱伤农得道理慕容纪明白。
慕容纪目光坚定,咬紧牙关:“再等一等,安抚百姓,户部如今不顶用。”
“喏。”顾山南忙应声道:“不过如今情形,臣想做些什么,聊以慰籍百姓。”
能做什么呢。慕容纪苦笑着,心内一时也拿不出主意,殿内陷入了沉默。
不过片刻后,顾山南笑道:“今年科举,有宋尚书看着,来京试子的车架驿站食宿都没有被克扣,陛下放心。”
慕容纪满意地笑呵呵着,的确算是可堪欣慰。
顾山南可就惨了,当年科考里面的事她多少听说过一点,顾山南位居前茅,按理应该是地方官员开锣鸣道,弹冠相庆,既要重视也要照顾妥帖的。实则被克扣了车马不说,若不是遇上苏锦年都赶不及参加贡试的。
难怪顾山南为了这些试子如此开怀笑着,慕容纪若有所思着。
“陛下即将再得得力,臣提前恭贺陛下。”
看着恭谨长辑到底的顾山南,慕容纪忽而笑不出来了:“十年寒窗苦读,到底为了什么呢。”
慕容纪忽升后怕,厉光庭也好,傅崇也好,梅景行也好,都是在朝中长起来的。
朝臣和吾皇之间微妙的平衡,若是一招不慎…旧日的恐惧萦绕着慕容纪,连喘息都忘记了,下意识的捏紧拳头,慕容纪不敢再想了。
顾山南不敢接话,无数应表忠心的话萦绕在脑海里,都被顾山南打消了念头。
“朝堂上是生死场,稍有不慎迷失自己,满盘皆输。就算都知道,也总有新人源源不断的进来,就会有人撕心裂肺不落体面的出去。”慕容纪目光幽幽道:“谁又舍得一场近在咫尺的富贵呢。”
忽而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顾山南,慕容纪自悔失言,连忙笑道:“你先回去吧。”
顾山南忙应了声喏,不敢回头,大步向外走去。
“位极人臣真的是夸赞吗?还是烫屁股?”望着近乎落荒而逃的顾山南,慕容纪轻声道:“午夜梦回的时候,坐着安稳舒服与否,只有他们自己最知道。”
即便是顾山南,也不敢说自己毫无私心。
慕容纪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幽幽深宫,对于慕容家来说,何尝不是被困在了宫墙内呢。
三尺宫墙困住了慕容家多少人的一辈子。
想要冲出去,想要做些什么,所面对的阻碍,要比其他人来的更为猛烈和直观。
一个女人所享有的至高地位,不该依附任何人,而是靠着自己存在了。
石菖蒲站在诸如怀的府门外,踟蹰了半响。
见到石菖蒲,诸如怀忙笑道:“菖蒲兄既然来了,怎么不进来?”
石菖蒲慌乱的笑着,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口。
诸如怀将人拉进了屋子内,笑呵呵斟满一杯热茶敬上:“夜里风寒,菖蒲兄喝杯茶暖暖身子,有什么事慢慢说。”
“如怀兄,此次前来,实在是不好意思。”石菖蒲有些腼腆:“而今御史台人手不足,想请你一同保举一人。”
诸如怀忙道:“是谁呢。”
“钱瑞昌在翰林院许久了,”石菖蒲嗟叹:“又是你我同乡,难免要拉扯一把的。”
他与钱瑞昌是见过的,不过是见过而已,着实没有什么印象。
诸如怀直觉不对,但既然石菖蒲张嘴说的第一件事,实在没有驳斥的道理。
笑着应承下来了,石菖蒲喜笑颜开,连夜回去写奏章。
目送石菖蒲远走,诸如怀面色忧虑,心内直觉不好,又说不出具体哪里不对,盘腿坐在桌前不住的哀叹。
夫人懒得管他,处置好孩子们后,自去安睡了。
第二日早朝后,石菖蒲兴冲冲去找慕容纪了。
石菖蒲和诸如怀同届,都和钱瑞昌同乡,联合保举,将钱瑞昌从翰林院放出来做御史。
慕容纪沉默了会,准许了。
石菖蒲喜笑颜开地叩谢君恩,欢天喜地走了。
吉安柔急的想要劝说,碍于在慕容纪身前,又不敢表现,心急如焚地难免表现一二。
慕容纪看在眼里,并不说什么,随吉安柔找个理由出去了。
“陛下不劝?”初凝为慕容纪递上药,问道。
“优秀和出头,不见得是个好事情。”慕容纪意味深长道:“他出头了,即便自己不甘愿,也有多少人在暗地里凶狠的想把他拽下去。巴不得别人不得好死,自己踩在别人头上,才是人的本性。”
初凝默默地点了点头,难免惋惜道:“石御史是位纯臣。”
“与人为善有什么意义,碍着别人,别人依旧想你死无葬身之地。”慕容纪叹道:“石菖蒲生性纯良,或许并不适合眼下的朝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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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第 42 章